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娘子癡相公
軍營訓練艱辛,生活如此單調,一幫子的老爺們閒了也會嘮嗑。軍中新來的兩個英俊小哥居然是斷袖?真真是讓他們新奇了一把。
你說這好好的兩人,怎麼就好這一口呢,真是可惜了。
這兩日,走過路過見着趙賀辰與段雲蘇的人都忍不住回頭打量一下。段雲蘇覺得那好奇的眼神活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心裡邊還不知道在怎麼臆想着呢。
趙賀辰每每遇見這樣的目光,陰陰地瞥了對方一眼,直接把對方的眼光給憋了回去。
士兵私底下瞧着好不激動,瞧瞧瞧瞧,這情況一看,就知道那江公子是厲害的那個,可憐的蘇公子不知有沒有反下爲上的機會?
若是段雲蘇聽見了不知道會不會想吐血,自從趙賀辰清醒過來,她就再也沒有在上面的機會了好不好!
趙賀辰忙碌了起來,那九字連環陣想了出來,自是要讓士兵們去演練。段雲蘇曾去瞧過,那陣勢非同一般,將士們個個激情滿懷,一片熱血。
帳營中,霍螢以輕紗蒙面,額上的傷口被白帶纏繞了幾圈,此時正拿着帕子在給霍啓擦手。趙方進來時候,見到她矇住的臉蛋吃了一驚:“螢兒這是怎麼了?”
額頭遮了臉蛋也遮了,這模樣還真是有些滑稽。
“哥哥。”霍螢憤懣地將帕子甩進了銅盆中,水花一濺濺了起來落在她裙襬上:“那蘇公子欺負人,哥哥要給我出氣!”
軍中就只有趙方和躺在牀上的父親是她親人,遇見了事情當然要找趙方了。
“她怎麼欺負你了,我還沒問你呢,這額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江公子沒事也不會出手傷你。”
當初他還在訓練場上,回來時見着她額上的傷嚇了一跳。這沒兩日呢,怎麼連臉上都要蒙起來了。
“他……他……”霍螢愛臉面,怎麼都說不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斷袖之人,心裡窩火狠狠地跺跺腳。
她今日一早醒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臉上起了幾個紅紅的小點,原本是以爲被什麼東西給蜇到了,也不在意。誰知道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滿臉都爬上了那東西,連身上都是,她都不敢出去見人了!
“臉上可是傷了?給我看看,要不要去請蘇公子過來看看?”
趙方向前想掀開了她的面紗,霍螢驚慌地一躲:“不要,我不要請蘇公子!”
趙方疑惑地收回手,想了一下事情始末,臉色也不好了:“你可是將蘇公子給得罪了?”
若不是的話,趙賀辰怎麼會出手傷人,自己這堂妹的性子本不討喜,雖相處的時日不多但也知道她爲人太過自我。趙賀辰有他無法容忍的底線,便是惹到了他最愛的段雲蘇。
“我沒有,分明是他!”
“不用說了,我去將孫大夫請來,你給我好好呆着不要惹事。”待他回來,定是要好好同她說教說教!
趙方轉身出了帳營,留下那滿臉憤慨的霍螢。
此刻的段雲蘇正將手中的銀針收了回來,銀針很小,要想射了出去要使些巧勁。趙賀辰與洪言知教了她法子,自己多加練習,遇到緊急情況也能有護身的能力。
帳營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段雲蘇有些納悶了,誰還可以將馬匹給騎到了軍帳中來?
帳簾一掀開,趙賀辰揹着光手執馬鞭走了進來,段雲蘇眯着眼,那偉岸的身姿蒙着日光,如王子般降臨。那人伸出右手,沉音中帶着磁性:“過來。”
段雲蘇一怔,受着蠱惑般往他身邊走去。趙賀辰大手將她一牽來到馬前,看着她呆愣的樣子,捏捏她秀挺的鼻子,笑道:“上馬,帶你去個地方。”
見段雲蘇爬上馬背,趙賀辰一腳踩上馬蹬,身子一翻直接上馬,坐在了段雲蘇身後。環着那纖纖細腰,手執繮繩,雙腿一夾馬腹,“駕”的一聲跑了出了軍營。
看着後方越來越小的軍帳,段雲蘇道:“這是要去哪?”
