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兵士率先動手扯那些白絲,可不僅沒法扯斷,原本看似軟弱無力的白絲,此時繃直,變成無比鋒利的切割利線,將那些發力扯動白絲的兵士割裂成一堆碎肉。
“都別妄動!”單修遠喝止住外圍那些弓弩手,用手中羽扇提起沾上他雙肩的白絲,細看下發現些白絲通體粘有不知名的白液,眉頭一皺,又道,“這細絲詭異,沾上之人越是掙扎反而更加鋒利!”
“你這書生倒是有幾分眼力,沒錯,這蛛絲僅憑你們的兵刃是別想割斷的!”鬼臉人手中玉笛微動,沾上陳遠之的那條白絲,瞬間繃直,將陳遠之拉到了身旁,豈料鬼臉人此時突地又半跪下來,將手中綠玉笛置於地上,發力壓下腹部隆起之物。
“哼!區區蛛絲罷了!”
正當鬼臉人半跪之時,離楚秦看準時機立刻衝上前來,手中佩劍更將遇上的那些白蛛絲全數破斷,直指鬼臉人,“放開督撫大人!”
季宣同時出招,將離楚秦擋在身前,不過此刻季宣面對的不僅是離楚秦,還有身經百戰的徐朗,徐朗征戰多年的出手習慣令季宣極不適應,他雖是招式平淡無奇,卻招招露狠,每次季宣正面迎敵,想要蓄力出招之時,都被徐朗打斷。
反而季宣有些固定套路化的招式,在同時面對離楚秦與徐朗之時,稍落了些下風,不一會兒,沒法使出完整招式的季宣,被離楚秦捉住破綻,吃了離楚秦一腳之後,無意中粘上那些白蛛絲,一時間,季宣也不敢動彈,任由離楚秦劍指咽喉。
“別亂動!要不然他小命可不保了!”鬼臉人緩過來,一把拍住陳遠之顫抖的肩膀,見這陳遠之不停地衝着對面的單修遠搖頭,發出些支吾聲,鬼臉人不禁頓了頓,再蔑笑道,“怎麼,害怕麼?我還以爲即便性命攸關時,督撫大人也不會膽怯,看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我!我不裝了!”陳遠之突然高聲呼救,“我不是……不是什麼督撫大人!大人!大人!你放過了我吧,與我無關,小命不值錢!”
“董豐……”“董豐!?”鬼臉人與離楚秦一同嘆出口。
鬼臉人一把拍到董豐臉上,將他麪皮撕下,怒道:“你居然敢來誆騙我?”
單修遠將鬼臉人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裡,這時他一揮手,外圍處高處的弓弩手散開,從後推出幾個數丈長寬大小的巨型弓弩,滿弓之後正對着鬼臉人。
這時單修遠笑道:“閣下臨危不亂,單某佩服!機關弩箭的威力想必不用我再明說,我看……閣下雖然武功高強,不過似乎也受了傷,真要動手,離少莊主與徐校尉可作牽制,到時萬箭齊發,對這機關弩箭不知閣下能有多少勝面?更何況火炮已經點上!”
說着單修遠緩緩讓開,露出他身後一座已經點燃引線的火炮。
“還想耍這把戲?少唬我!”鬼臉人閃過來,一把將單修遠壓在火炮管口。
“以閣下的武功,要殺我簡直易如反掌,先前的火炮不過是威嚇,這次可是貨真價實……閣下可想清楚了!”單修遠臨危不懼,一招手,院內四處的火炮皆是點起了燃線,“呲呲”聲在這時,甚是刺耳。
“你想如何?”鬼臉人散去單修遠身上白蛛絲,遲疑聲問道。
“噌!”
單修遠急忙從旁抽刀,斬斷他身後那引線,四周的火炮手同時掐滅引線,他不禁擦了擦額頭細汗,再回頭衝着鬼臉人說道:
“不如你將小姐還給我們,這次刀詈司勾結魔教的罪名,我們可暫且放下不提……如不然,最後得罪了南帥,你們可討不到什麼好處。”
鬼臉人看了看四周拉滿弓的巨弩,與那些一字排開的火炮,指着院中那些身上爬滿青黑色細紋的任府人,開口道:“你這書生顛倒黑白倒是厲害,不過你看清楚了,這院裡的人皆是將成行屍之象,是西王任家勾結魔教,我們刀詈司不過是替天行道,誅殺惡徒罷了。”
“你胡說!安明城附近,都是你們刀詈司在作祟!”離楚秦連忙叫道,“單主簿可別聽這人瞎話!刀詈司分明是在嫁禍他人!我可作證!就是他們作弄了那些地牢,殘害了淮集許多百姓!我可帶你們去那地牢!絕無半點假話!”
離楚秦說了一通,不過單修遠並未搭話,而是搖了搖手中羽扇,踱了幾步,再度開口朝鬼臉人問道:“小姐在何處?”
“陳千金正在我華亭的府上作客,我們一直以禮待之,不過你們今後可得小心些,若不然,這督撫千金可是說沒就沒了!”
