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姐姐。”秦睿擡頭看着自家姐姐,嘴裡還咀嚼着食物,滿嘴油漬,手中的筷子上正夾着一片脆香的肉片。
秦毓涵無奈的掏出手帕,親暱的擦了擦秦睿嘴角的油漬,說道:“睿兒,怎的還這樣孩子氣。”
秦睿嘿嘿的笑了笑,撓撓後腦。
“睿兒,你不是喜歡安陽姐姐嗎?”秦毓涵試探性的問道,畢竟之前秦睿是非楚汐顏不娶的。
秦睿歪着頭看着秦毓涵臉上的擔憂,很受用的笑了笑:“可是汐顏不喜歡我啊。”
“你……”
“哎呀,姐姐,睿兒都明白了,所以我們好好吃好喝好就行了。”秦睿將手中的肉片塞進秦毓涵的嘴裡,很期待的說道:“好吃吧,我發現今天的食物都很不錯哦。”
秦毓涵無奈的看着秦睿那副吃貨的模樣,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不會難過。
秦睿嘴裡咀嚼着食物,雖然美味,卻如同嚼蠟般食之無味,何嘗不難受,何嘗不懂的,畢竟是年少起就開始追尋的幸福,即便如今早已明白無法成真,可是怎麼可能真的說放手就放手,但是那日,秦王從早朝後回來之後,就將自己叫到了書房。
“睿兒。”
“父王。”
秦王並沒有理會秦睿,而是坐在位子上,手裡展開一副裝飾着極好的畫,癡癡的望着畫中人,心口有着不一樣的滿足和惋惜。
秦睿看着父王的樣子,並沒有說些什麼,他明白此刻的父王是多麼的安逸,那幅畫也是母妃的畫像,每當看這副畫的時候,父王總是這樣癡癡的望着,久久不語。
“睿兒,你明白什麼是愛嗎?”秦王將視線從畫像中移開,望向那個尚且年少的兒子,看着長這麼大的兒子,秦王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十四年實在太忽視這個兒子了,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把年兒的死怪在他身上。
秦睿抿抿嘴,並不說話,聰慧的他自然明白父王想說些什麼。
看着這樣的秦睿,秦王嘆了一口氣,捲起畫像,起身,將畫像小心翼翼的放置回原處,然後轉身對着仍然倔強的秦睿的勸道:“睿兒,你應當明白,強求是不會有幸福的,而且你也是強求不來。”
“父王,孩兒只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睿兒,當年,父王也是這麼認爲,可是父王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所爲金石爲開,是要這塊金石不屬於任何人,否則就與你無關。”講起過往,從來在秦睿面前是以嚴肅示人的秦王難得的掛上一副留戀思往的神色。
“父王、”秦睿還想多說些什麼的時候,秦王卻異常親暱的拍拍秦睿的肩膀說道:“放下吧,成全才是愛,莫要和父王的一樣。”
秦睿握了握拳頭,閉上眼,腦中閃過一幕幕的場景,是第一次在國宴上見到那個風華絕代,張揚無比的公主殿下;又出現一幕幕楚汐顏對自己的拒絕和無視,最後卻是定格在那張絕美的小臉上盪開一抹傾城的笑,可是對象卻是那個飄逸俊美的男子蘇淺白。
再一次睜開眼,秦睿明顯的感覺到有晶瑩的液體在眼眶中打轉,但是他仍舊倔強的開口:“父王,兒臣希望此事結束之後到邊疆歷練。”
秦王定定的看着那個有淚不輕彈的少年,也明白自己太過爲難他了,可是長痛不如短痛,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自己過一樣的生活,秦睿還小,尚未成熟,以後會遇見更好的。
秦王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隨即又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說道:“走,我們父子兩去好好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啊,秦睿低首看了看自己酒杯裡波瀾的液體,自嘲一番,便仰頭喝下,隨即又掛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開始大吃特吃。
翌日。
公主府。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公主安陽爲朕之嫡女,乃崇賢皇后之長女,自幼爲朕所鍾愛,躬親撫養,十餘年間承歡膝下,未有一日不盡心竭力。今有公主侍醫蘇淺白,乃蕭神醫之嫡傳弟子,才華橫溢,與公主兩情相悅。故,朕特賜婚於安陽公主與蘇淺白,望爾二人同心同意,永結秦晉之好,夫妻和睦,方不負朕意。欽此。”
“微臣蘇淺白接旨,謝吾皇萬歲。”
蘇淺白握着手中的聖旨,怔怔的望着明黃的卷軸,靜靜地不語。
就這樣踏入了大楚朝政了嗎?
一旁的楚汐顏看着蘇淺白眉頭緊鎖,面色深思的模樣,帶着略微嘲諷的語氣說道:“蘇淺白,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聞言,蘇淺白擡頭靜靜地看着楚汐顏,後悔?我會後悔嗎?
