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變故讓人們慌了神,但好在車裡鳳羽珩以及黃泉忘川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就連玄天歌也不是一般的嬌弱女子,雖說最初是震驚,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幾人反應奇快,尤其是鳳羽珩,在意識到這車要翻時,就已經一把將玄天歌給抓了住,忘川也在一旁護着,黃泉則抓住了玄天歌的侍女,幾人敢在這車翻倒之際,第一時間竄出車外。只是在落地的時候因地面太滑,那小侍女摔了一跤,到也沒有大礙。
很快就有人往這邊圍了過來,御林軍生怕再有差遲,立即嚴陣以待,就連天武帝都親自下了車往這邊來查探。五人當中,也就小侍女受了驚,其它人精神頭兒到是好,玄天歌甚至能跳腳大叫道:“怎麼回事?誰選的路?怎麼趕的車?壓到什麼了剛纔?你們是成心想摔死本公主啊!”
天武一聽,心疼得不得了,趕緊親自上前來安慰。玄天歌到也會人,粘着天武帝好一通撒嬌,連她父親文宣王兩口子都看不下去了。可天武帝偏偏就特別能受得起玄天歌這一套,對這個玄家唯一的女兒那是疼得不得了,這從車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一邊護着疼,一邊趕緊吩咐下去,要查!要嚴查!
可查來查去,這不過是一起意外的事故,是宮車的車輪子突然掉了下來,並沒有類似刺客之類的存在,人們這才放下心來。皇后趕緊着人給她們安排新的車子,同時也好不容易把開武帝給請回了御駕,其它人也陸陸續續回到了車裡,也有少數一部份想喜歡看熱鬧,留了下來。
鳳羽珩此刻正蹲在那翻倒的宮車前,仔細看着那斷裂的車輪子。木質的輪子其實很結實,特別是公主這一級別的宮車,那都是宮裡最好的工匠製作而成,且經過反覆試驗,確保無誤了纔敢拿出來給主子使用。就算玄天歌坐得年頭久了,可王府裡也有人專門的對宮車進行維護,特別是出行之前,都是要裡裡外外檢查過才能放心請玄天歌坐上去。這公主的宮車還沒等走一半路就掉了輪子,這種事情還真是讓人稱奇。
鳳羽珩看了一會兒,終於,目光定在了那連軸的地方,眉心也緊跟着擰了起來。這軸處斷裂不偈是意外或是老損,鳳羽珩能夠肯定,到像是提前被掰折了就等着走着走着出事故。
可那下手之人應該也明白,這樣的小事故不可能傷到玄天歌,更不可能傷到極有可能與她同車的鳳羽珩,所以,這小小手段不過也就是給她們一個警告罷了,亦或者說是宣戰,小小的下馬威,讓她們知道,這事上並不別人是別人能吃虧,對方也能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做點手腳。而這手腳說小既小,說大也有可能大。
“阿珩。”玄天歌見她神色不對,走上前來問了句:“是不是有問題?”
鳳羽珩不願在此多言,只搖了搖頭,同她說:“是車輪子破損了,沒事,讓下人處理吧,咱們到別的車上坐。”她站起身,拉了玄天歌一把,手下用力握了握,示意玄天歌別在多問。同時目光一掃,看熱鬧的這些人裡,她成功地看到了鳳想容、鳳粉黛、呂燕,以及元淑妃等熟人。鳳羽珩的目光最終在元淑妃那裡多停了一會兒,對方也正向她看來,二人對視,她嵌了脣角輕輕一笑,然後跟着下人往新準備的宮車處走了去。
新換的車是別人給騰出來的,看上去最起碼也是宮裡一位貴人的,雖說沒有之前那輛大,但坐着也算舒服。直到她們上了車,隊伍重新啓程,玄天歌這才又問了句:“有問題是不是?”
鳳羽珩點頭,“像是人爲的,你回府之後……或者等我們到了地方,就立即派人傳消息回去,把那個文宣王府裡給你養宮車的人先看管起來。雖說現在還沒有太多證據,但至於這宮車出事,他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玄天歌點頭,神色凝重起來。
而另一輛宮車裡,元淑妃也正擰着眉問身邊的侍女月秀:“你留意到剛纔那濟安郡主看我時的目光了嗎?她還笑了一下,那笑是什麼意思?陰嗖嗖的,不懷好意。”
月秀也是不解,只能勸着道:“娘娘別太往心裡去,那濟安郡主總是神神叨叨的,許是那只是她習慣性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
“習慣性嗎?”元淑妃苦笑,“本宮看可不見得。那濟安郡主腦子裡想的是什麼,誰也猜不明白,保不齊這次宮車出來就要算到我們頭上,可說到底那事並不是本宮做的,到也不怕她。”她一邊說一邊想,又道:“月秀,你猜猜,給那宮車動手腳的人會是誰?”
