是啊!鳳羽珩雖然沒數這是第幾次抓脖子,但後頸的確是癢得很,於是對玄天歌說:“你給我看看,我總覺着癢,別是沾上了什麼東西。”
玄天歌手伸到她後頸摸了一把,沒覺得怎樣,再探頭去看,甚至翻開衣裳領子也瞅了瞅,還是沒有發現異樣,不由得皺眉道:“八成是沾到了頭髮,別的也沒什麼。”
鳳羽珩點點頭,“那且不管了吧。”
她說是不管,但後頸的癢卻並沒止住,好在也不是很強烈,三五不時地抓上一下便可解,她也沒太往心裡去。畢竟眼下是宮中宴會,她跟玄天歌又坐在上首,邊上不是皇后就是皇妃,這個時候她要是起身離開去研究一下爲何後頸會有異癢也不太好。更何況,所謂的官家小姐們的逐藝似乎已經開始了,誰也沒提,誰也沒有準備,就這麼突然地,新上場的這舞羣的領舞一下被皇后娘娘給認了出來:“哎呀!這領舞的女子怎的這般眼熟?……這不是魏大人家的嫡女麼?才兩年不見竟出落得這般出息,舞蹈也跳得這麼好?”
皇后把這話引子一打開,一衆妃嬪以及下方坐着的夫人小姐們就也立即跟着附和起來,一邊贊這位魏小姐的舞藝驚人,一邊又有很多小姐們離場去準備。皇后滿意地點點頭,什麼百花宴,賞花能賞多一會兒,光看歌姬舞姬們表演也是無趣得緊,還是要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這才能把氣氛調動得熱烈,不冷場。
當然,皇后心裡也明白,這些夫人小姐們都湊到一起,當然不只是爲了來參加宮宴,她們擠破頭的進宮來,爲的還是想讓自家的女兒能夠一拔頭籌,能夠讓更多的人見識到美貌和才藝,以備那些富貴公子,甚至天家皇子們挑選。
玄天歌告訴鳳羽珩,“那魏家小姐是順天府知府家的嫡女,順天府是京城往北第一個大省府,與京中往來也最爲密切,所以皇后娘娘才記得清楚。”
鳳羽珩點點頭,將這魏家的女兒又多看了幾眼。不過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她不懂舞蹈,看熱鬧行,至於到底跳得好不好,那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鳳羽珩這人,論武,她誰也不懼;論文,那也是能扯出些古詩古詞來充充門面;但要論這個藝,她可就真歇菜了!彈彈吉它唱點流行歌曲還可以,可跳舞這種難度係數比較大的活兒,越是長大她就越是幹不了。鳳家以前到也給原主請過舞蹈師父,可這都多少年了,她忘得連一點線索都搜索不出來了。
於是老老實實地坐着,看着一個一個的官家小姐們或是彈唱,或是舞蹈,偶爾跟着拍拍手鼓鼓掌,到也算是能撐得起場面。好在後勁的癢還真是不嚴重,偶爾也恢復正常,這讓她覺得可能真就是掉了幾根頭髮,扎得。
這場歌舞一看就又是一個時辰,期間,就連玄天歌都上場去彈了支曲子助興一番。當然,她這個大順朝唯一公主的主意,在場諸位可就沒人敢打了。人們都明白,公主的命運註定是要由皇家們支配的,大順只有這麼一位公主,和親是肯定的,不確定的就是和到哪裡。但不管是往哪邊和,都不可能讓大順官員家的子弟自行消化。所以,玄天歌的表演也就真成了表演,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哄哄母親開心。
而跟在玄天歌后頭上場表演的,就是那古蜀國的七公主。一支滿帶着異域風情的獨舞,直把個在場的夫人小姐都給看傻了眼去。也有些小姐面子薄,見那古蜀公主的舞衣大膽暴露,舞蹈動作又盡情挑逗,一時間都不太好意思去看。
不過有懂的人就說了:“這不算什麼,南疆的女子都性子奔放,這在她們那邊是最常見的舞蹈。更何況咱們眼下又沒有男人,都是女子,有什麼可不敢看的。”
這話說得人們膽子就大了起來,特別是那些官家夫人,一個個的把個眼珠子給瞪了個溜圓。
大順的公主這些人打不起主意,但這送上門兒來的古蜀公主可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一些夫人們不由得算計開來,如果自家的兒子娶了一位異國公主,那勢必就相當於有了古蜀這座靠山,那她們家族在大順的地位可就是直線攀升了。
可也還有一些人對此持有觀望態度,畢竟當年千周長公主嫁到鳳家的那起事件影響力還沒有完全散去,眼下又是個異國的公主,人們不免要拿千周去做對比,這一比起來就更加擔憂,迎娶異國公主進門,可不是想像得那樣簡單。
不過,人們卻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人家古蜀的七公主卻完全不在意。她在跳舞時,目光多半是往元淑妃那邊飄去的,每一個笑容都是綻放在元淑妃面前時才更燦爛。
那元淑妃當然也不是傻子,打從她來到這百花宴現場,古蜀公主就一直圍着她轉,一會兒說說南邊兒的事,一會兒又問問她在宮裡過得好不好,還曾說起她在邊南見過幾次八殿下,殿下讓她代爲問候母妃。如此明顯的示好,元淑妃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說不過去了,不過她心裡也在算計着,畢竟玄天墨往京裡來信中可從未提到過有意迎娶古蜀公主,但現在公主有意,她就要替兒子考慮一下,這場婚事到底有多大價值。
她這邊謀算着,古蜀公主的一隻獨舞也總算是跳完了,可她卻並沒有立即退場,而是行過禮之後,又在當場環視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鳳羽珩身上——“濟安郡主,怎麼的不下場來獻上一舞?”
