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陣喧鬧,月兒抓緊了李雲裳的手腕,小聲地在她耳邊道,“小姐,不怕,沒事的。”
李雲裳拍了拍月兒的手,怕是這丫頭自己害怕吧?估計現在高崚駿的臉沒法看了,這個陰沉的男子,現在應該暴怒之極吧?
“皇兄,臣弟也知道先帝賜婚。父皇的旨意不能違背。可是我和雪兒,早已有了夫妻之實。我們是兩情相悅。比起冷冰冰的遺詔,人情應該更重要吧,皇兄,你說呢?”高風瀛淡淡的聲音傳來,不緊不慢,隱約能聽到幾分笑意。
李雲裳身子一怔,這廝在瞎說什麼,什麼叫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啊?哪天?不會是指那天夜裡她闖入廣晉王府的那件事吧?
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李雲裳靜靜地站着,等待着高崚駿會怎麼應付呢?
“呵!已有夫妻之實,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任由你糊弄?”高崚駿聲音猛沉,然後快步走到李雲裳身邊,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扣到了自己懷中,“段映雪,你給本王記住了。這輩子,你就屬於我!”
高崚駿的力氣太大,捏地李雲裳的手跟着痛起來,手輕顫着。
上次被付庭誦弄傷的手,現在還沒大好。高風瀛一看李雲裳的手在發顫,立即一手打開高崚駿的手,淺笑着,“皇兄,難道你非要我證明給你看?”
說畢,他便一把將李雲裳摟在了懷裡,然後衝着高堂上的趙雲歌道,“太后,微臣想傳太醫。”
趙雲歌抱着小皇帝,臉上仍舊是處變不驚,一個女人,年輕的太后,在遇到眼前的事,大抵都會露出一絲的驚恐。可是趙雲歌卻沒有,“允了,傳太醫。”
趙太后話音剛落,不時便有幾名身穿宮中官府的太醫前來,手裡提着藥箱,給趙雲歌和小皇帝,還有兩位王爺行禮。
“請給廣陵王妃把脈。”高風瀛很客氣道,輕輕抓起李雲裳另一隻沒受傷的手,遞給太醫。
所有人都怔住了,連李雲裳自己都呆怔了,這是要做什麼?
太醫搭上李雲裳的脈搏,皺了皺眉,支支吾吾半晌不敢吭聲。
高風瀛直視着太醫,他那雙澄澈的雙眸洞若觀火,早就知道太醫顧慮什麼,“廣陵王妃可是已有身孕,而且,已經有了三個月?”
他的這句話剛落,滿堂便震驚了,大家議論紛紛,大多是在猜測,李雲裳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會不會是野種?
據說段小姐是三個月前纔回京的……
“你什麼意思?”高崚駿陰鶩的聲音傳來,視線轉移,看向一邊的李雲裳,那雙眸子能殺人,她有身孕了?孩子是誰的?心中有憤怒,有恨,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貞。但更多的,是傷心!
“皇兄還沒明白麼?臣弟與雪兒早有夫妻之實。她腹中的孩子,是臣弟的!”
高風瀛這話落下,屋子裡全本對李雲裳的誹謗都忽然沒了,大家瞬間都笑逐顏開。
“廣晉王和段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啊,本就是天作之合。”
“是啊,是啊,趕緊趁着及時拜堂成親吧?”
大家已經完全忽略掉了這場婚姻的受害者廣陵王。
高崚駿呆愣在原地,被賓客和喜娘們衝開。
隨着
趙雲歌一聲令下,音樂又響起,好像方纔的插曲並沒有存在過一般。衆人的目光於是都轉到了一對新人身上,沒有人注意到被遺忘的高崚駿,有多麼的落寞。
“王爺,咱們還是回吧?”林隱跟了上來,攙扶着要險些摔倒的男人。
高崚駿曾經是那麼意氣風發,可僅僅是幾日,便把他折磨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這一切都是爲了誰?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隨着喜娘的最後一聲高亢的喊聲,衆人簇擁着高風瀛便去了外面。
“王爺,今日你可要多喝些。”
“哈哈,不能,那樣王妃會生氣。”
“這洞房就是要藉着那股酒勁纔好嘛。”幾個賓客圍着高風瀛便笑哈哈地出去了。
耳邊的歡聲笑語慢慢靜止,甚至變成了虛幻的人聲。高崚駿捂着耳朵,覺得心口疼地厲害,他捂着心口,跌跌撞撞便闖出了院子,朝着後院新房的方向而去。
“新娘子小心腳下。”喜娘笑眯眯着,吩咐着身後的丫鬟,“棗子、花生、桂圓、蓮子、都撒起來。你,快點,去開新房門。”
“王妃,恭喜恭喜了。”
“恩,月兒,給喜娘和丫鬟們打賞。”李雲裳的聲音隔着紅蓋頭傳來,被身邊的丫鬟攙扶着剛要走進。
忽然,她的身子被人從後抱住。
旁邊的丫鬟和喜娘都嚇了一挑,還以爲是哪個浪蕩子,可一看是高崚駿,都驚駭地不敢出聲。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月兒拿出幾袋子賞銀,遞給喜娘,“你給姐妹們分發一下。”
