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掌櫃也是個會來事的,把自己碗裡的肥腸又扒拉出半碗來給幾個大廚。
領頭的胖大廚姓李,了碗裡的腸,看了眼孔掌櫃熱切的眼神,揮着浦扇大的手對他說:“您老到前面去照看着吧,這事交給我,我保證明兒咱們天福居的菜譜上就有這道肥腸。”
孔掌櫃聽了李大廚的保證,心下鬆了一口氣,跟紅雪告了聲罪,轉達身就往前面走。
這麼多年其事下來,相互之間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麼,他相信九爺看重的人也不會輕易吃虧,因此走得是毫無負擔,畢竟後廚不是他的地盤。
李大廚見孔掌櫃走了,把紅雪請進了廚房旁邊的隔間,親自給泡了杯茶,笑着問道:“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紅雪方方地報上自己的名字,經過上次徐大人的事,天福居里的人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自己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李大廚見紅雪那麼心直口快,料想她也是個爽利的性子,便也不繞轉子,直言道:“紅雪啊,叔做大廚也做了二十年了,從伙房幫工開始做起,可是從沒見過有一個人能把大腸做得比肉還好吃,你可是咱們大齊朝頭一份啊,叔只想知道,你這菜譜賣不賣?賣給多少錢?”
“李大廚,既然您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不賣好像也太不識趣了,咱也不講那些虛的,一口價一百兩。”紅雪捧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李大廚有些變色的胖臉。
當然,紅雪也不是毫無根據的漫天要價,現在市面上一副大腸頂多十文錢,像天福居這樣收肉收得多的商家,屠夫說不定還會白送,總之,這東西很不值錢就是了。
而做成菜之後能賣上好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價錢,何況一副大腸又不可能只做一盤菜,自己要一百兩絕對不算多。
可是李大廚顯然覺得貴了,一臉爲難地道:“紅雪你這價錢開得是不是太高了?你李叔我一年也不過一百多兩的工錢。”
“從眼下看,我要一百兩,別說是您,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覺得貴,可是一副下水纔多少錢,做好這道菜的關鍵在洗,並不需要什麼貴重的原料,您老剛纔也說了,我的這道菜是大齊獨一份,那做成菜之後的定價,也由你們決定,這其中的差價可說是多少就不用我說了吧!”
“而且我還聽說,天福居在其他地方也有分店,那麼多店一起賺,您認爲這一次性付出的一百兩還多嗎?”紅雪抿了口茶,分析着,做菜只是自己的愛好,這筆買賣能不能做成,實際上對自己沒什麼影響。
事情到了這一步,李大廚只得站起來道:“一百兩不是我一個大廚能動用的,我得去請示一下掌櫃。”
紅雪點頭表示理解,雖然很多大酒樓的主廚,相當於酒樓的半個老闆,那也只是相當於,並不是實際的,所以很多大的事情還是得請示掌櫃。
只一會兒,李大廚就回來了,一張胖臉都快笑成了,“紅雪,掌櫃同意了,不過他有個要求。”
“嗯,您說。”
“既然你把這大腸的做法賣咱天福居了,萬萬不能再賣給別人了,這道理你懂嗎?”李大廚轉達孔掌櫃的話。
“這個是自然,不過有句話我也得說在頭裡。”紅雪不緊不慢地說:“這大腸的做法並不複雜,有心人也能做得個八九成像,關鍵就是在這香料上,其實今天您吃的大腸裡還少一種香料,我一會兒寫下來,您去買原料,自己調,那可是獨此一家的了,那麼以後再有人仿做,也做不出這個味了。”
李大廚一拍笑道:“那敢情好。”他知道紅雪既然這麼說,就是把那香料方子一併送給自己了,現在才覺得這一百兩銀子花得並不虧,不但不虧,孔掌櫃那個一毛不撥的鐵公雞,聽自己跟紅雪談好了價錢,不但不生氣,還答應以後每月給自己加五十文工錢,紅雪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於是由李大廚寫,紅雪說,一張菜譜新鮮出爐了。
紅雪笑道:“其實這大腸的做法還有很多,有時間您也可以多琢磨一下,有的客人喜歡吃清淡一點,您也可以做個炒大腸什麼的。”
“哎,好好好。”李大廚眼睛頓時亮了,忙不迭地把懷裡的布包取出來,“雪丫頭,看你的衣着也不像富貴人家的孩子,叔自作主張把一百兩換成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三張十兩銀票,其餘的都是一兩的,你點點。”
“我相信李叔,您能幫我這樣換開,真是幫了我大忙了。”現在紅雪也不太在乎一百兩銀子,可關鍵是都給換成小面額的了,讓她手也來更方便。
忙完這些事,時辰已經不早了,李大廚死活留紅雪吃午飯,她想着,反正也遲了,家裡的信也讓人帶回去了,不如吃飽了再回好了,正好下午自己還可以到洛雲軒去轉轉。
出了天福居,紅雪徑直奔洛雲軒而去,現在她不必擔心遇上村裡的人,那些人中午都回去了。
剛到洛雲軒,老闆娘蘇姨立馬迎了出來道:“哎喲紅雪,你可是好長時間不來了,今天又有什麼好東西帶給蘇姨?”
“這陣子家裡起房子,事多了點,就沒來。”紅雪笑道:“這是我上次說過的屏風,蘇姨您看怎麼樣?”
“好,好一個牡丹爭豔,瞧那花都像是活生生地開在我眼前一樣,都快聞到花香了,紅雪你的手藝真是沒的說。”蘇姨一邊讚賞着一邊說:“這屏風蘇姨要了,給你個實誠價,一百兩怎麼樣?”
“好。”紅雪笑了笑道:“既然蘇姨那麼大方,我也不能小氣,這是我抽空打的一些絡子,不什什麼錢,就關給蘇姨當個添頭吧,還望蘇姨別嫌棄。”
“天吶,這麼好看的絡子。”蘇姨驚叫了起來道:“紅雪你確定要送給蘇姨?這在其他繡坊可是能賣上不少錢!”
“蘇姨誠心待我,我也得抱以同樣的誠心。”紅雪笑道,其實她主要是想爲妹妹們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