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的提議立即引起了其它兩位妯娌的反對,秦氏當場就表態:“不行!跟我睡!”
苗氏也不示弱:“睡我睡我!”
妯娌三人,因爲搶個外甥女的陪睡權,這麼多年頭一次吵了起來。
姚顯聽着也頭疼了,當下就給三個兒子下了通碟:“我不管你們都怎麼想的,反正必須再給我追生!生!一直生到有女兒出來爲止!”
就在鳳家三子在爲生女計劃發愁時,鳳羽珩和玄天冥的馬車已經行到離姚府最近的一條大街上了。
晚膳後的時間街上比較熱鬧,人們溜彎兒的多,逛夜市的也多,馬車的速度慢慢的就降了下來。
鳳羽珩掀開車窗簾子往外去看,街中喧囂盡收眼底,同時也聽到了百姓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有人說——
“這位新左相呂大人真可謂是多喜臨門啊!剛被加封左丞相沒兩個月,就跟皇上求來了家中嫡女跟今年新科狀元的親事,日後必定是前途無量。”
“再無量還能無量到哪去?他都已經是丞相了,正一品,也沒什麼官位可升了啊!”
“不過說起來,這呂大人的心機可是夠深,居然攀上了新科狀元這門親。”
“可不,想那新科狀元可是……”
馬車遠行,後面的話聽不到了。鳳羽珩放下簾子靠回車裡,卻是沒再想這個事,而是跟玄天冥問:“你說,白巧匠如今是在府裡,還是在宮裡?亦或是遭了不測?”
玄天冥搖頭,“若是白巧匠遭遇不測,這事兒父皇肯定能說。依然看,人應該是在宮裡,而那座皇宮,我總琢磨着,裡頭定是有北邊兒的人。”
“會是誰呢?”鳳羽珩擰着眉,突然就想起蓮王當初的話,“端木安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些散落在外的子女。你說……會不會有他的後人混到了皇宮裡?”
玄天冥道:“不排除這個可能,只是混進來的人究竟是誰,居於何位,又或者,混進來幾個人?這都是要慢慢查的,珩……哎?”鳳羽珩在直勾勾地瞅着他愣神兒,“喂!”他伸手往她眼前晃,那丫頭沒反應。他似乎想到了,擡了袖子把自己臉給擋了起來,再隔着袖子喊了聲:“回魂了。”
“呃……”某人元神歸位,下意識地往嘴巴上抹了一把,還好沒流口水,不過嘴角還是有些溼潤的。“呵呵。”她尷尬地笑了兩聲,“你每次一摘下面具跟我正經說話,都比睡覺的時候好看些。”
玄天冥無語,這死丫頭打從第一次見他時就一臉花癡樣,他當時就在心裡鄙視來着,沒想到兩人都這麼熟了,她還是一點沒見出息。
罷了,自己媳婦兒花癡自己,說明他的魅力還在。玄天冥滿意地點點頭,把袖子放了下來,拉着她的手鄭重地說:“姚家人都接回京了,一會兒你應該能看到你的三個舅舅,三個舅母,還有六個表哥。你大舅舅名叫姚靖軍,二舅舅叫姚靖霄,三舅舅是姚靖越。三位舅母,分別是大舅母許氏,二舅母秦氏,和三舅母苗氏。姚家人不納妾,你三個舅舅一生只娶一妻,每人都誕下了兩子,便是你的六個表哥,依次姚書、姚森、姚軒、姚安、姚南,還有姚信。”
他背課文一樣地給鳳羽珩說着姚家家譜,鳳羽珩卻從最初的錯愕漸漸地開始明白玄天冥的意思。她近些年來愈發古怪,對於姚家,從來都是隻提姚顯,其它人從不曾提過。鳳羽珩並沒意識到這一點,但玄天冥卻心細地有了些琢磨。但他早就認定這個丫頭,也說過不管她是誰,都是他玄天冥的女人。所以,這種時候他必須要告訴她,即將面對的人都是誰,叫什麼,與她之間的關係,以不至於讓她太過尷尬。
當然,他也是希望那種隱隱的猜測只有他一人掌握乾坤,而在外人面前,她依然是鳳家的二女兒鳳羽珩,姚顯的外孫女。
“你放心。”鳳羽珩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頭,“我都記着呢,一個沒忘。”
玄天冥點頭,“那就好。”
馬車停住,外頭白澤挑開車簾子道:“王妃,姚府到了。”
鳳羽珩下得車來,玄天冥也跟在後頭,但見姚府門前站了一票人,姚顯帶隊,後頭是三個兒子兒媳,再往後是六個孫子,每個人都一臉笑意,揚着能感染千里的喜氣在等着她。
許是沒想到玄天冥會一道來,更是沒想到玄天冥臉上的面具已經摘了去,姚顯一愣之下趕緊上前幾步,帶頭行禮:“見過九殿下。”
他這一說話,其它人也反應過來,紛紛下跪叩拜。
玄天冥親手將姚顯扶了起來,又對衆人說了句:“快快請起。”然後再道:“本王是送珩珩回家,這就要回去了。”
姚顯看着玄天冥的臉看了好半天,這才點點頭,“那改日再去拜會。”
玄天冥含笑,“該是本王來看外公。”他知道自己在這兒,姚家人難免拘束,特別是看到鳳羽珩那幾位舅母已經搓着手想要往鳳羽珩那裡伸了,那餓狼一樣的眼神逼得他不得不走,於是也不多做寒暄,返車上了馬車。
白澤小聲地跟鳳羽珩說了句:“王妃,芙蓉的事就拜託了。”然後衝着姚顯一抱拳,打馬而去。
玄天冥坐在車裡搖頭苦笑,“怎麼總覺着那丫頭是要羊入虎口呢?姚家人……”他一哆嗦,“太可怕了!”
