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霜問話出口之後,並未立刻得到華袍人的回答,只與扇面之後華袍人的笑眼相對,不過紅霜眼中毫無懼色。
“主…人……”紅衣已經坐起,懷中抱着三頭怪鳥離去後落在地上的斷鏈,這時出聲道,“再不動手,鸓鳥就回來了……”
華袍人仿若沒有聽到紅衣所說,而是再問了一句,道:“做?是不做?”
“我不殺人!除了殺人,讓我做什麼都行!”紅霜回答道,“只要你把小雪還回來……要我的命也可以給你!”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不過…你很有意思,又是慕年年的後人,我就留你一命,想清楚了,可來天牢找我!”華袍人散去四周細絲,放開紅霜、小雪與早已崩潰模樣的足百烈,來到紅衣身旁,單手握住其中一道鎖鏈,又道,“就讓你活到老妖婆出來之前……”
言畢,華袍人手掌上一道灰白真氣飛出,登時化作長蛇一般繞上他握住鎖鏈的手臂,周身一股磅礴之力傾瀉而出,將他身邊紅霜等人震飛至洞壁邊緣。
三頭怪鳥身下的鎖鏈十分巨大,每個環扣皆有半人多高,卻被華袍人輕鬆地單手拿住,這時就見華袍人發力一提,鎖鏈被朝外拉動,地面之下隨之發出“咯咯咯”巨響。
作弄得整個洞窟都在搖晃,洞內碎石灰塵漫天,如同馬上就要塌掉一般。
“霜姐姐……咱怕……”小雪依偎在紅霜懷中。
“不怕……姐姐在!”眼下想要動作變得極難,紅霜只得將小雪抱得緊緊。
“主人!鸓鳥回來了!”紅衣這時指着從洞外飛回的三頭怪鳥,叫喚一聲,擋在華袍人背後,朝着三頭怪鳥打出幾道氣勁,只不過如同撓癢一般,效用不大。
“砰!”三頭怪鳥轟然着地,一頭撞開紅衣,再將華袍人一口吞下。
衆人上方洞口處被一股巨力撞裂開,一隻巨鷹頭身被壓在洞口邊緣,被玄蛇咬住,沒一會便耷拉下腦袋,滿洞之內,飄落下來如同“鵝毛飛雪”一般的場面,只不過這“飛雪”夾雜的是碎石與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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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峰山腳前一片紅紫,遍佈桃李,這個時節果熟的桃李,最是味甜。
“快跑!快跑!”十幾個從林中跑出的果農,跑得慌忙,身後籮筐中剛剛摘來的熟果,丟了一路,最前頭那個回望一眼之後,再轉身便與飛身落地的離楚秦、陸天一撞了個迎面。
離楚秦扶起他,道了個歉意,見他們如此慌張,連忙問道:“何事如此慌張?你們是不是見到些身上有蛇形紋飾的人?在哪裡?快帶我們去!”
“我…我……”那個果農,見他身後那些原本落後於他的果農紛紛超過了他,離他遠去,氣喘更不止,言語透露憤怒,“你這小子快…快…快放開我!放開!聽見沒有!”
推搡離楚秦的果農,沒想到自己卻摔得翻滾,陸天一忙扶起他,朝那果農手中塞入一物,問道:“我二人來此處尋人,還請這位兄弟明說些狀況?發生什麼了?”
那果農掂量幾下手裡的銀錢,也沒給什麼好臉色,指着遠處,着急叫道:“好多年都沒出現過的東西又跑出來了,你們要去,自己去看去!我不奉陪了!”轉身便跑,“小命都不夠它一口的……”
果農沒一會便狂奔追上前頭的那些人,這時果農遙指的方向,竄出兩隻足有三四丈身形大小的巨鷹,朝天空衝去,復又折回向下俯衝,離楚秦與陸天一均是呆愣住。
那兩隻巨鷹俯衝下來之後,山林中傳來一聲慘叫,再看時巨鷹只剩下一隻,從山林中再次飛出,遠望過去,山腰上的樹林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沒一會的功夫,那東西便出現在更遠處的山腰,這時竄出身來,一條長蛇口中咬着一隻巨鷹昂起頭,撞向山腰。
“是玄蛇!”陸天一脫口而出,露出狂喜,手腳真氣大勝,猛然朝着那玄蛇追過去。
陸天一的行徑看得一旁的離楚秦目瞪口呆,他雖是對這巨大的鷹蛇心有驚懼,不過還是追了上去,直到與陸天一併肩,離楚秦問道:“陸掌門這是何故?”
“少莊主有所不知,”陸天一一邊加快輕功步伐,一邊口中再道,“那兩隻巨鷹,皆是身居雲峰之上的蠱鷹!比一般的信鷹可大不少!”
