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瀾眉眼一擡便又垂下了,北宮良垣來她這莊子的次數多了,下頭的人都不待稟報就讓他進來了。
北宮良垣前腳剛進,後頭何進便帶着人擡了四臺箱籠進來。
沐瀾再一看,今日的北宮良垣有着如往日不一般的風采,別的不說,這精神頭就夠好,再一身月牙白錦邊長袍便襯得他越發挺拔,雖說寬大了些,可勝在他每一步都走出了優雅的姿態。
唐伯起身和北宮良垣見禮說話。
“唐伯客氣,”北宮良垣扶着唐伯坐下,露出溫文爾雅的笑意,“說着什麼呢,這般高興?”
“沒什麼,就是姑娘想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我便挑揀了一些說與她聽,”唐伯年紀雖大,可在北宮良垣恭謙有加,沒有一點兒倚老賣老的意思。
北宮良垣瞄了眼正端着茶碗喝茶的沐瀾,又揚了揚脣角,道,“前兒聽你們說是北方來的,那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呢?”
“有些人往茂州去了,有些則去了濱州,這一路下來,散的散,已經見不到多少人了,”說到這兒,唐伯不免惆悵了起來。
北宮良垣沒再多問,點了點頭,便向唐伯請茶。
唐伯坐了坐,起身告辭了,“我就不叨擾公子和姑娘說話,姑娘得空,給個話,這莊子裡頭該種什麼都依姑娘的意思來,我們雖然人不說,可都是種地的好手。”
沐瀾起身道謝,又將人送到了門口才折身迴轉,看到那四臺箱籠,奇怪問道,“裡頭是什麼?”
“自己看,”北宮良垣挑着耳鬢邊的墨發,慵懶地斜靠在花廳裡剛做好的圈椅上,俊眸微眯着,讓沐瀾都不確定他到底是看箱籠還是看自己。
也罷,不過幾只箱子而已,也沒什麼看頭。
沐瀾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着張正山先前給山雞坪做的賬簿,分門別類地標着種什麼莊稼大約會有多少收成。
“你打算怎麼辦?”北宮良垣見她晾着自己,莫名地失落,便找了話題和她說。
沐瀾闔上賬簿,沉吟了一會兒,心裡已有了主意,“山雞坪我全部用來種水稻。”
“全部嗎?”他問,絲毫不覺得驚訝。
沐瀾點了點頭,抿了紅脣,說道,“山雞坪地方不小,唐伯他們又懂得種地,七月份就有收成,這也是他們最好證明自己的時候。”
她只說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原因還得想好了再說,畢竟勢局會變化,到了下半年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北宮良垣嗯了一聲,不置可否,隨後挺身坐直,吩咐立在一邊的何進把箱籠打開。
四隻箱籠,各放着不一樣的布料,打頭的是大紅色,十分喜慶,而後三隻,裡頭的布料顏色沒那麼鮮亮,十分適合婦人裝。
“給我孃的?”沐瀾詫異,這布料看上去十分精美,是崔氏從未穿過的好布料。
“前兩天,我和平叔在萬福衚衕買了處宅子,你和大娘過去瞧瞧,看看要不要再添置點什麼,”北宮良垣說着便起身了,走到門口時,擋住了一半的眼光,那光輝散落,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層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