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凌覺得,任何一個大型的裝置設備都應該是有一個核心部件的,這個幻境也是如此。羅凌甚至猜測,當初羅螭水想要回來取的那個‘小玩意’,很可能就是這個核心部件。可它到底是什麼?一盞宮燈?一塊晶石?一面鏡子?還是一口鐘?
受過仙俠玄幻小說毒害的羅凌,很容易的就把核心部件想成了某種類似仙家寶貝般的法器。並且,他推斷,這件法器在這宮城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羅凌倒是沒指望自己運氣奇佳,公司聯合的人和雷殿的人撒開人馬、耗時十日尋找的東西,會被自己輕而易舉的搜尋到。他懷疑褒姒和她的打手們費勁力氣誅殺星人,就是因爲只有到了晚上,這個核心部件纔會在宮殿的某處顯現真身,一點點的削弱宮城中的有生戰力,爲的就是某個時機可以一舉突入,搶奪這個部件。
裹在紅色的血霧中,兇骷髏打扮的羅凌如同跳棋的棋子,長縱、短縱、連縱,他的行動看起來沒什麼目的,東一頭,西一頭的亂闖,即不落地,也不進殿,只在屋頂、殿頂、牆上、甚至是樹梢上騰挪跳躍,時不時還會凌空滑翔那麼一下,象是專門爲了秀飛檐走壁的功夫。
“這傢伙似乎玩的很開心!”靠近湖畔這邊的宮城高塔頂層,王鐸凝視着遠處的那團紅霧,一臉的不屑和鄙夷,語氣卻不自覺的帶出幾分酸意。
“它在熟悉地形。顯然,它已經推測出不少內容,最起碼,它知道白天在這裡將一無所獲。”褒姒淡淡的說着,斜睨了不遠處的沙魯一眼。
沙魯翻着冷酷的月牙眼睛,沒精打采的哼哼道:“看起來確實是這樣。昨晚沒見到它活躍的身姿,看起來,這兇骷髏並非傳統的勇悍無比,只會以暴力解決問題。它比我預料的還要聰明一些,這是因爲他拾回了過去的記憶?”
一副懶洋洋樣子的嘎爾迪咬着跟牙籤,適時插嘴道:“我到覺得那骨甲裡邊有人存在。”
“將兇骷髏變成戰甲穿在身上?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有能力做到的人,絕對有更好的選擇。缺乏能力的,這樣做等於把自己扔進吞噬魔的肚子。除非……”沙魯搖頭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除非什麼?”王鐸問。
沙魯沒有理會,乾脆拿他當空氣。
王鐸立刻腦門上青筋暴起,瞅着沙魯的眼神凌厲的能殺人。
“除非什麼?”褒姒問,並安慰的拍拍王鐸的胳膊。
“我記得第六獄的某位惡魔領主對兇骷髏很有研究,他也許有辦法制造一套可供他人穿戴的兇骷髏甲冑。”
“或許他只是象,而根本不是兇骷髏。我們中間,誰也無法確切的證明。”嘎爾迪又插言。
褒姒給了嘎爾迪一個讚賞的媚笑,目光轉到沙魯臉上,“你有一個非常精明的副手。”
“是我們雷殿的賓客,來幫忙的。”沙魯糾正。面對這個女人,沙魯覺得自己有必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必須給予嘎爾迪足夠的尊重和重視,否則,目前雷殿和公司聯合實力的微妙平衡將被打破。那對它來說會非常不利。“都是這該死的地方,竟然無法使用空間移動!”沙魯再一次暗暗詛咒,不能瞬移,他的實力大大折扣,甚至要略遜於褒姒。好在嘎爾迪這位特邀嘉賓,無論是智慧還是戰力,都要高出那個王鐸不少。
褒姒咯咯的嬌笑,媚眼流蘇的道:“沙魯,你太敏感了。我們現在是同舟共濟的盟友,怎麼會挑撥離間或挖牆角呢?只是一種誠摯的讚揚而已。”
“原諒我的狹隘,美麗的尼詩拉小姐,你的眼神總是讓我想起命吸魔看獵物時的含情脈脈。哈哈,哈哈!”沙魯獨自在那裡乾笑了兩聲,“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陽,我討厭這藍天,這太陽。也許只有睡眠纔是打法這種時光的最佳選擇。告辭了。”
對於沙魯的諷刺,褒姒並沒有回嘴,而是顯得極寬容的一笑,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卻是對着嘎爾迪的,彷彿這笑是爲了他。
沙魯輕哼了一聲,當先躍下了塔樓,嘎爾迪始終是那副鬆懶的樣子,緊隨其後,也跳樓而去。
“遲早要清理了這兩塊絆腳石!”王鐸恨恨的嘀咕。
“特使先生,在成功的離開這裡之前,還是忍耐一下吧。”
王鐸和聲悅色的道:“褒姒小姐說出來的,我無有不應。”
褒姒嫵媚的一笑,“特使先生這麼看的起褒姒,等我們離開這裡,褒姒定有重謝。到時候,特使先生可別說身體不適,推卻哦?”