“唉唉,是,多謝姑姑,多謝王妃”喜娘領着丫鬟們謝恩,卻都沒人再敢看高崚駿一眼,全部都灰溜溜地嚇得離開。
“唔,高崚駿,你要做什麼?”李雲裳的憤怒聲還沒有問出,她頭上的紅蓋頭已被人一把扯開,嘴巴便被人封住。
高崚駿儼然一隻發狂地獅子,將人兒禁錮在懷裡,不由她拒絕,大手死死地扣住人兒的腦袋,瘋狂,纏綿……
一陣粗喘的氣息隨之而來,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呼吸。 Wшw ☢тTk án ☢co
李雲裳的身子軟綿在高崚駿的懷裡,睜大眼睛看着他,眼角里卻隱然沁出一行淚。
高崚駿立即放開李雲裳,舔舐着嘴角才發現,自己的嘴被她咬破了,現在滿嘴的血腥味,好苦澀。
他伸手擦拭着嘴角,露出諷刺自己的笑,“你還是這麼狠心?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你不跟本王走。日後本王與高風瀛,便就是死對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王爺,強扭的瓜不甜。你又何苦爲了一個女子壞了兄弟情誼?不值得。何況,我和晉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李雲裳緩緩道,似是要努力解釋些什麼。
“你撒謊!你喜歡的人是那個男人。孩子也是他的吧?既然不是本王,也不是高風瀛,爲何你不選本王?”高崚駿逼問着李雲裳,緊緊地抓上了她的雙肩,搖動着她孱弱的身軀。
“王爺,你冷靜些。”見李雲裳被高崚駿抓的雙肩的衣服都要破了,月兒急忙上前阻攔,可是卻被高崚駿大手一揮,月兒沒站穩,雙腳踉蹌,便跌坐在地上,整個人便往身後的柱子撞去。
他,現在冷靜不了。
“高崚駿,你什麼時候給過別人選擇的機會?你太霸道。和你在一起只會覺得無法喘息。”李雲裳猛然推開高崚駿的手,彎腰撿起地上的蓋頭,然後微微回頭,“王爺,要是賞臉就喝杯喜酒。要是存心搗亂,那就別怪我無禮,讓小廝趕你出去了!”
李雲裳呵斥道,臉上不帶一點客氣。
這個女人的心,是被狗吃了麼?林隱追來,聽到李雲裳這番話,氣得當場真想劈頭蓋臉把她罵一頓,可是高崚駿卻脣角微微一揚,笑了,“好,本王走。”
從來不笑的廣陵王,笑了,還笑地那麼難看。
雨不合時宜地下了,就像是高崚駿現在的心情,他並沒有走,而是站在了新房後院的屋檐下。
“王爺,走吧。”林隱在旁邊勸說着,可是高崚駿卻一動不動。
“你,退下!”他呵斥着,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隱還想說什麼,但是嘴動了動,還是一個騰身,躲進了黑暗的角落。
高崚駿看着紅燭搖曳的新房,緊緊地抓住了拳頭,雨打在臉上,有點痛。
他的腦子裡,立即回想去了過去的種種。
“王爺,以後你只對雪兒一個人好,好不好嘛?”
雪天裡,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孩躺在他的懷裡撒嬌,那年他十六歲,她七歲。
“王爺,答應雪兒,這次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秋風中,她儼然出落地亭亭玉立,他第一次出征,穿上了她親自給他做的戰甲。
“恩,本王答應你,這次倘若凱旋而歸,我便娶你。”
“好。”那年他二十,剛弱冠。她十一,已經是個出落亭亭的小女孩了。
可是,他沒想到,那一次,竟然成了他們的訣別。
她失蹤了,從邊塞隨父親回京的途中被人劫持,一去就是三年,杳無音信。
三年裡,他浴血奮戰,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不在,他的生命,還有什麼珍貴?
又過了一年,他有赫赫戰功,從邊塞回來,卻忽然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便馬不停蹄連續趕路,他看到了她,可是那一眼,他們彼此都覺得互相好陌生。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眼裡只有他的小女孩,不再笑嘻嘻地投入他的懷抱,喊他一句哥哥。
他回京第一眼見到她,她女扮男裝,擋在了他的車隊前面。由於天氣太熱,她暈倒了。
那個時候,他是多麼高興。可是當她連做夢都喊着師父的時候,他知道,也許這幾年,他們已經漸行漸遠了。
也許,他沒忘,只是她已經忘得徹底了。
雨噼裡啪啦,打溼了屋檐下男人的衣,而新房裡,卻是別樣的風情。
“哇,小姐,這新房好漂亮,沒想到王爺這麼有情調。裡面全都是紅辣椒,這個是什麼意思啊?”剛攙扶着李雲裳進新房,月兒便打量起四周起來,看着兩層儀門的內室打開,紅木雕欄的碧紗櫥打開,裡面擺着好多紅色小人。
而新房的大牀上,掛滿了紅辣椒。滿室的大紅色,走入內室的地上,竟然鋪滿了大紅花瓣。
幾個侍女正跪在花瓣前的席子上,給李雲裳磕頭,“請王妃上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