月秀一愣,“娘娘是覺得,那宮車翻倒不是意外?”
元淑妃失笑,“怎麼可能是意外,要說意外,別人怎麼沒意外?偏偏就她們的車翻了?那舞陽是公主,大順皇室唯一的女孩兒,她的宮車有多好咱們心裡都有數,那樣的車都能掉了輪子,咱們坐的這輛還不得散了架?如今想想,那敢在舞陽的宮上動手腳的人,還真是很有膽色。”她說着說着,面色又漸漸沉了下來,“墨兒那邊也沒有個回信,本宮怎麼總覺着這事兒不太順利呢?”
月秀勸她:“路遠,怎麼也還得一個月。”
“但願吧。”元淑妃長嘆一聲,“但願本宮的書信不要出什麼差池,平安送到墨兒的手中。對了,本宮讓你安排人偷偷去接那傅雅,去了嗎?”
月秀點頭,“娘娘放心,傅雅姑娘的馬車就在後頭遠遠地跟着呢,有殿下府裡的暗衛一路護送,出不出差遲。”
“那就好。”元淑妃靠在車廂上,閉上了眼睛,“給本宮捏捏腿吧。”
浩蕩的隊伍一路往東郊的獵場行去,走的時辰久了,車裡的人一個個都顛得困了。玄天歌的精神頭兒卻依然十足,不停地跟鳳羽珩說着八卦。一會兒扯到這個妃子,一會兒又說到那個貴人,總之,這些年來,那些女人爲了爭寵使盡的各種招數手段,鳳羽珩到也是聽了個新鮮,那感覺可是比在前世時看宮廷劇還要過癮。
可是從心理上來說,她是很同情那些妃子的,說到底,皇帝的女人在進宮之前也並不全都是自願,即便是自願,也是抱着許許多多美好的幻想。是這個時代造就了這種形態,她們也是時候背景下的必然產物,也是悲劇人物。
她再掀開車窗簾子,把這一車廂的炭溫吹散了些,人也精神了許多,然後一邊打量着後頭的車隊,一邊跟玄天歌說:“燒炭不能總是關閉門窗,時不時的還要打開來透透氣,不然會被悶死。”說話間,看到後頭有一輛馬車的車窗簾子也被人從裡掀了開,一個女子探出頭來,正好與她打了個照面。那女子一愣,而後對她點了點頭,又把簾子放下了。
玄天歌這時也正好擠過來往外看,一眼就看到那對鳳羽珩點了頭的呂燕,於是話題又打了開:“呂家現在也遠不如從前了,生意被打壓得翻不過身,失了大量錢財,呂鬆在外頭說話便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有底氣。阿珩——”她拉着鳳羽珩說:“我知道你也是怕親人受到牽連,但你有沒有想過,出生決定命運,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命運,同樣的,他們的出身也決定了她們的命運。這一切並不都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他們一樣也要面對這樣那樣的問題,這是命裡都該有的,逃也逃不過。”
鳳羽珩點了點頭,“道理我都明白,可總歸是想試一試,盡一切可能讓親人能少受一些傷害,至少不要再因爲我而受傷害。至於你說的,他們有自己的命運,那就讓他們去承受自己的命運好了,我的命運是附加的,本就不該讓他們跟着一起承擔。”
這話玄天歌又聽不懂了,乾脆也不再問,終於閉了目養起神來。
這一路走了三個多時辰,直到天都黑了,終於到了東郊獵場。
獵場這頭一年四季都有人在看管維護,一早就已經按着宮裡傳報過來的來客名單把帳子都給搭設好了。鳳羽珩和玄天歌身份貴重,每人都有自己的一間帳子,其餘的妃嬪、皇子也是獨自一間。至於官員,則是以家庭爲單位的住進了大帳,裡頭分了室,帶女兒來的有個小間兒在最裡頭,官員夫婦就住在外間。
忘川黃泉很麻利地把她們帶的東西擡進了帳子,鳳羽珩卻一人坐在裡頭有些心不在焉的。忘川心細,走過來小聲問她:“小姐是不是有心事?在想着宮車翻倒之事?”
鳳羽珩搖頭,“到還真不是這個。忘川我問你,你對皇后的孃家瞭解多少?”
“皇后的孃家?”忘川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先是一愣,卻也馬上就道:“皇后很會做人的,爲了避嫌,她的孃家並沒有起勢,如今不過平平常常而已,甚至前些年還外放到了外省去,並不在京中。再加上皇后本身就無子無女,皇子們也都成年了,一個也沒抱養在她膝下,所以母族也沒什麼可爭的本錢。小姐爲何要這樣問?可是皇后那裡有什麼……”
“沒事。”鳳羽珩擺擺手,不確定的事她不想亂講,“我就是打聽打聽,因爲很少聽人說起過,好奇罷了。”
正說着,帳子外頭有人來報:“敢問濟安郡主在裡面嗎?奴才是來給郡主送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