“山上。”
趙賀辰並不多講,直接加快速度。那光禿的樹木節節後退,段雲蘇被寒風颳得微眯起眼睛。
約莫小半個時辰,馬往山道上走去,後來越走越窄,趙賀辰直接下馬將它拴在樹上,伸手將段雲蘇牽了下來,繼續往裡走着。
周邊已枝葉盡落,但山林樹木密集也不好走。之前那條小道早已到了盡頭,趙賀辰牽着她兜兜轉轉繞着彎,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深山之中,也不知道趙賀辰是怎麼記住的方向。段雲蘇被繞迷糊了的時候,眼前隱約出現一絲綠意,在這冬日裡特別的醒目。
越往裡,綠意越深,那地上青草尚未枯敗,逐漸的看到幾株不同於外邊的樹。待趙賀辰停下腳步,段雲蘇定眼一看,心中驚詫,也裡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只見裡邊居然是一個的溫泉,嫋嫋的溫氣往上升起,溫泉周邊皆是綠意環繞,沒有半分冬意。樹林子雖矮但卻蔥密,外圍是一片高大的落葉大樹包圍,就是這個溫泉的暖化了周邊的空氣,纔看得到那青蔥小草。
段雲蘇新奇地跑到泉水邊,聞到淡淡的硫磺的味道,蹲下了身子伸手進去,暖暖的很是舒服。
“相公怎麼找到了這個地方?”進來時可是繞來繞去,一般人不會在這深山中亂走罷?
“之前原本想進山看看是否有適合訓練的山地,走着走着便到這裡來了。”趙賀辰走到溫泉邊,蹲在段雲蘇身旁,替她脫了繡花鞋。
“你做什麼?”段雲蘇一驚,看他將繡花鞋擺在了一邊,腳丫子往裡掙了掙。
趙賀辰大手緊緊抓住不讓她收回,又脫了長襪,那白玉般的腳丫子露了出來,上邊的小腳趾是粉嫩的色澤。他輕笑着將那脫光的腳放進了溫泉,道:“娘子這般驚慌作甚,爲夫又不是那登徒子。”
段雲蘇嬌嗔了他一眼,還說不是登徒子,夜裡棉被一蓋還不是本性盡露。
身處溫泉邊上,原本的寒意都消散了出去,雙腿傳來的溫暖讓她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她踢踢腳邊的溫泉水,歡喜地眯着眼看着旁邊的趙賀辰,卻見他正在解着自己的衣裳,隨手往旁邊一擱,結實的胸膛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她眼前。段雲蘇看着他那伸到褲子上的手,嗷嗚一聲擋住眼:“相公你這是作甚?”該不會想着露天洗刷罷!
“娘子,該見的你都見過了,現在遮着眼睛有什麼用。”
趙賀辰輕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段雲蘇放下手,只見他不知何時又站在了自己身邊,大手用力將她抱着站了起來:“娘子不是說軍營裡洗澡不夠痛快麼。”
所以你就帶着我到了這荒山野嶺中?段雲蘇警惕道:“在這洗?”
“這裡極其隱蔽,不會有人過來,娘子放心。”若是不安全,他又怎麼願意讓她娘子過來,娘子的美色只能是他一個人欣賞!
“那個……不好罷?”段雲蘇看看四周茂密的林子,確實是密不透光。可是要是偏偏那麼倒黴遇見了其他人呢,雖然這溫泉確實很誘惑人的說。
趙賀辰看着她膽小的表情悶聲笑了:“大不了見了人娘子就裝男人,有爲夫在,誰敢多看一眼。”
段雲蘇側頭看着那溫泉,明顯是動心了,這些日子在軍營之中確實不便,自己很懷念能痛痛快快地泡個澡呢。趙賀辰一見她猶豫,伸手探到了她腰間。這男子的衣裳可不比女子複雜,也不過是三兩下的事兒。
段雲蘇胸前裹着布,衣裳一褪便見着裡邊被勒得緊緊的豐滿,趙賀辰眼神一暗,伸手便想解了開來。
絲絲的涼意襲來,段雲蘇身子一顫,見着趙賀辰幽深的眼光忙一擋胸前:“看什麼呢,我這便下去。”
趙賀辰一把將邁出一步的人又給拎了回來,看着她的褲子,說道:“還有呢,難道你打算出來的時候裡邊什麼都不穿?”
