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臉上的乾笑幾乎掛不住：“鐵牛啊，說到底咱們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從前是二嬸不好，但二嬸不也是沒辦法嗎，二嬸家裡過着什麼樣的日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從來就沒有手頭寬裕過的時候，所以一直以來也沒幫上你什麼忙，今天二嬸也是迫於無奈纔來跟你開這個口，平日二嬸不也從沒來求過你嗎？”
白鐵牛冷哼：“我白鐵牛這輩子也就求過二嬸你兩回，二嬸你幫過我嗎？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我也沒功夫跟你掰扯這些，總之，借米是不可能的，但你畢竟是我二嬸，你若願意出錢買，我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
白老太心裡那個氣，可這氣又發不出來，誰讓她不佔理在先。
“那你這米，多少錢一石？”劉氏問。
“一石？”白鐵牛的聲量立馬拉高了許多，有些誇張。
“我可買不起一石米，今兒去城裡一共就買了兩鬥米，兩錢銀子一斗，你若要，我便勻一斗給你，路費就算了，誰讓你是我二嬸呢？”
劉氏的聲量立馬拔高，“什麼？兩錢銀子一斗？你怎麼不去搶？”
白鐵牛立馬沉下了臉，怒道：“劉桂花，你這麼有本事，明兒去城裡看看，看誰家米鋪還有米在賣的，別說兩錢銀子，就是一兩銀子一斗，你都買不到，信不信由你。”
南邊涌來大批的難民，這事大夥都知道，難民一來，米價上漲，有錢的開始屯糧，沒錢的也趕緊借錢囤上一些，各大米鋪都是供不應求，斷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種事從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大傢伙都心知肚明。
白老太這會來借米，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白老太皺着眉頭道：“兩錢銀子一斗米，這也太貴了吧，往日兩錢銀子都能買一石米了。”
白鐵牛冷哼：“往日？現在是往日嗎？得了，你們不買就趕緊走吧，我可沒功夫跟你在這瞎耽擱。”
白鐵牛說罷就要關門，白老太心裡頭一橫，衝口道：“買，我買，給我量一斗米。”
若是平日，她是死活都不會買的，可眼下餓得實在不行了，今天若不吃上一頓，明天怕是起牀的力氣都沒有了，再說如今米價上漲，她就算熬過這一夜，明日也未必就能買到便宜的米。
白鐵牛脣角微勾，面上現出一絲得意又暢快的笑意。
“好，你們等着。”他轉身進了屋裡，不一會便出來，手裡拎着個布袋子，裡頭裝着剛量好的一斗米。
他沒有急着將米給老太太，伸出手道：“二錢銀子，拿來吧。”
老太太乾笑：“都是一家人，我還能少你的不成？改日再給你送來就是了。”
白鐵牛搖頭：“這可不行，別人我能信，你，我信不了，一手交錢，一手交米，沒得商量。”
老太太的那點小伎倆，在村裡用過不次，不少人吃過她的虧，這會白鐵牛若還能信她，那就是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