“啊?是嗎?呵呵,怎麼會呢?”王鐸暗吞口水,一雙色眼在褒姒誘人的體型上直瞄,完全一副色魂以授的表情……
另一對組合之間,情形又是不同,沙魯眼神清澈冷酷,完全沒有跟褒姒在一塊時那種悲喜都行於表面的神情,它邊縱掠,邊淡聲問趕上來的嘎爾迪,“你覺得尼詩拉聽了你的話後,會去色誘那個兇骷髏嗎?”
嘎爾迪想了想道:“我覺得不會,她會認爲我們是故意放出信息,好讓她認爲勾引兇骷髏有成功的把握。另外,她得考慮那個王鐸的感受。”
沙魯輕聲冷哼:“一條瘋狗,神州的派這樣的特使帶隊吸血鬼和熊人,讓人大跌眼鏡。”
“也許那傢伙也是在演戲!鍍金是不會選擇出這麼懸念叢生的任務的。那麼只能是確實有些本事。還有,那些吸血鬼和熊人個個實力不弱,就算它們是惟命是從的魔化改造生命,可有實力有智商的存在,真的會打心裡對一個廢柴敬重嗎?我看那些吸血鬼和熊人望向王鐸,象是在看偶像。洗腦、藥物,或者某種精神控制儀器或方法,未必能有這樣的神效吧?”
“這麼說,這個王鐸才真正該拿奧斯卡小金人?”
“或許,我倒是更擔心那個兇骷髏。”嘎爾迪道:“對那傢伙,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還擔心尼詩拉會將計就計,以拙破巧,真的去勾引兇骷髏。”
“你不是說尼詩拉要考慮王鐸的感受嗎?”
“我有另外一種預感,我覺得王鐸會死。因爲他太自傲了,他認爲他的戲演的很成功,他覺得他表現出一副缺腦少心的色鬼模樣,已經成功的迷惑了尼詩拉。而實際上,尼詩拉應該是計中有計。最後關頭,他會死在那魔女手中。”
對於嘎爾迪的神奇預感,沙魯不置可否,而是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高看那個魔女。”
“我是魔裔,我的記憶中,對恩瑞耶絲魔女,可是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的。”……
百般隱忍下籤訂的合作協議,似乎滿篇都是爾虞我詐和深沉的心機,但也正是因爲彼此都很聰明且精於算計,才使得有着勢不兩立仇恨的雙方在這裡可以攜手共戰。合作,能否逃出生天,就憑本事了,不合作,將生機渺茫。
羅凌現在還沒有象雷殿和公司聯合的人那般感到生存的嚴峻,他是後來者,對他來說,這裡還有很多線索可以查詢,每一條線索,即是一個希望,每一條線索,即是一個選擇,有希望,有選擇,日子並不難過。
宮城的地形,羅凌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去熟悉,而下午,則躲在隱秘的角落開始寫寫畫畫,安排潛入路線,設計撤退路線,哪裡是死路,哪裡的建築可以用來暫時藏身……這些,對於一個優秀的狙擊手來說,都是必修課,但凡有條件,羅凌都會在完備的踩點、偵查、謀劃之後,才付諸行動。
天近黃昏時,羅凌潛入水底,開始養精蓄銳。帶到月亮升空之後一小時,他才浮出水面。象昨夜一般,公司聯合和雷殿的人似乎又對星人下過黑手,現在正是大批遊騎,縱虎四下奔走搜尋的時候。
羅凌選擇了在一處離湖不遠的沙丘附近襲擊遊騎。夜晚的沙丘與白日截然相反,不但不會塌陷,且沙子粒粒如鐵,踩在上邊會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一隊遊騎,最後那匹劍齒虎在縱身躍過一條小沙溝的時候,伏於沙中的羅凌暴起發難,那撩起的一爪,如同困龍昇天,自下而上,劃出血紅的光影,噗!的一聲,竟連劍齒虎騎士,酥油奶酪般給剖成了數片。
