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使是有着特殊直覺的鳥妖,而它的領地觀念之強,更是象有潔癖的人對待污漬的態度一樣,絕不能容,哪怕大費周章,也要儘可能的清除。
跟這樣的存在做鄰居,處於友鄰和睦考慮,羅凌最終沒有把電子眼、監視器之類的高掛到上層,以便監控全場。而只是在底層的幾個點,巧妙的佈置了幾個監視器,以及感應預警裝置,僅覆蓋了相當有限、卻又至關重要的數片區域。
所謂的巧妙,拿監視器來說,不但位置要佳,隱藏的要好,就連鏡頭都要經過一定的反探測處理,那種光源一照,便出現明顯反光的情況,絕不會發生。
鑑於想過清閒日子的意願,羅凌對器械的使用非常上心。在跟百威公司達成的交易合同中,一條很顯眼的條款,就是如果甲方羅凌一旦發現購進的儀器產品中有任何用於追蹤定位的部件,那麼百威公司必須十倍賠償因此而造成的一切損失。
在生成相應條款之餘,羅凌自己也下了一番功夫,去專門的瞭解當今時代的種種定位裝置特徵與原理,並專門製備了監測裝置、收集擬定了防範計劃,並且,儘可能的少用此類‘不放心’產品。
比如百威送給羅凌的三套武器、防具、魔能、制器臺,羅凌都是在亡靈聖殿中開工使用,又比如新的魔能發電機,造水機,生活垃圾處理裝置,前部用自制的鉛殼包裹。再比如,地下金庫本來就有着防探測的功能,羅凌仍是花大力氣潛入倖存者基地,花高價買來類似野外光幕帳篷那樣的隔離裝置,貼着b3的內壁,完全隔離。還比如現在用的這些監控設備,羅凌寧肯拆用過去的老設備,也堅決不用那些帶人工智能、自動系統等等的新產品。
經過反定位處理的老設備用起來倒是放心,但也有着明顯的缺陷,指望跟看電影式的把外邊的情況都顯示在屏幕上,很有困難。因此,羅凌一家僅僅是知道確實有人形的生命進入了中行大廈,而且95%以上是人類,更詳細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今天,廣安的危險區域基本已經劃分完畢,這附近便是十絕域中的飛魔域,怎麼會有人冒險來這裡?”邢娟對自己的新家很上心,她特意託羅凌翻查了大量信息資料,才知曉,原來,中行大廈處於廣安十絕域中的飛魔域邊緣,正西不到一公里,便是廣安的地標性建築,市廣播電視塔。此塔是全廣安最高的建築,高達438米,有着廣安東方明珠的美譽,現今被一羣飛魔佔據,光是羽天使數目就不下兩位數,而其統治者,至今不爲人知。
“會不會是迷路了?”小紫自從跟羅凌有了夫妻之實後,開朗了很多,原來的那份羞澀拘謹和淡淡的幽怨大有被明豔動人的少婦風采完全代替的趨勢。
邢娟搖搖頭,正色道:“在地表活動,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尤其是有大量參照物的情況下。畢竟,是以生命爲代價的冒險。”邢娟轉頭又對羅凌道:“小青和小紫終究是要去地表歷練的,我建議在訓練方面,嚴格遵循雷火北域的新手章程。”
羅凌點點頭,“我同意。”回頭摟過小青和小紫,“你們大姐曾經也是雷火北域的精英,有帶新手的經驗。本着平時多流汗,戰時少吃苦的原則。我在這方面的要求可是嚴格的很,比起北域的出獵標準,只高不低。你們姐妹中如果誰無法地表,被禁止去地表,到時可不能哭鼻子哦。”
“哥你放心,我和妹妹能吃苦。”小青信心很足的說。
“嗯!”小紫也是重重點頭。
“非常好,我的老婆果然都是巾幗英傑。現在幫老公準備下防具甲冑,要c系列,我去看看是什麼人在咱家門口搗蛋。”
“唉!”小青小紫齊齊應了一聲,去爲羅凌準備甲冑了。
支開了姐妹倆,羅凌正色對邢娟道:“今天既然說起了修煉上的事,我多說幾句。這段時間,你們三個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讚美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是我的驕傲,這點毋庸置疑,我說兩點建議。”