段雲蘇爲難地想了想:“你轉過身去,不準偷看。”
趙賀辰依言轉身,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又是下水的響聲,聽見段雲蘇說行了,這才轉回了身。
溫泉之中有些光滑高起的石塊,段雲蘇試着水的深淺走了進去,靠着一石塊坐下,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趙賀辰眼神極好,看着水中女子依舊穿着的長褲,低聲一笑也跟着進了去。
段雲蘇斜睨着他一眼:“自己還穿着呢,居然叫我脫了,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這是跟娘子學得,娘子怎麼着我就怎麼着。”
段雲蘇輕哼了一聲,看着趙賀辰走了過來也不在意,伸手撩着水,好奇地尋找着溫泉的泉眼何在。
趙賀辰在旁邊坐下,泉水正好漫到胸前,看着段雲蘇那男子髮髻突然間覺得不順眼,伸手抽出簪子,那三千青絲一泄而下。
段雲蘇抿嘴一嗔,正想說他,卻被他搶過了話:“既然來了,娘子便全身上下洗個乾淨,爲夫今日伺候着你。”
說完直接將人扯進懷中,輕輕順着那水中髮絲,舀起水來潤溼了上邊的部分。
“可會覺得冷?”
“不會。”段雲蘇低了低身子,將頭髮更多的沒進水中,側着脖子將髮絲撩至一邊,慢慢的兜起水打理着。
趙賀辰看着那修長的粉頸,之下那精緻的鎖骨,白瓷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喉結不禁一個滾動,突然覺得那胸前的裹布份外的礙眼。他伸手探到段雲蘇胸前,想着將它解了開來,卻被段雲蘇抱胸護住,眼中滿是警惕。
趙賀辰輕笑着:“娘子緊張什麼,我瞧你整天這般勒着可是難受,你若不習慣,解下後鬆綁着也可以。”
段雲蘇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裹胸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每日勒着有時候也會覺得悶得慌。在軍營中忍忍就好,現在出了來,還真是別難爲了自己。
她背過身子去解開,趙賀辰在後面見着那一段段鬆下來的帶子,眼光幽幽閃動,等着她又鬆鬆環上一段,又伸手將人給扯了回來,低頭一看,果真是擋得密密實實。
他輕聲悶聲笑着,繼續替她擺弄着髮絲,說道:“孃親那邊來信了,說小寶很好,讓我們不用掛心。”
段雲蘇動作一頓:“我最擔心的便是小寶不肯吃東西,這奶斷得實在是早了些,孃親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趙賀辰將她摟着靠在自己懷中,繼續道:“小寶如今會爬了,只可惜我們看不見。”
想着那粉糰子般軟軟糯糯的小傢伙四處亂爬,段雲蘇的心中一柔。也不知小寶可會淘氣,如今天氣冷穿得也多,該不會爬着爬着就滾到一邊去了罷?
段雲蘇想到這個情景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趙賀辰低頭見着她那柔得似水的目光,心癢難耐便親了一下:“今年的年節沒法一起過了,不知小寶週歲的時候能否能趕回去。”
“應該可以罷。”段雲蘇輕嘆一聲,水中的舒適讓她忍不住軟了身子,直接靠在了趙賀辰胸前,撩着水輕撫着手臂:“霍叔恢復的不錯,脈象雖有些弱,但也算正常。這麼多天的鍼灸和藥汁,腦中淤血應該也消散了,寒毒也解了。”
雖說當時那霍螢惹惱了她,但事情輕重她分的出來。如今霍螢那滿身的紅點,有得她折騰。解藥,哎呀,那可是沒有的,相公不是說不用做解藥的麼?
