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幫飯桶!你們不如買根麪包把自己敲死算了!”威爾森·喬納爾一巴掌險些拍碎了御書房的桌子。
自從他上位以來,他滿懷雄心壯志,意圖大展宏圖,然而,現實給了這位年輕的君王狠狠的一巴掌。
他清晰的意識到,前些年他那自我感動式的學習並沒有給他如今的當政帶來太大的幫助。
不懂的問題他依舊搞不明白,而他自以爲熟知的治國與管理能力,在真正面對百萬人口的國家的時候,顯得那般無力而可笑。
正當他焦頭爛額,力不從心的時候,一份從他小叔叔領地裡傳來的,名爲“蒸汽列車”的圖紙擺在了他的桌上。
當他看見蒸汽列車的時候,威爾森明白,屬於布蘭羅爾的時代到來了。
他發起了這次長達三年的戰爭,而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策是十分成功的,這也在整個國內爲他收穫了大量的支持者。
而隨着西境的兩位封地貴族加入主戰派,整個主戰派系變得空前強大。
三條鐵路源源不斷的爲前線提供着物資和軍隊,前線的士兵穩紮穩打,眼看已經臨近了吉爾塔斯的王都。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引以爲傲的三條鐵路被在一天內炸掉了兩條。
從彙報結果來看,敵人從西南部的森林地區悄悄摸到了境內,並且用不知道什麼辦法將鐵路多處炸燬。
炸藥爆破的技術布蘭羅爾並不是沒有,然而從現場來看,造成那種爆破程度炸藥,其當量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不論結果如何,鐵路終究是被炸燬了,現在僅憑一條線的輸送前線推進的進程會幾乎陷入停滯。
“給我找!一定要把這羣老鼠找出來!”威爾森壓抑着憤怒。
而另一邊,“老鼠”們正在暗處觀察着第三條鐵路線。
“防衛的力量明顯增強了,這些布蘭羅爾豬反應不算慢。”一個女聲傳來,是探查迴歸的蝰蛇。
“防衛再強也無法拖垮我們的腳步。”首領走了出來,他的聲音很好分辨。“這一條鐵路,我們的目標是毀掉約克橋,以及摧垮西北部的安茲山壁,兩處地方只要斷開,他們的鐵路就修復不起來。”
“我們負責解決那些士兵,爆炸交給你,沒問題吧?”首領看向身後。
一個黑衣人走上前,取下兜帽和捂住口鼻的黑布,露出消瘦而蒼桑的面孔,滿是胡茬的臉龐,和一頭凌亂的黑髮。
“交給我。”
天色漸晚,而士兵手裡都提上了煤油燈。
在得知後方被繞進來這麼一支殺傷力強大的部隊以後,西南部主戰派的貴族就直接動用了私兵把整條鐵路圍住,然而,橋樑和崖壁上的鐵路線是無法看守的,只能派人看守出入口。
約克橋,一座橫跨萊納河的專門爲這條鐵路線修建的大橋,這座橋光是設計就用了整整一年,而動工又耗費了兩年餘,全長四百多米,是這條鐵路線耗資最高的兩處地方之一。
此時的河道一片寧靜,布蘭羅爾的士兵並不覺得在如此重兵把守下,那些竄進來的老鼠會來偷襲這座橋,雖然之前鐵路的毀壞都是通過爆破的手段,但是如今這樣的情形,你佈置炸藥總是需要時間的。
“哈欠~快換防了吧?你說那些老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一個士兵打着哈欠掃了一眼下方平靜的河流。
“誰知道呢?他們以爲前線的部隊就是我們的全部了,只不過他們想多了,
布蘭羅爾不需要全部的軍隊,也可以戰勝他們的國家。”另一個大塊頭回應他道。
“敵人的目標是炸燬我們的補給線,也就是這三條鐵路。如今,他們已經成功了一半多,不可以掉以輕心。”一個頭戴隊長頭盔的士兵呵斥了兩人的閒聊,據說邊境線上就是因爲士兵的閒聊,才讓那羣老鼠鑽進來的。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的是,下方的河流河面上逐漸升騰起了霧氣,霧氣彌散開來,逐漸遮蔽了整條河流的視線,同時遮蔽的,還有橋樑的橋墩。
“不對勁!”隊長率先發現了河流的異常,然而,此時巨大的迷霧已經如同一張深淵巨口,吞噬了整個下方。
沒有人可以看清下方究竟有什麼,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敵襲!”隊長的喊聲響起,然而,已經爲時已晚。
火紅色的閃光,從迷霧中間突兀的亮起,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轟鳴聲,士兵們感到腳下的橋樑,一陣地動山搖,隨後下一秒,他們便隨着破碎的橋面一起跌下深淵。
隊長完全失去重心向下方墜落着,就在接觸河面的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死前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如同熔岩鑄造而成的人,站在河的中央,他十分的高大,比常人更加高大,他的雙眼閃爍着金光,而他的周圍不斷升騰起被蒸發的水霧。
這一切就如同火山噴發,如同煉獄甦醒。
