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心在十二歲那年戴上面具從此將自己從這個世界上封閉,也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除非她最終到達修行的極至境界。只可惜風君子破了她的七情合擊,又揭了她的面具。
天人之誓雖破,但風君子並沒有逼她做什麼,這其實也沒什麼。但問題就出在──後來七心對風君子動心動情了,這對於她來說絕非幸事。她這門法術反而會傷了自己,甚至有性命之憂。風君子既然能破七情合擊,其中的厲害也自然知道。那天送扇子的時候七心說了那句詩,風君子就覺得大事不好了。
我們都走了以後,君子居中只留下了風君子和七心。風君子做了一件讓七心目瞪口呆的事。他挽起袖子露出右臂對七心說:“七心,臨走之前重重咬我一口,可治你的七情之傷。”
風君子要七心咬他一口,而且這一口不是隨便咬的,有特殊的講究。不能輕咬,必須重咬,要咬破皮肉見血入喉。而且鬆齒之後卻不能立刻鬆口,要口含傷口一直等到傷處不再流血。總之要見血,可血不能見風。如此誇張的咬法七心怎麼肯,又怎麼敢,又怎麼會!更何況她不信這樣能治七情之傷。
風君子見她不信、不肯,就開始編瞎話騙她、哄她。他告訴七心曾有人受了七情之傷,這麼咬了石野一口傷就好了,這人就是阿秀。當時阿秀已經不在了。七心也不可能去問。不風君子告訴七心我肩頭上地傷痕還在,金龍鎖玉柱的真身留下傷痕,那一定是特神奇的法術。風君子說的越玄,七心越不敢相信,這一口終究沒有咬下去。
七心在忘情宮見到了天月仙子,請教了有關七情之傷如何能治的問題。天月給了她兩個答案。一是依法修行。直至最終的境界,可以七情無傷。這樣做是這門道法地正解,但修習者不可動心動情。但是七心如今已經動心動情,七情之傷已成,她想要的顯然不是這個答案。天月聽說這件事與風君子有關,仔細詢問了詳細經過與前因後果。七心在天月面前毫無隱瞞,什麼都說了。天月告訴了七心第二個答案──咬風君一口。
風君子說出來七心猶豫不敢信,因爲如此解七心之傷聽上去太不可思議了。但天月大師這麼說,七心卻不得不信!離開忘情宮之後,走下忘情天梯的路上七心就對紫英說起了這件事。也說了風君子曾讓她咬一口。她還問紫英我身上是不是真有一個牙印?紫英也不敢笑,也沒有點破其實風君子在借事實撒謊。紫英告訴她我身上真有!所以纔有了浮生谷中鑽入花叢的一幕。
話剛說到這裡,遠處花叢中隱約傳來一個人儘量壓抑的痛楚聲。這是風君子的聲音,爲什麼?疼啊!這樣一口咬下去傷絕對不會太重,但一定會非常疼。不信?你現在就挽起袖子輕輕咬自己的手臂一口試試。沒有聽見七心的聲音。因爲七心此時要口含傷口不能鬆開,當然也說不了話。我和紫英想笑又忍住了,互相看着對方神色都有些古怪。
“紫英,七心還問了天月大師別的什麼嗎?”
紫英:“她還問了如何解孤雲門的護身仙霞刺。”
“那是替張枝問地,天月怎麼回答?”
紫英:“天月前輩也說了兩個辦法。一是到了緋焱那種境界。護身仙霞就可以收放自如。二是用九轉紫金丹移換爐鼎,脫胎換骨之後仙霞刺可不再傷人。忘情宮中有一枚九轉紫金丹,而且當今世上僅此一枚。風君子已經聲明留下九轉紫金丹交換呈風節。張枝可以想辦法拿到呈風節。就能夠到忘情宮交換九轉紫金丹。”
“這兩個辦法都夠難的!……你知道了嗎,天月大師仙去的謠言是緋焱傳出去的。”
紫英:“我已經知道了,天月前輩告訴我了。事情都是緋焱安排的,是忘情宮對傳人地考驗。”
“那天月怎麼說,你沒給風君子再出個主意?忘情宮對傳人的考驗他這次沒通過。”
紫英:“不用再出什麼主意,天月前輩纔不會像我們這麼想呢。她認爲事情沒結束,風君子已經聲明用九轉紫金丹換呈風節,如果有一天有人把呈風節拿來了,風君子就算通過考驗了。”
“就這麼簡單?”
紫英:“就這麼簡單!天月前輩就這麼想。沒那麼複雜。”
“天月大師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種高人爲什麼會被緋焱說服呢,緋焱的主意可太損了。(79文學網)”
紫英搖頭:“你見到了天月就明白了,天月不會想這些事。緋焱告訴她怎麼能讓風君子回忘情宮,天月一聽覺的這樣可以,就讓她這麼辦了。天月在乎地不是緋焱的想法,只要她願意讓風君子回來她就會答應。”
“那天月很有意思呀?風君子在你們上天梯前說見到仙子不要驚訝,爲什麼?”
紫英從我胸前擡頭回看三夢峰上,似乎在回憶:“我很難形容天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風君子提到她地名子時,從來不叫什麼前輩或者大師,只稱呼仙子二字。我想這也是有原因的。……遠處見到她的身形,我以爲看見了綠雪。她一片玄光下出現,然後我只覺的天地間的整座三夢峰都有了月中玄光的神韻。……走近看清了她的相貌,我以爲我看見了七心,那是世間沒有的天人容顏。……然而她既不是綠雪也不是七心。”
“哦?你居然用綠雪與張枝形容天月大師。那張枝呢。張枝不會也有地方像天月吧?”
