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霜一聽,急忙將這馬車查看一番,剛纔太着急,便沒顧得上去看這馬車,馬車後面果真如離楚秦所說,有十幾個掌拳窟窿,不僅如此,就連兩隻裹着鐵皮的木輪也陷了近乎一半進了馬路,若不是受了蠻力衝擊,僅憑小雪與伍重兩人身子重量絕不會如此。
“紅霜姑娘…你別太擔心了,”離楚秦撓撓頭,安慰起紅霜,道,“行屍可不懂得出招,這些窟窿,我看一定是小雪與壞人打鬥留下的,絕不是屍毒發作!”
“但願……”紅霜應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小雪最愛替人打抱不平,也許她就如離少爺所說,遇了壞人,只是剛好見了行屍入城,所以便追着那行屍入了城!”
“對!對!紅霜姑娘說的是!”離楚秦附和道,“我們就等伍重回來,就什麼都清楚了。”
“不成!我們現在得回城!”紅霜說着來到城門旁,想要進城卻被拒之門外,只得退而求其次,問那幾個守城的兵士。
“幾位軍爺,不知,入城的……行屍,是何模樣?”紅霜問道。
“什麼行屍?!你說什麼?”領頭的守城軍官一臉怒顏,朝着同樣被攔在城門口,原本要進城的行人,又道,“別聽這小姑娘亂說!安明城內怎麼會有行屍呢?!今天是城主宴客,你們來晚了,就只能在外面待着了,”說着,他又衝着紅霜道,“不知道別亂說!再亂說!小心我抓你去坐牢!”
“那你抓我去坐牢吧!”紅霜突然這麼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領頭的守城軍官與周圍的人都是一頭霧水,就聽那官兵不耐煩地叫道,“快走!快走!別在此處搗亂!不然我真要抓你去坐牢了!”
“紅霜姑娘,你要去坐牢?”離楚秦亦是不解,他將紅霜拉住問道。
“我總覺得裡面並非是城主宴客,而是真的進了行屍,城中那麼多的牢房,他們抓了我,就會將我送進去!”紅霜解釋完,復又上前開口問道:
“到底如何做?才能抓我去坐牢?”
“嘿?你這小丫頭,”領頭的守城軍官,此時繞着紅霜走了一圈,道,“你可真是活膩了,竟連朝廷的官爺也敢戲弄?!我再問你一遍,你有城主的請柬麼?拿出來,拿出來,我就放你進去!有麼?”
見紅霜搖搖頭,他又得意地說道,“我看你是想進城想瘋了吧?那就如你所願抓你去坐牢,不過可不送你去城裡,安明城城外的野牢可多得是!抓起來!”
一聲招呼下,便有幾個兵士手下要來捉拿紅霜,離楚秦這時將他們攔下,三兩下就將那幾個兵士揍了趴下,領頭那軍官一見,急忙喚來更多的兵士,張起弓箭來。
“大家快躲開,這兩個人如此鬼祟想要進城作亂!一定是昔日的魔教餘孽,沾了他們,可就要蹲大獄的!”守城那軍官這麼一喊,衆人紛紛逃散,一時間安明城南門口,只剩下紅霜與離楚秦與那些弓箭手相對而立。
“慢着!”離楚秦拿出一隻銅牌,走上前來頂在守城那軍官眼前,說道,“劍莊離楚秦奉了湖州陳督撫之命,特來追查命案,我們不是什麼魔教餘孽!放我們進去!”
守城的領頭軍官一聽,盯住銅牌正中鑲刻的朝廷任命銅文,好一會後,才改口道:“原來是陳督撫的手下,剛纔都是誤會,誤會,”說着他命人收起兵器,又道,
“不過這裡不是你們湖州,就是陳督撫親自來了,見了我們城主,也得禮讓三分。”
那軍官又一招手,剛纔南門口聚集的兵士都撤開散去,他又道:“不過,我們城主向來好客,我們做手下的自然也不能給他惹麻煩,現在我賣你們個薄面,走吧,就當剛纔什麼也沒發生過,要想再入城,可等明日開城之後再來吧!”