理了理思緒,羅凌牽着邢娟的手,一邊向外走,一邊道:“第一,能吃苦、肯努力固然好,但不要貪功急進。我知道你們有意無意的在以配合我戰鬥的高標準在要求自己,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覺得這樣做不太理智。我早先就說過,我的成功具有太多的不可重複性,不光是靠後天的勤奮和鑽研,才達到現在這種水準的。而且,一味的爲了配合我的戰鬥呼吸而學習相關技能,這也不太妥當。還記得我當初拒絕小青小紫學習亡靈系魔法嗎?不光是因爲有礙觀瞻,還有更實際的考量。我覺得,不管是何種情況,都要儘量避免因爲壓力去學習某種技能這樣的事。壓力固然是一種動力,但長時間的自我壓迫,只知道用堅定的意志逼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就算能學有所成,也終是差了數籌。因爲在這種情況下,心底深處一直是排斥的。沒人喜歡吃苦,我也不喜歡。當把學習、修煉看成一件很辛苦的事去做,去忍受,這本身在境界上就差了一個檔次。當然,我們有不得不去學的理由,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儘量的從這些殘酷的技巧中,找到讓自己感興趣的內容,去學習,去鑽研,能夠苦中作樂,能夠張弛有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邢娟點了點頭,“不要爲了學習而學習,而儘可能爲了興趣去學習。”
羅凌頷首一笑,“你看,你其實比我還要聰穎,我囉囉嗦嗦的講了一大堆,你一句話便生動的概括了。”
“討厭!又再哄人家開心。”邢娟嗔了羅凌一眼。說實話,在邢娟看來,羅凌哄女孩子的技巧就跟老實人的謊言一般,那叫一個漏洞百出,簡直就是冷笑話。不過,他的一番心意,卻是每每讓邢娟心中暖融融的。“這就是自己的老公、自己的男人,在家裡,在正常的生活中,他有點傻氣,而在外邊,一旦涉及到果決殺伐的事情,他就是神,自己的保護神。”
“你不是說兩點建議嗎?第二呢?”邢娟挽着羅凌的胳膊,親暱的問。
“第二跟地表實習有關。”羅凌神色嚴肅的道:“因爲有衍體衛士,在安全方面,小青小紫去地表歷練的時候,要比普通的狩魔人冒險團隊更有優勢。但有句俗話講的好:雛鷹要掉下懸崖,才能學會飛翔。殺伐的事不是家家酒,明白這個道理和實際當中能夠時刻牢記並以此爲參照果斷行事,相差仍有十萬八千里。就和過去的飛行員一樣,80%殞命的都是在第一次出戰。所以,一旦小青和小紫確實具備了地表歷練的資格,我打算至少安排一次‘意外緊急救援’。”
邢娟很認真的聽完,又想了想,點頭道:“有時候,成長確實是件殘酷的事。我支持你的這個決定。”
邢娟也覺得,小青和小紫雖然經歷了很多世態炎涼,但是在殺伐方面,心性還是太柔弱了。既然要做拿刀子的買賣,就必須有冷酷的意志,留不得半分憐憫猶豫,否則,極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她曾經的一個女隊友,就是因爲關鍵時刻對敵人手軟,結果最後不但連累的隊友,自己也落了個被百般蹂躪後挖去乳房和生殖器、死不瞑目的下場。
在戰場上,人性只適合留給自己人,對待其餘存在,是要儘可能的還原成獸性的。羅凌想要小青和小紫切身體會的,就是這個道理。而讓邢娟猶豫的是,這種心性的轉變,是絕不亞於從一個學生完全融入社會的轉變過程的。爲什麼那麼多愛侶,學生時親密無間,進入社會後會形同路人,甚至再無法容忍對方的觀點?便是因爲這種心性的轉變導致,選擇了不同的生存方式,選擇了不同的人生道路,自然會出現分歧,進而不再有共同語言。簡簡單單一個詞彙——‘成熟’,內中包含的除了心性的轉變,實際上更多的是爲了適應這個社會而進行的品質扭曲,既然稱之爲扭曲,那麼十有七八,不會是良性方向。所以,有人說長大即是變壞,還有人總喜歡用純真來描繪童年的美好。
邢娟擔心的,就是小青小紫這兩個‘學生妹’一旦長大,會不會因爲心性的轉變而無法繼續一如既往的在這個家裡和諧存在。
其實羅凌也同樣擔心這一點,但作爲男人,他比邢娟更理性、更果斷,或者說,更冷酷。從同意了小青小紫不再做溫室花朵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姐妹倆有‘長大’的一天,而且,其期可待。
因爲心理陰影而在感情上有些軟弱,這一點羅凌承認並且能夠正視,他不會在大事上出紕漏,也不會允許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人,站在己方立場之外位置的。所以,如果有一天,包括邢娟在內,她的某個女人從家庭婦女變成了‘事業型女性’,而不再適合羅凌心目中‘家’的需要。那麼,雖然不至於辣手摧花,但來一次‘長眠’怕是免不了的。