此刻,姚府門口,玄天冥的離開徹底的點燃了姚家人的熱情之火,特別是那三位夫人,在老大許氏的帶領下,齊齊“嗷”地一聲叫起,然後瘋狂地撲向鳳羽珩,一個拉手,一個摸頭,還有一個乾脆把人都給抱了住,就聽許氏到:“哎喲喂,咱們阿珩終於回來了,可想死大舅母了,哎呀,你怎麼好像是瘦了呢?”一邊說一邊摟得更緊了些,“是瘦了,抱起來都沒什麼肉,沒好抱了,回頭大舅母好好給你補補。”
鳳羽珩一臉錯愕,眼睛瞪得溜圓,完全被這狀況給整蒙圈了。她心說,不好抱了你怎麼還抱起來沒完,不撒手呢?
摸着她頭的秦氏的話也隨之而來:“這頭髮怎麼這樣稀啊?也不是很黑,一看就保養不好。唉,可憐這孩子身邊兒也沒個長輩跟着,小小年紀就要上戰場,我真是想想就心酸。”
這位還真不是裝的,說着說着,豆大的淚滴成串的往下掉,噼裡啪啦哭得那個傷心,一邊哭還一邊說:“好在你也回來了,等回頭二舅母好好給你養養,女孩子總要一頭秀髮漂漂亮亮的纔好看。”
鳳羽珩再度錯愕,她的頭髮其實挺好的,她雖然在外頭征戰,但一直都是到空間裡洗澡洗頭的,用的都是後世的洗髮水,玄天冥說過很香很順很滑,怎的到了這二舅母眼裡就差到她能哭得這麼心酸?
這還不算完,還有個拉着她手的三舅母苗氏,這苗氏是早秦氏一步就開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搓着鳳羽珩的手說:“咱們家阿珩才十四歲,還沒及笄呢,手就已經粗糙了,明明是個大家閨秀,這雙手卻是比山裡的孩子還要顯得操勞。”她一邊說還一邊損起自己的兒子和幾個侄子:“都怪你們六個不爭氣的,一天天死讀書有什麼用?怎麼就不說練練武,學學兵法,好歹也能幫幫阿珩,你們的妹妹才這麼小,你們怎麼忍心讓她這樣累!嗚……”
這真是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替鳳羽珩委屈,說到最後,三人乾脆一齊抱着鳳羽珩哭了起來。
姚家諸位男士表示很丟臉,於是眼神交流下,派出了大舅舅姚靖軍去勸說。姚靖軍上前一步,先是拍了拍自己的妻子,然後擡起來的手實在沒忍住,也趁機往鳳羽珩的頭上抓了兩把。他是男人,力道大,這兩把抓得鳳羽珩就覺得自己是個娃娃,這個喜歡娃娃的男人非得使勁抓兩下才過癮。
事實上,姚靖軍的確是爲了過癮的。女孩兒啊!這可是活生生的女孩兒啊!還這麼小,這麼好看,這麼乖巧,這簡直就是他的夢。
這時,姚顯重咳了兩下,總算是提醒了姚靖軍他還有任務,姚靖軍精神一振,趕緊就道:“快別哭了,阿珩今日纔剛回京,趕緊讓她進府休息休息纔是。”
三個女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停止了哭泣,卻誰都沒放手,就這麼拉着她往府裡走,一邊走許氏就一邊說:“阿珩,今晚不走了好不好?跟大舅母一起睡。”
秦氏苗氏一聽,立馬翻臉了:“不行!跟我睡!”
“跟我睡!”
三人開始新一輪的搶人爭吵。
鳳羽珩一臉苦澀地看向姚顯,姚顯卻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不過這姚家人雖說是熱情得過份,鳳羽珩卻一點都不嫌煩,相反地,心裡面那種自從到了這大順朝就從來沒感受過的家族親情一下子就涌了起來。與此同時,原主這身子因這份親情而起的本能反應也隨之而來,她腦子裡瞬間就又涌入了兒時的一段記憶。全部是關於姚家,全部是姚家還沒被貶出京城時,她在這裡就是絕對的公主,所有人都對她愛得要命。對於原主來說,鳳府不是家,姚府纔是。
鳳羽珩就這麼被人一路拉着到了堂廳,待人們紛紛落座,她這才從三位舅母的手中掙脫出來,然後走到堂廳中間,對着主位姚顯所在的方向款款下拜:“阿珩征戰歸來,給外公磕頭、拜見三位舅舅、舅母,見過六位表哥!”
放下郡主高貴身份,一個頭磕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