火焰巨人一步一步從河道走回到岸上,身軀也逐漸縮小,變回了常人的形態,身上的衣物已被焚燒乾淨,其餘的黑衣人連忙遞給他一套新的黑衣服。
“蝰蛇,你看清他如何出手的了嗎?”高大的副隊長,湊到蝰蛇的耳邊,輕聲問道。
“不是特別清楚,我只看見他走到了河中央,河水幾乎沒過了他的頭頂,之後,河面開始升騰起霧氣,然後他就變成了那般模樣。”
“至於爆破,他究竟是怎麼引爆的橋墩,我完全無法透過大霧看到。”
“這就是亡語者麼?還真是令人羨慕呢。”
“到了他這個階段,如果你每天聽着亡靈的低語入睡,你就不會再羨慕了。”隊長沙啞的聲音響起,他走到兩人身邊,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亡語者,你以爲他們爲什麼叫亡語者?他們認爲,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叫做虛界,而這個世界上,凡是出現過的,和神秘學相關的東西,都會在虛界留下自己的迴響。”
“力量越強,則迴響越長久。”
“然而,隨着世界不斷向前,神秘力量會越來越多,相應的迴響也會越來越多。”
“這意味着人如果和虛界聯繫的越發緊密,他能聽到的迴響就會更多。”
“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死去的亡靈的低語,怎麼,你想聽聽看?”
“那可放過我吧。”高大的副隊長搖了搖頭,隨後又問道。
“老大,你說的階段是什麼意思?”
“亡語者有各自的途徑,每一個途徑有九個階段,布蘭德的途徑是烈焰,烈焰途徑最開始叫盜火者,隨着洞悉的加深,依次是:先驅、復仇者、燃燒者、爆破家、火刑師、炎魔、煉獄、烈焰之主。”
“總覺得混進了奇怪的東西。”蝰蛇小聲嘀咕着。
“呵,先驅可不是奇怪的東西,人類最開始接觸火焰,都是帶着畏懼的心理,而第一個敢於撿起那根火把的人便是先驅。”
“從此,人類纔有了光明,火焰纔會長存,那些亡語者是這麼說的。”
“以布蘭德這樣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們用他的家人威脅他,想來他根本不會跟我們來到這裡。”高大的副隊長嘆了口氣。
“炎魔都有這樣的破壞力,那烈焰之主又是怎麼樣的存在?”蝰蛇無比心驚。
“你不會想知道的。”隊長撂下一句話就轉身回到了人羣,而蝰蛇則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是年輕了呀。”副隊長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老大生氣了?”
“你讓他回憶起了不好的回憶,他當然要生氣。”
“爲什麼?”
“那就實話告訴你吧,你別到處亂傳就是。”
“老大,以前小的時候,他所在的村子裡來了一位烈焰之主。”
“然而,就像亡語者們常說的那樣,你獲得的一切力量,早在命運的途中就標記好了價碼。”
“那位烈焰之主,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然而那件事情沒有人知道。”
“在他到達村子的當天晚上,那位烈焰之主徹底失去了控制, 那一整個晚上,連天空都是火焰的顏色。”
“老大的嗓子就是那時落下的病根,而整個村子裡只有他活了下來。至於布蘭德,他是那個人的兒子。”說完,高大的隊長擺了擺手,轉身離開,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蝰蛇,看着遠處的布蘭德,又轉頭看了看老大,滿臉複雜。
……
第二天清晨,隨着第三條鐵路線兩處重要地區被摧毀,布蘭羅爾的補給線被徹底切斷,這也意味着布蘭羅爾的進攻趨勢徹底被打斷。
而此時的突擊,小隊們則向着自己最後一個目標前進——布蘭羅爾護國學院。
“把這裡毀掉,就意味着國家得救了,也意味着這場戰爭的後續同我們無關了。”首領合上了地圖。
“我們有機會回去嗎?”副隊長靠着樹幹,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似平靜的身影,內心卻充滿着複雜的情緒。
“運氣好的話,我們應該能留個全屍。”蝰蛇展開情報圖紙。
“護國學院在王都的東南部,因爲是新建的學院,它是在城牆外的,但是它的北部一公里外,駐紮着王都護衛軍,以布蘭羅爾豬們的行軍速度,我們需要在半個小時內造成足夠的殺傷,超過半個小時就意味着我們走不了了。”
“那要是走不了,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血賺唄。”副隊長懶散的說道,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行了,別裝算了,我知道你害怕,哭出來不要緊的。”蝰蛇偷挪了一句,隨後看向首領。
“老大,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