時間能解決不少問題,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經可能致命的部位,在若干年後也許已經修煉了鐵布衫,而曾經絕密的信息,在若干年後也成爲了僅僅是具有一些參考價值的普通資料。那時,舊的秘密已經被新秘密取代,也就沒有把柄、威脅之說了。羅凌想,到那時,自己大度的放一馬,也是未嘗不可的。當然,這只是以現在的心態去考慮未來的選擇,未來誰也說不上會變成什麼樣,或許他羅凌到那時比現在更冷酷無情,只爲一時之快,便可動輒殺人,又或許,在未來,他已經煙消雲散,而他的女人,就像那個不知所謂的黃金炎的什麼王路西法的妃子之一牽雨奴一樣,老公已死的灰都不剩,她反倒有了再續輝煌傳說的機會。
想到牽雨奴,羅凌便不得不承認,他雖然對其沒什麼好感,但在他的名下,牽雨奴算是禮讓有佳了。至少,他用未來的一次全力出手相助換來的知識,對於現階段的他來說,可以說是無比的重要。
先後一共兩次,第一次是在惡魔殿堂中,第二次是在三疊洞的深淵裡,牽雨奴傳授給羅凌的知識系統而且完善,更難得的是,這些知識基本等同於爲他量身定做的。並且,這些知識不是現成的套路技巧,而是原理以及闡述原理的大量實例應用。
有了這些知識,羅凌就相當於請到了一個資深的戰技專家,同他一道研究屬於他自己的戰技一樣。這在羅凌看來,跟開啓了金手指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儘管近期一直忙碌於新家的改建,但時刻琢磨鑽研的習慣,再加上空暇時的勤奮修煉,還是讓羅凌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他感覺戰技殿堂的大門正在爲他悄悄開啓,一旦登堂入室,他將進入一個嶄新的境界,更有效的發揮新身體的潛力,自己的戰力,會因此而向前大跨一步。以糰子的戰力爲標準,他擺脫了希米特惡魔血脈後的戰力大約是糰子的1.75倍,體質改變後,跌落爲糰子的1.25倍,而一旦這次潛修結束,將有可能達到糰子的3.0倍。
羅凌預想着,到那時,莫格古格改造的那些衍體,第一階段已經結束,他的可移動領地計劃將全面展開。然後,踏上遠行的路已是必然,他要尋找一些特殊的材料,有了那些材料,他纔可以將最重要的家當——神器‘天下’同自己的性命綁定,而不必再擔心用器的高手通過漏洞剝奪他‘天下’的使用權。
事實上,在領地計劃啓動之前,他還是有些事情要做的,智慧型衍體的主原料——活人,他還一直沒有解決。大年之後,羅凌便準備展開行動了。爲此,他利用褒姒給他提供的假身份,借購買生活物資之餘,將要下手的數個基地的大致情況都探了個清楚。空間座標也已記錄,所差的,就是具體的‘偷人行動’了。
羅凌的這個計劃沒有隱瞞家人。邢娟她們也清楚這次行動的另一目的,就是爲了還北域在危難時候出手幫羅家一把的人情。不過,三個女人在商量之後,還是向羅凌提出了一個額外的要求,那就是,羅凌要針對的這些青蛟南域的人,怎麼說也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雖然選擇走這條路就要有相應的覺悟,但這次確實是羅家理虧,所以,在掠了主要人物之餘,給指自己男人活下去的家小留一筆費用,就當戰死的額外撫卹了。按三女的原話:良心上能好受些,也是爲滿手鮮血的羅凌積德。
“惡魔都降世了,還玩那套‘積功德,消業報’的自我心裡平衡?你老公我已經是立地成魔,比浦飯幽助更幽助的魔族了,還用擔心在所謂的十八層地獄中受苦受難?再說,事實已經證明,地獄有七層,或者說七個。”
當然,這樣的玩笑話是開不得的,掩耳盜鈴是種愚蠢沒錯,但如果這愚蠢可以真的掩住邢娟她們三人的耳,讓她們覺得心裡踏實一點,好過一點。羅凌還是願意做的。反正象他自己常常嘲笑的那樣:“錢,對於我來說,可能是一種最廉價的付出了。”十餘萬鈀金如果可以讓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多一條活路,少一點怨恨,那麼,羅凌不介意當一回半吊子好人。
羅凌自顧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小青和小紫的幫助下慢條斯理的穿着所謂的c系列防具,也就是一套他自制且做成了殘次品的防護服。這一此,主角應該是高高再上的那羣鳥魔和愣頭愣腦闖到這裡來的入侵者,而他羅凌,旁觀爲主,渾水摸魚撈船板爲輔,用不着火急火燎的去趕場子,先讓雙方打着,看熱鬧也不欠這段前奏不是?
可等到羅凌真的氣定神閒的通過幽影位面進入了‘觀衆席’,才發現,今天這船板,不好撈,搞不好,他還得搭把手,幫幫羅家的邪惡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