鬼臉人指着遠處那座十層高塔,道,“安明城城主,已死在任府那塔內,”
此話一出,令在場衆人皆是一驚,再聽鬼臉人繼續道,“西王任家勾結魔教,殺了城主不說,還在安明城作亂,散佈屍毒,殘害周邊無辜百姓,把這裡弄得烏煙瘴氣的,陳督撫向來嫉惡如仇,想必絕不會放過他們的吧……”
“閣下說得是,除惡揚善正是陳大人一貫來要做的!”單修遠答道。
“哼!”鬼臉人說着,從手中綠玉笛處,斷了那些蛛絲的聯繫,“這可是隻煮熟的鴨子,便宜你們了,想要見到督撫千金倒也不難,可讓你們陳大人來華亭一趟,”鬼臉人說着從旁拾起一口刀,架在董豐脖子上,再道,“不過,千萬記住要讓他一個人前來,人多了的話,你們可能就見不到督撫……千金!”
“千金”二字說完之時,董豐已被鬼臉人揮刀斬殺,從斷頭處噴出一股血柱,董豐圓滾滾的頭顱顛蕩了幾下,落在了單修遠身前,嘴巴甚至還有張合。
鬼臉人隨手丟了刀,當先離開任府。
“單主簿!爲何要對刀詈司網開一面?不趁機拿下他們麼?”徐朗問道,“這麼大好時機,就這麼放過了!”
“徐校尉糊塗,此人武功詭異,若不是因爲受傷必定不會輕易鬆口,我們這邊沒有翊羽將軍坐鎮,勝面極小,”單修遠目送鬼臉人與季宣離去,直至背影消失,再嘆道,“這批火炮並未完工,倉促拿出來,還不能發射火彈,裡面根本就沒有火彈,我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更何況火炮弓弩雖有威力,未必能打得中那人……好在這人一心想嫁禍罪責給我們,反倒是我們逃過一劫……”
“你說的…也是,”徐校尉捏了捏拳頭,又道,“看那人用蠱,就知道不好對付……”
“徐校尉!”單修遠搖搖羽扇,再吩咐道,“即刻將這裡的所有沾上屍毒之人斬殺,再將附近圍住,捉拿任敏!”
“單主簿!徐大哥!”單修遠所言不禁叫離楚秦摸不着頭腦,他連忙問道,“這擺明了是刀詈司在陷害任家!我們……怎能成了刀詈司的幫兇!?”
“喔!離少莊主,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單修遠看了眼離楚秦,眼珠一轉,再道,“小姐尚在他們手中,我們也不敢胡亂作爲,我看事不宜遲,不如……就由離少莊主替我們前去打探一番?如何?”
“這……可是這裡……單主簿,你們可不能冤枉了別人!安明城作惡的是刀詈司!我可爲他們擔保!”離楚秦猶豫着說道。
“有勞離少莊主費心了,單某必定查清,絕不冤枉了好人,你此去,切記不可打草驚蛇!若是免不了要交手,也要見機行事,留住性命要緊,噢!”單修遠搖了搖手中羽扇,再吩咐道,“徐校尉,你這就分撥一些人馬,隨同少莊主!”
“不必……我習慣一人行動,既然督撫大人無恙,我也就放心了,”離楚秦咬了咬嘴脣,雙手抱拳,說道,“單主簿,徐大哥,我先行一步,等有了消息,我再用信鷹與你們聯絡!”
單修遠恭敬鞠了一躬,微微一笑道:“那我們就靜候離少莊主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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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臉人腳步極快,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趕到了漢沱江行船碼頭旁,目視着空空如也的碼頭,頓時回身一把攥住季宣,責問道:“船呢?”
“離先生……”季宣指着漢沱江離他們數百丈遠的一隻遊舫,道,“船已經……不知被什麼人搶了……”
季宣所指方向,遊舫之內,陳遠之盯着遠處山腰上從任府之內,連綿不斷冒出的青煙,幽幽地說道:“四安?我們怎麼越來越遠了,青煙已起了,快!掉頭回去!去接應修遠他們!四安何在?!”
隨着陳遠之提高了嗓音,一名侍衛走上前來,拱手作揖道:“還望大人恕罪,屬下不敢隱瞞!先前單主簿與大人所說‘青煙起,事必成’,其實並非如此,單主簿的意思是但凡見到青煙一起,就立刻將大人送回湖州,不必再管他們。”
“什麼?你的意思是……修遠他們遇上麻煩了?”陳遠之眉頭一皺,問道。
“多半是,”四安半跪點頭,又道,“不過,大人不必太過擔心,單主簿足智多謀,一定能化險爲夷!噢!大人!南大帥那邊信鷹已傳來消息!”
“快快取過來!”陳遠之急忙吩咐道。
從四安手中取過消息一瞧,陳遠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陣,立刻說道:“調轉方向!先去華亭!”
“大人?!”四安着急道,“單主簿叮囑過,不能去華亭!”
“哼!”陳遠之將那信件扔到四安臉上,“四安!你是聽我的,還是……要聽你的單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