“那霍叔也差不多能醒來了罷。”趙賀辰的大手輕輕撫上那光滑的小腹。
段雲蘇身子敏感地一顫,伸手便將它給打了下來,說道:“若是沒什麼意外,我估計着就這一兩天的事情。真想快些回去呢,不知小寶會說話了沒。”
“小寶說話,叫得也該是爹爹。”這樣纔不枉他從滿月開始唸叨爹爹二字。
“寶寶都與娘最親,當然是先叫娘。”段雲蘇不滿地反駁。
“那我們便等着,若是小寶先叫的是孃親,那我便隨你處置;若叫的是爹爹,你便……”趙賀辰在那微紅的耳垂輕咬了一下,溫熱的氣息灑在了段雲蘇脖頸之上。
段雲蘇側着身子躲閃着,還不忘哼了一聲:“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許耍賴。”
趙賀辰得意一笑,將她滑下的身子又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看着她被泉水薰得微紅的臉蛋,忍不住親暱地輕舔了一下。
段雲蘇被那滑膩的觸感刺激得一個激靈,真像是蛇上身了般。又見趙賀辰手腳不知何時將自己給困住,看着他暗帶慾火的眼神,段雲蘇俏臉一紅,再怎麼遲鈍都知道這廝的意思了。
她扭着身子想掙扎出去,趙賀辰臉色一垮,換上了可憐兮兮的表情,那黑亮的眸子清澈得將幽暗深掩,聲音又變得孩童般純摯,喃喃道:“蘇蘇別動,辰兒不舒服。”
段雲蘇一怔,她似乎又看見了之前那個癡相公:“辰辰……”
“蘇蘇最好了。”趙賀辰咧着脣嘻嘻一笑,將人給緊緊摟住,段雲蘇的背靠上了他的胸膛,沒瞧見後者眼中那抹戲謔的光芒。
直到那大手往她胸前探進,段雲蘇才猛地吃驚回來神,身子使力想逃了出去:“趙賀辰,你居然敢給我裝傻!”
“娘子的反應甚是可愛。”趙賀辰朗聲笑着,緊緊箍住那曼妙的佳人,身子逐漸的火熱,也不知是泉水薰的還是其他。
段雲蘇小臉漲紅,張口便在那結實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趙賀辰吃疼了,“嘶”地吸了一口氣,咬牙道:“娘子真是狠,爲夫的肉可不好吃。”
他將懷中女子的身子掰了過來,正面對着不留縫隙地深吻了下去。溫池中水霧繚繞,趙賀辰的熱情讓段雲蘇措手無措,沒一會便輕喘連連,雙手自發地摟住了那人脖頸。
“嘖嘖”的聲響旖旎了溫泉水色,情到深處誰也沒那麼多顧忌,那裹胸的布帶不知何時飄蕩在了水中,聽見兩情人的細語
,泉水蕩起陣陣的漣漪久久未停止。
野外的天地給這兩人不一樣的刺激,待情事暫歇,段雲蘇俏臉酡紅,小嘴微張,朦朧的眼中含着愛意,呼吸輕喘越發急促:“相公,泉水不能泡久了。”
她沒好意思說出來,溫泉浸久了會胸悶頭暈,水中運動更不適合。
趙賀辰埋首在她染成了粉色的脖細頸下啄出一朵紅梅,心滿意足地將人給帶出池中。
段雲蘇看着自己光着的身子,羞躁地看四周。寒氣襲來,她身子顫起一層雞皮疙瘩,貼身往趙賀辰身上靠近,似乎粘在他身上就覺得安全。
趙賀辰抓起自己的外衣替她擦乾身子,怕段雲蘇冷着,拿起衣裳直接披在了她身上,又轉身撿回了水中衣物擰乾了水搭在樹枝上。
他回過頭,正見段雲蘇無力靠在樹上,臉如胭脂眉目帶春,眼光帶着怯怯的嬌羞朝他瞥來,緊緊裹住的身子也擋不住他腦子裡方纔的美妙滋味回想。
趙賀辰心中一動,走向前去憐愛地將她抱住,小聲問道:“累不累?”
段雲蘇羞得直接埋首在他懷中,輕輕的搖搖頭,沒見到那人幽森晦暗的眼神。
如果再給段雲蘇一個機會,她定是會毫不猶疑地說累。沒想到趙賀辰居然又雄風再起就地好生一番恩愛,天爲被地爲牀,這樣的狂野怕是讓段雲蘇一生難忘了。
兩人整理妥當便往折返,騎馬往軍營走去。天空無聲無息下起雪來,段雲蘇伸手接住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觸覺微涼。
“下雪了。”段雲蘇看着飄灑揚下的雪花,輕輕說道。
“別處早就下了,只有豫州這地方與其他的不同。”趙賀辰看着天色,加快了速度,用大氅爲段雲蘇擋住了雪花。
“說來也是,這月份了纔剛下雪,我可是從未見過。”
“豫州這地方有個奇怪之處,這雪一下便要下到歲末,其中不會停下。積雪太厚,這裡生活也不方便,所以豫州比其他地方都要冷清上一些。”
“那我們離開時豈不是很不便?”