“蠱鷹?”離楚秦疑惑地說道,“難怪……尋常飛鷹算上翅膀,展開最多也不過丈餘,這兩隻也太誇張了些……”
“都是食蠱而成的蠱鷹,”陸天一踏住一棵巨木端頭,停下輕功腳步,目視上方盤旋追逐玄蛇的巨鷹,似是回憶着說道,
“魔教縱橫中原帶來的異獸,曾叫各大門派吃了不少虧,用的就是此種飼養之法,拿蠱物餵食,馴養出來的異獸,兇猛異常,只是都已經消失了幾十年了,現在又冒出來,不知是何緣故……”
“陸掌門……何以知道得這麼清楚?”離楚秦問這話時,兩人已距離玄蛇不過十丈距離。
“咳~咳咳!噢!少莊主有所不知,玄蛇對我清幽派關係重大,”陸天一干咳了幾聲,又道,“家師尚在時,就一直想捉到玄蛇……只是一直沒有尋見,沒想到它竟出現在這裡……”
“這樣啊…有何想不明白的!我看一定是刀詈司作弄出來的,他們在安明城地下就作弄過養蠱害人的事,那條玄蛇……”離楚秦用劍鞘指了指,眼前不遠處正吞食巨鷹屍體的玄蛇,又道,“先前我就在安明城地下遇到過,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就是不知陸掌門拿什麼來捉它?”
“少莊主不需勞心,陸某自有捉它的妙法……”陸天一捋了捋鬍鬚,再道,“想不到玄蛇頗有靈性,魔教覆滅之後,竟還念舊主守在原處……”見離楚秦面露疑色,陸天一再道,“噢!這些算不得奇聞,少莊主想必還不知,安明城的前身就是魔教的總壇!”
“魔教……總壇?”離楚秦面露驚訝,似乎有所頓悟道,“原來如此……”
“嗯!這在當時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已經過去太多年了,早已無人記得它的從前了。”陸天一嘆着口氣這麼說道。
“這麼說來……我這推斷那就是錯不了,刀詈司勾結魔教……”離楚秦說着一頓,改口道,“噢!不!我看刀詈司的人就是魔教的人!就像…就像是易容一樣,換了個麪皮罷了!”
“少莊主同我想得一樣,刀詈司四處作亂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陸天一點點頭,嘆道,“只是魔教已成過去,如今的刀詈司有朝廷護佑,武林中人已經奈何他不得,刀詈司比之當初只在武林中作亂的魔教更是狡猾,與之爲敵實數下策,不如安身求個自保。”
“哼!魔教果然就是刀詈司!”離楚秦怒容上臉,咬牙說道,“即便一招不慎,化成屍骨,我離楚秦也絕不會放過他們!”
兩人言語未畢之時,玄蛇已經擡頭,朝着陸天一方向吐了吐口中信子,轉而飛速爬往蓮花峰山頂,陸天一見了,飛身去追,與離楚秦剛踏上山腰,便覺得整個山峰這時都似乎傳來巨動,晃動之覺令兩人甚至不能穩住身形。
“這山……難道要塌了麼?”離楚秦用手中佩劍固定自己動作,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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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雙手扣住地面,稍稍穩住身子,搖晃的洞穴彷彿隨時可能倒塌,將他們埋在山肚之中。
“主人!”紅衣見華袍人這時被三頭怪鳥一口吞下,急忙衝上前來,未行幾步,就見咬住華袍人的那顆鳥頭,瞬間被撕成碎肉,紅衣如臨肉雨,愣了數秒,就見華袍人周身細線橫飛,那陣肉雨落下沒有沾到他分毫。
下一秒,華袍人便將鎖鏈套上三頭怪鳥的脖子,藉着鎖鏈深入地下的巨力,瞬間就將三頭怪鳥拽貼到鐵鏈端頭,刻畫無數蝌蚪般符文的一個圓周。
而鎖鏈上的巨力也在此時,將三頭怪鳥的腦袋全部扯斷。
華袍人此時用上了雙手,攥住那飛速朝山裡收縮的鎖鏈,一股磅礴真氣四溢出來,止住鐵鏈收縮動作。
已成無頭的三頭怪鳥,轟然倒地,從它身子裡竄出巨量的尤蟲,幾乎同時,華袍人腳下那塊地面隨着他雙手猛然發力,瞬間出現瞭如蛛網一般的裂紋,剎那後,所有裂紋砰然巨響,爆炸般飛濺數不盡的碎石。
華袍人拉出的鐵索端頭處,變作懸空,露出黝黑而深不見底的一個圓洞。
所有從三頭怪鳥身體涌出的尤蟲與地面碎石,全部墜落進那黑洞之中,而華袍人雙手並未鬆開那鎖鏈,此時也被鎖鏈巨力強拉着墜下。
“主人!”紅衣衝向這洞口邊緣,正要往下跳去,耳旁卻響起華袍人傳音,頓時一愣,轉臉看向圓洞對面邊緣正相互摟抱的紅霜與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