在切割的瞬間,鐮刀般的爪刃上血光一閃,遊騎如水怪一樣,爲羅凌提供了一份量很足的血能,這能量先是儲存於鐮爪根部的異化後的嗜血石結晶中,可以即可施用,如果始終只收不放,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提煉出一種更純粹的能量,通過獨有的骨針渠道,進入羅凌的身體,並最終潛伏在皮層之下。這種能量羅凌目前還無法直接吸收,但可以作爲一種戰力儲備被保留。也就是說,如果搞的好,羅凌每次作戰,本體付出的,僅僅是最基本的動作消耗,而一些威力性的技能,完全可以施用兇骷髏的那些技藝,靠這些儲備的血能來支付消耗。
被切成若干份,又被吸走了能量,行在隊伍最後的這名遊騎在空中便已經徹底死亡,和它坐下的劍齒虎,未等落地便化作了比沙粒更洗的灰色屍灰,酥散落下,同時,一條扭曲的人形光影從屍灰中冉冉升空,淡化消散。
熟悉的悸動再次在心中迴盪,那是深淵的迴應,是深淵之子纔會感覺到的、與這個星球之間的一種特殊聯繫。羅凌知道,他又成功的讓一個被束縛的靈魂解脫了。這種能量的迴歸,就如同垃圾回收再利用工程一般,只不過,普通手段能解決的是物質的垃圾,而深淵之子能解決的是靈魂能量的回收。
儘管一隊劍齒虎在沙上奔走的聲音很大,遊騎後隊的幾個騎士仍是察覺到了羅凌揮爪斬殺時發出的異響。倒數第二位的騎士頭只回到一半,他的身體便從背後,被羅凌的大爪捅穿撕碎。捎帶的,就連他的騎乘也沒能倖免,自背脊到側肋,被開出五條極深的創口,這創口足夠大量的生命能量流失,於是這遊騎象一個溼土包緊的土糰子砸在牆上般,在奔跑中一頭杵進沙丘中,化成了飄蕩飛散的塵灰。
戰幕自此拉開,遊騎的後隊分出十多人阻敵,有的騎士乾脆從前奔的劍齒虎身上縱躍飛下,凌空劈斬羅凌。而剩下的遊騎則繼續前奔並迅速散開,它們駕着騎乘,始終保持着相當的速度,一個大迂迴之後,紛紛撥轉虎頭,以扇形的之勢,高舉着火把和青銅鈹,呼喊着衝殺過來,那一頭頭劍齒虎也紛紛大張血口,似要從羅凌身上扯下塊肥肉纔會干休。
此刻的羅凌,身周並沒有血霧繞動,所有的豔紅全部沾在甲冑的表面,如同被鮮血染紅,又像是刷了一層紅色的亮漆,在清幽的月華下,顯得格外猙獰。他揮動巨爪,向正面一名剛橫過坐騎的遊騎衝去,速度並不算極快,氣勢卻足以稱的上銳不可當。
眼看着衝到了遊騎近前,右手鐮爪自後向前,如利斧下劈,血影閃動,竟將凌空撲來的一個遊騎,連同正面的一人一虎,一爪撕裂,什麼銅鈹銅甲,羽盔烏木,在這血爪的揮擊面前,統統如紙紮泥捏一般,血刃光芒一過,必是一分爲二。
呼!空中的那星人化成了屍灰,未等落下,羅凌以橫旋而出,閃開一枚投擲的青銅鈹,橫爪抽擊衝來的一個遊騎。那遊騎連人帶虎,被利爪掃的橫飛了出去,空中解體,化灰而去。
左右側各有一騎探鈹刺來,斜前方還有一頭沒了騎手的劍齒虎撲咬而來,正面,一名遊騎挺鈹驅虎,衝式最猛。嗖!那騎士更是當先將燃着幽焰的火炬猛擲了過來,試圖擾亂一下羅凌。
也不見羅凌有什麼明顯的蹬踏動作,身形猛然間如電而出,身後帶起一片深紅血影,兩側、斜前、還有那支火把,都被這極快如瞬閃的動作化解,並且,借這一次閃衝,羅凌以比對面的騎士快數倍、威猛數倍的勢頭衝撞而上,鐮爪前刺上撩,從正面直接將這名遊騎破成了一堆屍灰,從他身側流散。
嘭!羅凌腳下的沙丘因他的大力踩踏而爆起一朵土花,與此同時,羅凌已經斜着飛射而出,一爪將一名騎士從前奔的坐騎上捅離了鞍韂,未等這騎士化灰,他已經一個凌空旋身,另一隻血爪揮舞如輪,將後邊一騎連人帶虎劈殺於地,屍灰連着沙粒如同炮彈落水般四下飛濺。
