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橋的寬度侷限了戰鬥人員的投入量,前邊連拉的隊伍都無法完全展開,自然沒地方再容納羅凌和蘇的部隊,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十足的脫離了本隊,上前細觀戰局。
拉曾經是位勇猛的將軍,即使後來獲得巨大的力量,仍經常身先士卒的衝在一線作戰。將是三軍之膽,拉的勇悍確實使它獲得了不少輝光戰績,可惜不死的部屬是對士氣需要最低的種羣,這讓拉的這一特點略顯黯然。
戰局正酣,拉已經在第一線,它的主要對手是一羣乾屍。這情況到不難理解,畢竟在扭曲虛空這種地方,正常的生命實在不是很容易存在。
這羣乾屍也會吸能,並且比阿傍羅剎更加的變本加厲。羅凌考慮,也在情理之中,扭曲虛空盛產‘真空蔬菜’,漫長的歲月剝奪了畸形生命自身的能量,飢渴一點,很正常。
至於這些傢伙身材魁偉,一個個便如泰坦亞種,而且嘴中有獠牙,頭上有獨角,這也不算什麼,在諸位面世界,人類可不是惟一主流,生蹄長角、狼頭虎面的天人也多的是,不能長相非人就說是邪異之輩。
真正讓羅凌在意的是這些傢伙的穿扮,竟然個個是錦斕袈裟、九環錫杖,頭戴寶冠,腳踏陰雲。
“着我袈裟者,不入沉淪,不墮地獄,不遭惡毒之難……”《西遊記》中觀音打廣告的詞句,在這裡竟然成真,別的不說,光是那袈裟上的墜飾,摩尼珠、如意珠、定塵珠、避風珠、夜明珠、紅瑪瑙、偷月沁白、與日爭紅……
這些乾屍出手也不含糊,祭出的法器拎出一個都能當凡俗大教的鎮教至寶,戰場上,多半的聲光效果便是這些傢伙製造的。簡直就是法寶版的金錢一擲。
雖然拉沒有說出口,但看他那架勢,羅凌又如何不知,這位神祗級的強者已經動了貪心。
何止是拉,就是蘇,現在都有心率衆上去奪寶而早沒了先前的淡定。這些法器,哪怕拉、蘇他們並不曉得其中奧妙,但以它們的強橫手段,使之污濁並不算太困難。而一旦污濁,便成了死靈一脈可用之物,就像世俗間爭霸需要兵精糧足、兵銳甲堅一樣,有了大量的優質法器,神祗也能帶着自己的小弟搞風搞雨,大殺四方,就算不搞爭霸,用在看家護院上也是好的,沒誰閒多。
“非是戰力強,財寶紅人眼。”羅凌心中暗忖,也沒多說什麼,自前線退了下來,蘇卻是心中多有想法,看的又投入,連羅凌離開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路途被堵,看情況一時別想過去,羅凌回隊後索性紮下行營,研究舟中有大量實驗可做,大量信息可供分析,不久前獲得的能量和材料也需要時間妥善轉化,曼陀羅陣中有大把的術法知識需要他運算、推演,還有幫已經淪落爲不死的妖修在那裡等待處理……可做之事大把,羅凌到也不用惆悵時間沒法打發。
打開黃金懷錶,時間過去9秒,顯然,被困於這虛空之橋路途中的大有人在。看的穿,未必能做的到。羅凌暗歎拜赫人針對靈魂而設的種種局的犀利,若非他家底厚實,且得到了曼陀羅陣這件真正的異寶,對拜赫人的伎倆也早有提防,未必就能比拉、蘇它們好多少。
剛紮營不久,靠前一些的蘇的部署有了動作,一個戰隊迅速從主隊分離而出,向前開赴,加入戰鬥,看情況,應該是蘇同拉達成了某種協議,雙方要共同瓜分眼前這塊蛋糕。
“膩死人的蛋糕。”羅凌有些暗歎拉、蘇之流的不堪造就,如此輕易的就倒在了拜赫人的財寶攻勢中。
轉回頭,盤坐在指揮舟頂部的羅凌開始與三十多個妖修交流,技術、能量,都已經提高到了相當的水平,羅凌現在已經有能力構架一個精神網絡,任何擁有靈魂能量的存在都可以獲得終端權限,從而加入這個網絡,在這個網絡中交流有三大好處,1,保密。2,高速。3,不會出現言語、文化差異等原因造成的理解錯誤。
妖修們提供的信息對羅凌來說價值不高,他們的經歷雖然曲折離奇的足以寫部暢銷小說,但在羅凌看來大都是些枝枝葉葉的東西,他相對比較關心‘源頭’,早年背景離鄉的仙道修煉者們的信息,纔是他感興趣的。可惜,時空的變幻,實在是滄海桑田都不足以形容,對這些妖修來說,源頭已經是至少50萬年前的事情,他們自己也只能是通過傳承,一鱗半爪、隻言片語的獲得一些先祖的有關信息,還不保證絕對準確,羅凌還能指望些什麼?