讓鳳羽珩跳舞,這到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當然,她們到也不是隻衝着古蜀公主有這個膽子敢挑釁鳳羽珩,她們只是單純地覺得鳳羽珩跳不跳舞一點用都沒有。她是名花有主的人,在這種變相的相親大會上跟着湊什麼熱鬧?出什麼風頭?
可古蜀公主公然叫了板,人們卻也有些好奇,想看看鳳羽珩要如何應對。
一時間,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鳳羽珩這裡,但卻發現當事人就跟沒事人似的,該喝茶喝茶,該吃水果吃水果,偶爾還抓塊兒點心來吃,根本就沒把古蜀公主的話當回事。
那七公主自然是看不慣她這個樣子,再加上在這麼多人面前鳳羽珩如此不給顏面,一時間有點下不來臺,氣惱地嚷了句:“鳳羽珩!你大膽!”
這一句出口,下方有些瞭解鳳羽珩的京官家眷不由得暗歎一聲,只道這古蜀公主是要倒黴啊!任惜楓跟風天玉二人甚至已經討論起來:“阿珩會不會收拾那驕傲的小公主?要不押個注吧!”
當然,這一嗓子鳳羽珩到也是不能置之不理,於是她慢悠悠地開了口,卻是提醒那七公主:“說話注意身份。”
“你——”七公主被她一句話堵在這裡,不知該怎麼接。一個番國的公主,在地位上的確是不如大順的郡主啊!她憑什麼說人家大膽?不過到底是皇室出身,她到也很快就把情緒給調整了過來,面上掛笑,再不提剛剛自己不當的言行,反到是換了幾乎是撒嬌的語氣說:“人家遠道而來,想看看郡主的舞姿,這也沒有什麼不對嘛!”
嬌小美麗的人,總是能引起人們的憐惜,京官家眷瞭解鳳羽珩,到還不至於馬上就轉了風向,但那些外省來京的官員就有點兒抗不住了。特別是南邊兒來的人,本身就對古蜀公主有着幾分親近,此時哪能不開口相幫。
於是,第一個聲援的聲音揚起:“說起來這也算是兩國邦交,遠來是客,郡主總不好拂了七公主的顏面。”
鳳羽珩聽着聲音耳熟,目光尋去一看,竟是那蘭州知州的夫人蔣氏。
蔣氏不敢直面與鳳羽珩的目光相撞,生生別了開去,但她的話卻是爲旁人打開了突破口,一時間,勸說鳳羽珩上場獻舞的人比比皆是,甚至還有人說起:“舞陽公主都上場了,難不成濟安郡主的架子比舞陽公主還要大?”
這話一出口,玄天歌就火了,正想開口爲鳳羽珩說話,卻被鳳羽珩一手給壓了住,輕輕地搖了搖頭。再示意玄天歌往上首看去,但見對面的一衆妃嬪裡也有多半像是贊成的,甚至連皇后都饒有興趣地說:“本宮還真沒見過阿珩跳舞。”
邊上立即有人附和:“是啊,平日裡都是見鳳家丫頭舞刀弄槍的,一手醫術也是了得,可若說讓她跳舞,這個還真是新鮮。”
玄天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小聲說:“這些人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怎麼着?阿珩你別理她們,你要是不想跳,誰也不能強迫你。”
場下的姚家人也看出鳳羽珩的爲難,別人不知道她們還能不知道麼?鳳羽珩九歲就被送出了京城,在個破山溝裡住了三年之久,再回來之後就是在鳳家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終日想着如何保命,她能會跳什麼舞?就是九歲以前學過,那也不過是小女孩的一點童子功,如今長這麼大,多半早就忘了去。
許氏見鳳羽珩不言語,就想起身爲她說幾句話,可鳳羽珩同樣的衝着她微微搖頭,把她的話也生生給壓了下去。
玄天歌卻還在勸:“阿珩你別有什麼顧及,不用理這些人。”
鳳羽珩這纔開了口,卻是同她說:“誰說我不願意跳啊!不就是支舞麼,我可是樂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