“只要離了豫州便好,其他地方的天氣不會這般難辦。”
段雲蘇點點頭,豫州能有這氣候,都是這裡的地理環境造成,也不該覺得有什麼詭異。霍啓醒來的日子不會太久,積雪一時間也不會太厚。
馬蹄“噠噠”聲響了一路,回到軍營時,雪越發大了。段雲蘇下了馬,身子痠痛一時不穩,趙賀辰眼明手快將人摟住。那守營的士兵見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
趙賀辰淡淡地瞥了士兵一眼,那士兵被嚇得身子一僵,端端正正地站好,目不斜視。
段雲蘇回到帳營,換了身衣裳稍微梳洗便直接倒在了牀榻上,暖和的被窩讓人倦怠,沒多久便要迷糊了過去。她含糊地嘟囔一聲,趙賀辰聽着似乎是在罵了聲自己,好笑地替她掖掖被角,出去打理今日積下的事務。
再醒來時已經天色朦朧了,段雲蘇坐了起來,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暗想着該是今日瘋狂着了涼,怕是要染了風寒了。她尋摸到軍營的火房煮了薑湯,期間裡邊的火頭軍對她很是好奇,繞着彎子打聽着她與趙賀辰的事情。
段雲蘇笑而不答,端着另一碗薑湯便走了回去。
夜幕降臨,趙賀辰看着微晃的燭光,擰眉想着太子信中的意思。段雲蘇靜靜走到他身後,將手搭在他肩膀之上,尋着穴位按摩着。他回過頭,兩人目光一對,相視而笑。
帳中正是溫馨甜膩,有人突然闖了進來,趙賀辰臉色不愉,見着那人正是趙方身邊得用的將士,沉聲問道:“何事?”
“報!軍營前方發現敵軍蹤跡,少主請江公子前去主帳議事。”將士拱手稟報。
敵軍?趙賀辰眼光一沉:“蘇公子在此等我回來,我先過去。”
段雲蘇點頭應下,看着趙賀辰匆匆的腳步,心神擰緊。這地方隱匿極好,是哪方的兵馬尋到了他們的蹤跡,可是要攻了過來?
主帳之內,幾位得力干將都集在了一處,只聽趙方問道:“敵軍離軍營還有多遠?可打聽到多少人馬?”
“大概四千人馬,正往這邊秘密行進,已經經過了緒河。”打探的士兵仔細稟告。
“我看敵軍想要夜襲,不料我軍發現了蹤跡。”趙賀辰撩着帳簾走了進來:“不如直接調動兵馬,準備迎戰。”
“我軍共兩千兵馬,如何敵過四千?”
舊部過來的人並不多,大多還集中在太子那一邊,原本以爲想害了霍啓的人頂多是派些武功高手。今日不知那敵軍從何處得到的消息,爲的是霍啓,還是想直接滅了他們軍隊?若是前者,那此人可真是大手筆了!
“敵不過也要敵,難不成我們還怕了他不成!”餘百戚吼了一聲,眼中帶着嘶殺的肆意,身上的好戰因子已經蠢蠢欲動。
司徒魏直接反駁:“我霍家戰士能戰能退,情況不妥便先撤退,這也未曾不可。我們如今要保留兵馬,這是太子成事的助力!”
司徒魏的想法更深遠些,有些無謂的爭鬥能讓便讓,爲太子最後的進擊添上一分厚力。
“我呸!敵人都打了過來了,躲着是懦夫所爲,我軍戰士一腔熱血,難道還會貪生怕死?!”餘百戚怒目一瞪:“少主,依我看即刻下令,調遣兵馬迎戰!”
“報!敵軍全速前進,已由暗地裡變成直接進攻。”探子稟告道。
趙賀辰臉色凝肅,沉聲道:“趙方,我看直接調遣兵馬迎戰。敵方已經知曉被發現,這場戰爭躲不開。”
趙方點點頭,喝聲到:“開人,點將行兵,立馬準備迎戰!”