苦寒之地的人多勤勞,豐饒之地的人易懶惰。這道理四海皆准,仙道一脈也沒跳出這個圈子,羅凌至少知道,有一支仙道遷徙者,找到了夢寐以求的‘仙土’,而到了後來,攤子倒是鋪開了,可有成就者寥落,與外道發生摩擦,吃癟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這些妖修,都是來自一個偏荒的星球,奉調令前往一個姑且叫做修真星球的地方,結果仙舟失事,流落異鄉,飽經磨難,最後成了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剔除你們體內的陰邪之毒,重新平衡陰陽五行到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靈魂污濁,我是不會出手的。意志不堅而靈魂污濁者,自生自滅吧。”羅凌到不是吹牛,克隆技術加上他靈魂專長,又有時空術技配合,爲這些仙道修行者重塑性命已經完全可能,但就算不考慮投入成本,羅凌也無意當沒有原則的爛好人,神也好,聖人也好,可沒有奶媽義務。
一幫妖修們心道:“果然不愧是聖人,淨魂凝體,重塑性命,這樣神奇的事都能做到!”他們要知道羅凌這個聖人,真正是胎毛都未褪盡,而且是半路出家,一無門人,二無教徒,甚至老巢不保,所在區域同道中人一個巴掌數的過來,不知道又會做何感想。
“天尊明察,我等未有靈魂污濁者,能如此,全賴一道統寶物,定魂鎖魄珠。”說話之人是之前最先向羅凌拜哭的妖修,正是應了那句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話,羅凌對這個敢於說話的妖修,印象確實較爲深刻。
信則有,不信則無。仙道一脈堅信人有三魂七魄,一旦進入體系,靈魂真就以此理劃分體現,這定魂鎖魄珠,便是依次而存在的術技法器。
術原本也算不得多高妙,但不在羅凌所知範圍之列,到也讓他覺得新奇。這事更多的是讓羅凌心中一動,這人向來不把麪皮當回事,向一衆妖修道:“你等所在體系,仙道一脈術技衍化如何,不妨演示一二。”
妖修們當然不會認爲,這麼大個聖人,會稀罕他們的那點皮毛小技。相反,他們認爲這是聖人心情不錯,說不定看的順眼,不但重塑性命有望,還能受聖人指點一二,那可真就又吃餃子又過年了。
羅凌也不需要他們真個運行,咒言、能量運轉的路數搞清,以智腦之能,以他的實力,模仿運用,那絕對是絲毫不差,包括妖修們因爲身體原因而無法施展的術技,往往都是一說,羅凌便能立刻施展,分寸火候,堪稱完美,甚至羅凌能夠舉一反三,指正錯謬,精簡創新,頗有些點石成金、化腐朽爲神奇的意思,一幫妖修拼命去記羅凌修正改動後的術技,居然跟不上羅凌的推演速度。
而實際上,羅凌可不是在顯擺,他對妖修們提供術技的糾正和創新不過是剔除沉屙雜腐,探尋真髓道理,而通過這個過程,就如同拼圖般,一個體系的部分,便慢慢拼湊出來了。就彷彿是有了完整的DNA基因鏈,便可以克隆出整體一般,一旦這個拼圖完善到一定程度,羅凌就有辦法通過智腦龐大的運算和數據處理能力及模擬能力,將妖修們所歸屬的那個仙道體系的主要脈絡完整的推算出來。
“嗯嗯,你們所在體系的道成之態是天雷紫火。火屬一脈。”羅凌說着右手一轉一撮,掌中,一團紫色的火焰誕生並熊熊燃燒,這火看着並不熾烈,且有水的柔態和剔透,看的久了卻有中難以言喻的遙遠感覺。
妖修們雖然沒有一個見過天雷紫火,但畢竟列數該體系,本能的對天雷紫火生出一種特殊感應,此時見羅凌將其道統至高威能的天雷紫火施展出來,當下紛紛跪拜,喊什麼感嘆詞的都有,如非體質特別,恐怕早已痛哭流涕。
仙道爲成聖,傳奇想成神。不管是那種,目標的意義都是非同凡響的,千般好說辭,不如事實在眼前,妖修們叩拜,固然有對先行成聖的羅凌的崇拜仰慕之情,但更多的是拜這道統,‘你行不行不知道,但這條路走好了真的行!’這纔是重點。就像那句俗語所言:人活着,他不就圖個盼頭?目標、希望,有達者證明,這就是盼頭。