嗤!一擊得手、半蹲半跪的羅凌緊貼着沙面竄出,數把青銅鈹落空。飛竄的羅凌在與一名遊騎交錯的瞬間,雙臂如燕展翅般一乍一分,將一頭劍齒虎自下頜位置,連帶一顆牙,從側面齊裁斷。虎自是不用說了,從嘴被切到尾,側面都快劃成一條條的烤羊排了,不死能難,虎身上的騎士卻死的沒有那麼痛快,他被削斷了一條腿,鐮爪致命的吸血功能已經讓他的生命大量流失,但卻不足以立即死亡。坐騎化灰,他被摔了下來,前衝的慣性讓他翻滾出老遠,一邊滾,一邊哀嚎,最後也是在翻滾中化成了灰,消散無蹤。
而此刻的羅凌已經在前竄力盡之後,鑽到了一名遊騎的虎肚子下邊,沖天而起,將這遊騎一破爲二,橫爪掃飛了三支投擲的青銅鈹和兩支火把後,象撲食的鷹般俯衝而下,一腳從斜前側將一名遊騎和他的坐騎蹬翻了出去,同時借力一個前滾,雙臂順勢揮動,將並駕的兩騎連鈹帶甲、連人帶虎,刨死在當地。
身體擰動如旋風,雙爪橫卷,掃飛掃斷銅鈹火把數支,羅凌打着旋衝下了沙丘,沿途三名騎士被橫轉車輪般的鐮爪鋒刃波及,呵呵的哀叫着栽倒在沙中,一邊順坡滑下,一邊化灰死去。而在坡下,試圖硬抗飛旋而下的羅凌而寧死不退的兩名遊騎如同被刀刃的風暴席捲,臨死前幾乎每位都被高速旋轉的爪刃切成了三十多塊。
有遊騎悍不畏死,緊隨羅凌之後,縱虎飛躍下沙丘,飛殺而至。停止了旋轉的羅凌也不躲閃,雙腿前後略成弓箭步,雙臂斜上伸,雙爪合併,人化龍槍,帶到遊騎撲至,雙爪一刺一分,劍齒虎被自嘴裡左右撕碎。劍齒虎背上騎士同樣死無全屍,四跟爪刃幾乎將他的胸腔之下完全破成左右兩片,衝殺的喊聲叫到一半戛然而止,身滅魂散。
也就是數十次呼吸的功夫,一隊遊騎已經死亡多半,嗤!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一名遊騎手中的火把竟然箭矢般飛射升空,砰!火把在空中炸裂,幽綠的火焰飛濺,形成了一個碩大的輪狀圖案,久久不散,連月華都無法掩飾其燦亮的光芒。
羅凌根本無視遊騎兵的求援信號,下手愈發猛烈凌厲,動作大開大合,以攻破攻,那些攻來的遊騎,就如同撲火的飛蛾,在他那站直身、刃尖都幾乎及地的鐮爪舞動下,純屬送死。
當離戰場最近的一隊遊騎趕到的時候,羅凌已經屠光了先前的這隊遊騎,正在沙丘上抱爪而立。不需要任何交涉,遊騎們呼嘯一聲,直接排成鋒矢般的騎陣,挺槍跨虎衝殺而來。
羅凌不緊不慢的向着湖泊的方向跑,待到騎陣的前鋒快能探住他身,猛的竄起五六米遠,身子翻轉,頭下腳上,如投水般墜下。這時,騎隊的前鋒已經衝殺而過,羅凌的位置正好是騎陣中心的上空。他如陀螺般飛墜而下,雙爪跟着旋轉,自頭前到兩側,如同一朵綻放的刀花,血紅色的刀花,飛落了下來。
這一此,不僅是鐮爪的直接傷害,還有釋放出的、比刀刃更鋒利的血紅爪芒,真的就如同在騎隊中心開了一朵碩大的血花,紅色爪芒的直徑面積,完全囊括了這一隊遊騎,瞬間,一隊遊騎便被攪成了無數碎塊。這招羅凌臨時創出的‘蓮落’,殺起呈密集陣型的低戰力敵人,簡直就象電動絞肉機在絞肉餡一般,血腥程度絕對在S級。
呼!黏在甲冑表面的血紅顆粒噴射而出,血霧噴涌滾蕩,霧中豔紅的光芒閃爍,那些非鐮爪直接接觸而沒能被吸取的屍體中的能量,在流失於虛無之前,被這特殊的血霧吸納回收,轉眼,地面只剩一攤屍灰。
又兩隊遊騎趕到現場的時候,羅凌已經離開有一會兒。殺戮這兩隊遊騎讓他得到了不少信息,羅凌覺得,殺戮可以停止了,他現在血能充盈,戰力強橫,趁遊騎向這邊聚集的空蕩,正好躲過外圍警戒,夜探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