軍營傳來陣陣號角聲、鼓聲,帳營中的段雲蘇着急地掀開帳簾看着。只見外邊士兵齊步跑了出來,腳步急快,手中刀劍長矛在火把之下閃現冷森寒光。
這怕是要打起來了,段雲蘇緊抿着脣,轉身往軍醫營帳中走去。男人上陣殺敵,她也不能這麼白等着,戰爭一起定是死傷無數,自己最該做的便是在後方救治。
那主帳中的氣氛越發凝重,趙賀辰負手說道:“派人馬去護住霍叔的帳營,若是情況不妙,直接護送將人移走。”
段雲蘇說霍啓該要醒來了,只是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現在兵荒馬亂,若是霍叔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是功虧一簣了!
趙方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直接撥了兵馬團團將帳營護住,若出現意外,拼死也要將人給送走!
“報!探子來報,前往的敵軍全是成王的兵馬。”又一士兵進來稟告。
全場的人靜默下來,人人都是臉色沉重。怎麼看都是二皇子的兵馬才說的過去,沒想到是成王的兵馬?
成王坐鎮京城不肯回封地,什麼意思他們也能揣測出幾分。他們對付二皇子,對他也有利的纔對,爲何今日居然攻擊他們的人馬?難道成王衝着的其實是在昏迷中的霍啓?!
四千兵馬對付一個昏迷之人,這般下手自己想都不曾想過。
夜色迷濛,雙方戰況一觸即發。陣陣擂鼓之聲在夜空響起,段雲蘇與幾位軍醫一起,着手準備起了傷藥。突然間耳邊傳來了陣陣廝殺吶喊。段雲蘇動作一頓,要開始了。
前方戰況定是慘烈不已,光是看那不時被送進來的傷兵便可知道。段雲蘇臉色緊繃,營帳之中滿是血腥的味道,她從未見過冷兵器的戰爭與廝殺,這樣的場景讓她心頭緊擰,暗自擔心着那邊的趙賀辰。
“重傷的都擡去左邊先行治療,出去的人靠右走,不要與後邊的人撞上!”段雲蘇看着凌亂的秩序,眉頭一皺。時間就是生命,莫要在這些小事上耽擱了。
她拿起準備好的繃帶,人數太多顧不過來,只能簡單的包紮止血。有些傷口太大,段雲蘇暗自後悔沒能將縫合的針線也做了出來。幸好這些時日在軍營中有對傷藥進行改進,如今能更容易地止住的血。
軍營中一陣忙亂,卻偏有一人不知此刻該做些什麼。霍螢一聽到戰聲心裡就畏懼了,直接往帳內躲了躲。可是四處無人實在是恐怖,這時候身子又莫名地癢痛了起來,便想着直接乾脆去孫大夫那邊,也總比一個人慎得慌。
霍螢一走進來,見着地上週遭躺着傷患,那濃郁的血腥味讓她噁心作嘔。她捂住了嘴巴,看着段雲蘇居然直接燒了刀子往人傷處落下,“啊”地一聲尖叫,小臉嚇得煞白。
段雲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傷者身上帶倒刺的斷箭拔出,直接上藥包紮,那士兵已經痛得一身冷汗。
“你居然這般手狠!”居然敢將刀子往肉上割,誰人救治像她這般!
段雲蘇沒時間理會此人,若不然定是將她直接給扔了出去。看着下一個傷患,居然是腿上被刺中一劍,劍刃被從中砍斷。段雲蘇凝眉觀察了四處經脈,見無大礙,一手準備紗布,一手落在劍刃之上,毫不猶豫地拔劍而出,鮮血直接濺出,點滴粘在了段雲蘇臉上。
霍螢看着血腥的場面,直接捂住了嘴巴,驚恐道:“你你你!”
“你給我滾出去!”段雲蘇一聲呵斥,此人在這礙事,唧唧歪歪的惹人心煩!當初自己下藥時便該換一個,直接將這人弄癱了也省的糟心!
“你憑什麼趕我走,我是來找孫大夫的!”霍螢脾氣上來壓根不顧這是什麼狀況,不僅沒出去反倒是往段雲蘇身邊走近,看着段雲蘇手中薄如蟬翼的刀子要落在了士兵身上,直接伸手推搡了一把:“你這是救人?人人被你割一道,其他的大夫可不是你這做派!”
段雲蘇的手被推,那準備好的路徑一歪,差點出了意外。她原本便不好臉色瞬間如染上寒霜般,周身散發着凜冽寒氣,直接站起了身來,一把將霍螢給推到在地,右手刀子直接壓在了她脖頸之上:“想死的直接出聲,你死了就算了,還想要耽擱了他人的時間!”