紫英:“你還真別說,我沒發現可七心發現了。七心與我這個妖精不一樣,她是玄門正宗地修行人,感覺出天月還有特殊之處。天月大師地修爲博大高超難以窺測,但她的周身神氣波動卻很特
別,有點類似於孤雲門的護身仙霞術。七心後來跟我描述了一種感覺。她說天月如果不想讓人接近,他人就很難接近,甚至看都看不見她。這也許是忘情宮特殊的道法吧,比孤雲門的護身仙霞術要高明多了。”
“可憐可愛地風君子,他回不了忘情宮,卻在塵世中找到了少年時心中滅不掉的影子。”
紫英:“你是這麼認爲的嗎?我也是這麼認爲的,確實很巧。這句話你可不能當着風君子的面說,否則他會發火的。聽見這種話,他會認爲是對仙子的褻瀆。”
“天月大師到底多大年紀?而且我怎麼覺的她看問題很直接很單純?”
紫英:“豈止是單純,簡直是世間的至真至純。她的年紀我看不出來。忘情宮地九門修行對女子來說都有駐容之效。我還真多嘴問了,天月只答了一句‘山中不知歲月’。如果僅僅看外表,我覺的和柳依依差不多大。……咦,提到柳依依我突然想到了,天月的脾氣跟依依還真有點像。天性無邪根本不慮俗塵事只是天月的心性比柳依依更純粹、更純淨,就像天上的指月玄光。……我到今天才搞清楚,柳依依居然是風君子地傳人。”
“你知道了,風君子告訴你了?”
紫英搖頭:“不是風君子說的,他和柳依依居然一直瞞着我。我問天月前輩柳依依的陰神修煉如何才能擁有真身?天月也沒有聽說過這個。細問了我依依的情況。我一說出來天月就說‘她應該是風君教出來的弟子,但學地不是忘情宮法術,其中有另外的變化。’後來仙子說了一段口訣心法。讓我轉告風君子。”
“轉告給風君子?爲什麼不直接教柳依依?”
紫英:“天月說這是忘情宮靈門的一種特殊法訣,不可以傳給我。柳依依不是忘情宮弟子也不可以學。她是讓風君子借鑑,看其中能有什麼感悟收穫,從而再另闢溪徑傳授柳依依。其實這段法訣風君子自己知道,他只是沒想到從這條路試試。天月也只是提了一個名稱而已,並沒有把心法口訣都說出來。”
“你在山上地時候,我和風君子就猜你會問天月什麼問題?柳依依的事情我們都猜到了。”
紫英再我懷中動了動身子:“風君子能猜到那是因爲他聰明,你能猜到那是因爲你瞭解我。如果我心裡想什麼不能讓你知道的話,我就不是你的紫英了。……你還猜到什麼了?”
“天月大師是否告訴你紫英衣的駕馭之法?”
紫英:“你果然能知我的心意。天月傳給我一段法訣。讓我教給你。”
“教給我?爲什麼不教給你,忘情宮的法訣不是隻有女子才能習練嗎?”
紫英:“這不是忘情宮的法訣,是天月前輩親眼看了紫英衣之後自己想出來的。原來駕馭紫英衣飛天不在於我,而在於和我攜手地你。……想想還真應該是這樣,當初那位前輩煉製紫英衣就是因爲愛侶法力低微無法飛天。所以紫英衣的駕馭之法應該不在於穿衣服的女子。”
“那你快把法訣教給我,我學會了就可以帶着你一起飛天了。”
紫英:“急也沒用,天師說現在不必教你,等你的修行境界到了再說。我下山的時候還在想你什麼時候修行境界才更有突破。結果走下天梯就看見你行功精進,心裡真是高興的不得了。你現在雖然還不能學,但總算又近了一大步。”
“看樣子都怪我沒用,我如果有七葉那種修爲……”
紫英伸手掩住了我的嘴:“不要胡說,別人修爲再高與我何干?我心裡眼裡只有你一人。飛不飛天其實無所謂,能夠時常相伴就足夠了。你以後如果再說這種話,我會生氣的!”
我握住她的柔荑:“好,我不說就是了!提到七葉,你猜我剛纔突然想到什麼了嗎?──我想起了風君子。四年前的夏天,似乎同時發生了兩件事,都和修行門派弟子以及門規有關。”
紫英:“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可不就是同時發生的嗎?……”
我和紫英都想起了什麼?四年前的夏天,相隔數千裡的地方,當今最傑出的兩位修行弟子同時面臨着門規的責罰。一個是風君子,另一個是七葉。
當時,七葉因爲結交妖類、泄露師門道法面臨終南派的門規處置。七葉面臨着兩個選擇:一是終南派清理門戶,廢了七葉的修爲;二是七葉親自動手,不讓妖女泄露終南派的修行道法。結果七葉一鞭將紫英打落山崖,雖暗中留情未取她性命,可留下了永遠退不掉的傷痕。七葉當時雖然留在了終南派修行,三年之後修爲大成時卻決然出走。
七葉在終南將紫英打下山崖的時候,風君子恰好在忘情宮被天月大師逐下三夢峰。風君子與七葉不一樣,他沒的選擇──按忘情宮門規無論如何他也要被趕出來。但風君子還是做了一樣選擇,按門規接受“風刃裂神”的刑罰,同時根據門規又請求代替天月大師接受“七情分傷”之刑其實他也可以不受刑而下山,因爲他本人並沒有犯錯,認錯人的責任都在天月。可風君子主動請罰,還要求連天月的罰一起領了。天月更有意思,答應了他,也罰了他。而結果是戲劇性的──風君子無恙,從現在看他當初沒出什麼大事。
我在想,假如將風君子與七葉當時的處境調換一下會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