“嗯嗯,哥現在這火,耍的就真的比較有看頭了……”羅凌也很高興,從妖修們那裡推衍而來的知識,不能說填補空白,而應該說錦上添花,他本來就數對火的認知豐富精深,現在更是烈火烹油,精上加精。這真是件好事。首先,作爲深淵之子,他有淨化之責,這火,本就主淨化,掌握在手中,正是一大利器。其次,他不怕此高彼低,而怕個個一瓶不滿、半瓶晃盪,跟智腦結合後,只要一門突出,他就能通過推算將其他幾門也提升到相同高度,當然,這需要很多很多時間,可時間對他已經越來越不是問題,無事可做纔是問題。
“局面打開,道路越走越寬廣!”羅凌終於確定,就知識的角度,他已經成功的通過磨難的洗禮,跨過了鞏固期,進入新的高速發展期。
前線,蘇和拉及其部屬,仍在同乾屍們艱苦作戰,羅凌右刑訊拜赫人而知道一些拜赫人的秘辛,如果他估測正確的話,那些乾屍應該就是拜赫人口中的‘迦納羅’,翻譯過來就是陵墓守衛者。
拜赫人長壽,卻也終有一死,稱呼上跟佛教的說辭很相似,天人五衰。強大者爲避免自己死後,屍骨遭人利用,往往會選個神秘的埋骨地,比如龍族的埋骨之所,就很神秘。拜赫人比龍可是牛叉多了,他們的埋骨地自然也非同凡響。而更重要的是,拜赫人講輪迴,所以死並非真的死透,而是身死魂未滅,長眠待輪迴。
眼前的情況讓羅凌意識到,這虛空之橋,可能就是阿修羅城的內位面,發現者號上無數世代拜赫人的埋骨之地。至於爲何像地獄刑罰場所,又是誰污濁了此地,利用了此地,或者這裡乾脆原本就是這樣……種種疑問就有待進一步探索了。
作爲守墓者一族,迦納羅心甘情願接受拜赫人的一項永世詛咒——超脫六道、不墜輪迴,萬年魂壽,枯榮皆自如。
想要幹掉這些萬年壽命的老妖精已是不易,更何況是比殺至少要難數倍的擒?所以,就算蘇和拉親自出手,兩人的精銳部署也個個賣力,這仗仍是打的格外艱難困苦。只不過,就彷彿是每天高額現結款,這兩位真個是苦在我身,甜在我心,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看的見、摸的着,這種類似遊戲中打寶升級模式的付出與獲得,在現實中真的不多見。
“舔舐能量。”羅凌望着前方魔光四溢的戰場,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死靈能量不同於普通的能量,它就像拜赫人體系的能量一樣,不能直接吸收利用,而需要一個轉化過程,就算是婆娑欏主體紮根在這裡,如此三倒兩道,扣除工本折損,收益也不會很高,也就污染傀儡這類一次性拖鞋般,穿完了就準備扔的炮灰比較百無禁忌,管他這那,使勁往下嚥就是。
污染傀儡的本質更像是軟泥怪,它們那類似木力士的外貌也不過是受羅凌個人習慣影響下的產物,現在,當它們需要施展能力時,便是怎麼方便有效怎麼來了,這同樣是羅凌設定的指令——外觀形象爲功能效用讓路。
脖子變成了細而長的杆子,腦袋變成了衛星天線鍋,或者說超大號的向日葵,數十個污染傀儡陣列在那裡,就像是老式照相機所用的鎂光燈般,瞬間爆出亮光,從而引導能量流向,建立穩定的能量虹吸通道,看起來倒也別開生面。
“我們的狩獵邀請者簡直像個吸血鬼。”百忙中,拉不忘揶揄羅凌一句。
“我看象食屍鬼更多些,吸血鬼最起碼挑食。他不挑。”對羅凌,蘇要比拉多一份警惕,它不認爲羅凌是傻子,既然不傻,他的怪異的選擇就自然有他的目的和道理。
“那就叫噬血者好了。噬血者慕,嘿嘿。”拉說着放出一記強有力的法術,然後看了蘇一樣,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這投影和部隊全部損失在了這裡,毛毛雨啦。”
蘇聳聳肩,“或許是我多心了吧。我總覺得,不是死那麼簡單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