那眼中的深冷讓霍螢臉色一白,脖頸之中傳來火辣辣的痛意,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她伸手一抹,這人居然真的想殺了她!
“你別亂來!”霍螢煞白着小臉,終於知道了害怕。
“本公子向來愛亂來。”段雲蘇一把抓住那人衣裳,將人給揪了起來,眼光一沉直接將人給扔了出去。那人撞到了擱置藥草的櫃子上,“嘭”的一聲悶響撞中了腰間,直接倒下地。
“倏”的一聲,那柄斷劍直接飛來插進了她腳跟之前,霍螢驚恐地看着霎時間變得如地獄修羅般狠厲的段雲蘇,惶恐地向後推了兩步:“我這就走……就走。”
段雲蘇一聲冷哼,也懶得再看那跌跌撞撞離去的身影。
段雲蘇下手夠狠也夠精準,餘下的幾位大夫暗歎一聲。那些重傷全是經了段雲蘇的手,自己處理的不過是稍微輕些的傷口,用不到那一套下刀子的本事。
“蘇公子。”孫大夫看了一下營中狀況,猶豫間還是說了出來:“公子的本事我們都看着,今日可是幫上了大忙。只是老夫覺得你還是要到霍啓霍二將軍那邊去,若是那人出了意外,就是白打一場了。”
段雲蘇明白霍啓這人的重要性,但放着這麼多傷患而去一人身邊等着不知是否會有的危險,值不值?
孫大夫看見了她眼中的掙扎,直接將人給推出帳門外:“蘇公子,這裡交給我們,要顧全大局。”
段雲蘇無奈點頭。
話說趙賀辰那一邊,敵軍兵馬可真是勇猛,佔着數量的優勢直接攻了過來。將士死命相扛也是節節退後,身後便是自家陣營,軍隊最最重要的後方,萬萬不能大意!
戰士們都殺得紅了眼,自霍將軍逝世之後,霍家舊部就再也沒上過戰場,今日一戰如找回了當年的艱辛與被陷害的屈辱,人人都是倔着命去鬥。
對方目的逐漸明確,居然都是朝着他們駐紮之所攻克。趙賀辰手執長劍揮手砍下一人,想着裡邊的段雲蘇,眼光一狠,周身寒氣逼人,厲聲喝道:“衆將士聽令,擺陣!”
便是隻有兩千,他也要將人死死困住,身後有他最在意之人,怎麼都不能讓人給攻了進去!
將士一聽直接圍上,這些日子的練陣可沒白費,沒準連老天都在幫着他們這一邊!
原本對打的士兵皆是狠絕了起來,腳步移動,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換了方位。對方陣營聽着“擺陣”一詞,心中一緊,緊盯着那方向,卻不能看做出了所以然來。
趙賀辰這陣法可是還未有人用過,任是那戰將經驗再豐富,也沒法立馬參透了破陣之道。士兵如九宮逐漸排列成行,各格穿插,漸成一體。敵軍不知不覺間便被鎖住,聽不到首領的命令,只好繼續奮力反抗。
兩方僵持,趙賀辰凝眼看去,這陣法果真如段雲蘇所說,殺氣極重,如今將敵軍稍稍制住,待時間一長,便可見到勝負!
廝殺聲、兵器的撞擊聲,還有陣陣的士兵吶吼聲,敵軍一見自方情形不利,心底着急卻也無法,看着情勢逆轉,能做的便是奮力抵抗。
夜空大雪飄揚,那雪花落在地上,瞬間被鮮血融化,哀嚎聲、喝喊聲不絕於耳。局勢僵絞,對方四千兵馬居然慢慢處於劣勢。
“報,敵軍派了分隊潛進兵營!”
趙賀辰眼中狠光一閃,策馬回營,趙方揚手一揮:“餘下兵馬跟上!”
司徒魏和餘百戚直接頂上兩人位置,一聲廝殺。
如此一看,敵人的目標便是霍啓。霍啓手中的消息,究竟是些什麼,居然讓這些人這般緊張!