紅霜原本的打算落空,便一直沒再發話,離楚秦也不耽擱,忙拉她離開南門回到馬車旁,開口問道:“紅霜姑娘何必以身犯險,牢房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污穢着呢,尋常人躲都躲不及,你卻還想進去,要是進去了可沒那麼容易出來了。”
“只要進了城,那些牢房困不住我的,不過我原以爲牢房都在城內,”經過剛剛折騰,紅霜現在稍稍冷靜了會,她看了看安明城緊閉的南門,與城牆上的黃綠霧氣,嘆了口氣,又道,“實在沒想到城外還會有什麼野牢……”
“紅霜姑娘勿怪我,我受陳督撫所託,原本就是秘密行事,剛纔表露了身份,更不好與朝廷爲敵,要不然剛剛我就跟他們動手了……”離楚秦撓了撓頭,又道,“我可一早就看他們這些人不順眼了。”
“離少爺做得對,這坐牢的法子也是欠妥,權當我剛纔腦子一熱了吧,”紅霜搖搖頭,看着手中一隻藍紋藥瓶,擔憂道,“我是擔心小雪的屍毒再這麼拖下去……”
“小雪一定不會是行屍的,我看她也未必就一定入了城,不如我們去安明城附近再仔細找找?!”離楚秦這麼說道。
忽見紅霜突地一拍腦門,拉開衣襟,從懷中拽出一枚魚形玉墜。
“我竟都忘了這個!”紅霜也不管離楚秦一副驚訝表情,沒有向他解釋太多,只將墜子垂在手中,待停止搖擺之後,紅霜赫然發現墜子綠染升起,正指着安明城外一個方向,急忙朝那個方向奔去。
離楚秦雖不明白,但也跟了上去,兩人行了一段距離,更是發現泥地裡,有了許多腳印,而離楚秦一見到那幾個腳印,便立刻認出那些腳印出自伍重。
伍重在劍莊之內掌管水事,時常下水,從不穿鞋,而又是天生雙腳各有八隻腳趾,是故地上那些八隻腳趾的腳印,離楚秦一目瞭然,紅霜聽了離楚秦所說,更是仔細尋找那些伍重的腳印。
“能找到伍重……就應該能找到小雪……”紅霜心中這麼想道。
安明城裡的濃煙散去,不知何時戲臺附近又重新聚起人羣,人羣之外更是圍了數十個刀詈司衆,而董醫仙則是重新出現在戲臺之上,只見他理了理衣衫,揮手朝大家致意,一邊扯了扯衣襟,一邊咳了咳嗓音。
“咳!~咳!剛纔有兩人中了屍毒,混進來搶藥,讓大家受驚了,董某人亦是十分意外,不過,”董醫仙面露得意神色,手中舉起那隻藍紋藥瓶,又道,“這正說明董某人的藥,不是浪得虛名,大家可不能錯過了!”
人羣隨聲附和,聲浪疊起,又聽董醫仙叫道:“現在,我要告訴大夥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安明城城主,要宴請諸位遠道而來的朋友,”
隨即董醫仙一擺手,從旁來了兩名刀詈司衆,擡上來一隻酒罈,他從酒罈中取出一枚綠油油的果子,朝着衆人又道,
“這是神仙果!是比董某的招牌仙藥更好的仙藥,吃了不僅讓人飄飄欲仙,更能解百毒,祛百病!每人只能領一顆!都站好了,一個個領,一個個領!”
不一會兒,戲臺之下已是人手一顆,董醫仙這時率先拿了一顆,當着衆人面前,放入口中服下,開口道:“大家快吃了吧!過了這個時辰,可就沒什麼效果了!”
衆人聞聲,紛紛拿起那顆綠油果子,更是在見了董醫仙服下之後,無人再猶豫,一口吞入腹中,這時,董醫仙轉過身去,從口中扣出那隻綠油果子,一臉嫌棄地將它丟進酒罈。
揹着身等待一會兒之後,董醫仙再轉身時,戲臺下衆人皆是滿臉爬滿青黑色細紋,紛紛捂着肚子哀聲連連,董醫仙忙對身旁的刀詈司衆說道:“這次一共二百一十七人,你們可知六爺這次爲何臨時換藥?”
“大羅蜘蛛被人弄傷了,說是急需!”其中一名刀詈司衆這麼回答,他話音剛落,另一名刀詈司衆忙指着董醫仙身後,叫道,“那還有個沒吃的!”
董醫仙聞聲回望,只見哀嚎翻滾的人羣中,緩緩站起一人,小雪手裡正拿着那顆綠油果子,一臉怒容地望着這邊。
“你……你又是誰?爲何不吃?”董醫仙原本還想走上前去,走了一半,見到小雪雙眼與頸脖間升起的細紋,又生怯意,疑惑地說道,“你……怎麼不倒下?難道說……”董醫仙連忙後退,大聲叫喚道,“快!快去對付她!她中的是屍毒!快攔住她!要成行屍了!”
刀詈司衆一聽,紛紛將兵刃纏上火油布,雖然全都圍上來對付小雪,卻忌憚着不敢靠得太近。
“是你害得咱……咱要把你大!卸!八!塊!”小雪低吼一聲,神志卻還算清醒,手腳纏繞起真氣之後,力道變得巨大,不一會就將那些刀詈司衆手中的兵刃全數折斷,衝出包圍,董醫仙一見這陣勢,立刻被嚇得連滾帶爬,如同一隻不斷跳動的肉球一般。
突地董醫仙腳下一絆,摔了個腳底朝天,他喘着粗氣哭喪一副苦臉,兩手一攤,彷彿認命一般躺在地上不再動彈,嘴裡嘟囔道:“罷了,罷了,跑不動了,今天我董某人要栽在這裡了,”董醫仙連着給了自己兩記耳光,“誰叫你做這麼多壞事,報應!報應!”
也在這時,董醫仙忽覺從天上掉下來一張面相枯瘦的臉,來人一頭紫發,似笑非笑地露出兩顆尖利的虎牙,董醫仙見了他後,喜道:“六爺!六爺!快救我!救我!”
說罷,董醫仙急忙翻身拜倒在六刀奴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