楚汐顏看着蘇淺白這副不講話的樣子,以爲他真當後悔了,畢竟在楚汐顏看來蘇淺白會出現在宴會上至少有七成是自己的逼迫。身爲公主,驕傲如她,何時被人這樣輕視過,何時需要通過逼迫讓人娶了自己,想到這裡出席眼心中陡然燃起一陣怒火,冷冷的說道:“聖旨已下,若是你後悔了,待元國之事平息本宮會與你和離。”說吧,便拂袖離開了大殿。
和離?蘇淺白看着楚汐顏離去的孤獨背影,感覺到一陣的無力,汐兒,如果你知道了一切,會如何呢?
使臣驛館,同樣收到賜婚聖旨的消息,元國一行人早已炸開了天。
“太子殿下,這楚國實在太過分了。”
“就是!太子殿下看上那什麼公主,簡直是她的榮幸!”
“照臣看,就該給楚國一點顏色瞧瞧!”
元煦陰暗着臉,該死的楚國!
“統統給本太子閉嘴!”元煦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聲音中帶着狠戾,陰着臉,“楚國,你給本太子等着!收拾一下,明日回國!“
“是!”
東宮。
一身白色勁裝的楚修在庭院中打拳,瘦弱的身軀將一套伏虎拳耍的是虎虎生威,即使不能修煉內力,但是在拳招……劍招,楚修一個都不會落下,成爲每天必修的功課。
待楚修揮完最後一拳收功的時候,站在一旁的琉影便走上前將面巾遞給了楚修。
楚修接過面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扭扭脖子,轉頭問道:“元煦如何了?”
“回殿下,元煦一行決議明日回國。”琉影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楚修薄脣微勾,墨色的眸子裡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既然元太子要回國,那就回吧。記住一定要他平安回去。”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元煦此次求親不成,按着他剛愎自用的性子,回國後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琉影實在想不懂爲什麼太子殿下要讓元煦平安回國。
楚修瞥眼看到琉影疑惑卻不詢問的模樣,嘆了口氣繼而解釋道:“元煦乃元國太子,若是在大楚出事,那麼大楚和大元必將兵戎相見。本太子知道若是讓元煦回國那麼按着他的性子也是遲早要攻打大楚的,但是不同的是,這樣他便是師出無名,而大楚要的就是這樣。”
聽完楚修的話,琉影怔住了,愣愣的看着這個背手而後,談吐間似有睥睨天下的傲氣,她實在很難將這樣的楚修和那個玩鬧的小太子聯繫在一起,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計謀,大楚早就想攻打元國了,無奈師出無名,所以知道元國太子來楚都準備求親的時候,楚修就想好了這個策略,抓住元煦傲慢自大的性格,故意讓楚汐顏對元煦不留情面,求親失敗的元煦回國後肯定會心生不滿然後趁機攻打楚國,殊不知這樣子才讓大楚師出有名,而收復邊疆。琉影不知道是該說楚修這是深謀遠慮還是陰謀詭計。只是也明白楚修是一國太子,未來的帝王,果然是不可小覷的。
“琉影。”楚修靜靜的喊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琉影側守在楚修三步的距離,無言。
良久,楚修嘆息了一口,很想告訴她不必要這樣子,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也說不出來,唯有嘆息一口便踏步離開了庭院。
大楚建始十三年二月初十,安陽公主殿下大婚,始帝龍顏大悅,在楚都大擺流水宴席,共同歡慶,並下旨大赦天下。
公主府,東苑。
房內,蘇淺白穿着一身豔紅的喜服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白皙的俊臉上薄脣微抿,自祁國破滅,拋棄祁燁卿的身份開始,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今日,更未曾想過會迎娶大楚的公主,這一切都實在太過戲劇化了。可是,自己根本就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她爲他人披上霓裳嫁衣。
蘇淺白握緊拳頭,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睜開眼,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身上豔紅的喜服,一抹苦笑爬上嘴角,理了理衣襬,便也起來,開門,踏了出去。
楚都的城南大街上,兩旁擠滿了人,都想一睹駙馬爺的尊容。
“來了來了,駙馬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本想吵鬧的人羣竟安靜下來,只剩下迎親隊伍敲鑼打鼓的聲音,蘇淺白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背脊挺直,面容清冷的從拐口向着皇宮出發。
一身白衣的蘇淺白是如同謫仙般俊美,讓人不敢接近,而一身紅衣的蘇淺白則是顯得更加的俊美無雙,本來淡然的神色也被紅色的衣裳襯托的柔和了不少,挺拔的身軀惹得不少女子嬌羞。
“這就是我們的駙馬爺啊,好俊美啊。”
“公主殿下絕世無雙,駙馬爺俊美無疆,絕配啊絕配。”
“公主好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