昏迷中的霍啓似乎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夢見了他跟在父親兄長身邊征戰沙場,轉眼間又夢見滿地的鮮血和哭嚎。他看見親人一個一個被黑暗吞沒,連最親愛的大哥也來不及牽他一把便消失不見了。耳邊傳來的廝殺聲是那般的熟悉,霍啓想逃脫了束縛,眼珠子微轉,拼命想睜了開來。
戰鼓擂鳴如給了他力量,那沉重的眼皮終於睜開,就着昏黃的燈光看着眼前青色的帳頂,一時間不知身在現實還是在夢境。
他輕輕坐了起來,看着牀邊的靴子便套了進去,撐扶着身子慢慢站起,腳步生硬地往帳們外走去。看守護衛的將士見着驚喜萬分,霍二將軍終於醒來了?!
“這是哪裡?”霍啓看着周圍景象,聞到了空氣中血腥之味。
“將軍,這是豫州,少主將你護在軍營中,只是不料今晚敵軍夜襲,如今已經打了起來。”士兵回話道。
霍啓往外走了兩步,身邊士兵急忙跟上:“將軍身子尚且虛弱,莫要亂走。”
霍啓輕咳了兩聲,聽着外邊聲響臉色凝重:“螢兒呢?”
他記得螢兒一直跟在身邊的。
“小姐去了軍醫之中。”
衆人靜靜地站立着,突然聽見前邊人馬嚷嚷聲響,伴着殺戮聲漸漸靠近人人,不禁抓緊了手中長槍,可是敵軍攻了進來?
長箭破空之聲,將士長矛一挑,“鐺”的一聲將其擊落,個個嚴陣以待。
此時一身影過了來,仔細一瞧居然是那霍螢。她見着帳門外站着的中年男子,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疾步便往這邊跑來。
“螢兒小心!”趕來的趙方看着火把之上那一閃而過的寒光,一箭凌空而出,向着霍螢身上射去!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接上前擋住,生生接下了這一箭,霍螢看着爲她擋箭之人,臉色灰敗整個人都給怔住了。
那人正是剛醒了過來的霍啓!
趙方整個人如被扔進了冰窟之中,這是他僅剩的親人,居然敢這麼給傷了:“給我殺!”
他一聲怒吼,直接衝向了敵軍之中,揮刀了斷毫不拖泥帶水,眼中已經染成了紅色。
趙賀辰一躍下馬,手中長劍還在淌血,他看了一眼兩方狀況,直接過去將霍啓扶住:“霍叔?”
“你……”霍啓虛弱地出聲說道:“將趙方喚回來……”
趙賀辰見那長箭居然是沒入了胸膛,眼光一沉,向着身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趙方早已經殺紅了眼,那士兵生生將他截住。回來之時,見着霍啓的狀況,眼眶一熱。
“方兒如今都這麼大了……”霍啓艱難的一笑,身上的痛意讓他臉上一陣痙攣。
“小叔。”趙方緊緊握住霍啓的手,驚慌地問道:“雲蘇呢?雲蘇在哪裡?小叔你要挺住。”
“小叔知道自己的狀況。”霍啓抓緊了趙方的手:“你聽小叔說……那東西,藏在了城外的城隍廟的神龕之下,你……你們要小心成王。”
“是何物?”趙賀辰攥緊了拳頭,側首他看見了段雲蘇匆忙過來的腳步,身子一讓讓段雲蘇進了來。
段雲蘇沒想到轉眼間便出了這樣的意外,霍啓剛醒轉眼又受了重創。她伸手探向他胸前的傷口,心中一涼。
此人前後胸居然被穿透,這是何等的力道,誓要將人給殺死!段雲蘇朝着衆人搖搖頭。
霍啓見着段雲蘇變了的表情,想笑一笑,卻發現自己再也難做出其他的表情,喘着氣道:“那是成王的兵馬布置圖……還有……還有官員名單,當朝皇子與官商,都被他謀劃在內……性命之憂……”
霍啓突然間喘氣了粗氣,眼睛瞪大着嘴角流着鮮血,他看向趙賀辰,伸手想要握住什麼:“安親王府……他不會放過,趙公子……他……他是……”
那話最終沒能說了出來,霍啓的手無力一垂,脖子歪下,已經沒了氣息。
“小叔!”
“爹爹!”
夜空中兩聲嘶吼,怎麼都不能再喚醒那人。
段雲蘇靜靜地站在了一邊,霍啓定是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說出來,就連他用性命護住的女兒,也沒來得及交代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