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九月,萬妖國下着綿綿秋雨,溫潤的空氣中颳着陣陣涼風。萬妖國因地處苗疆地帶因此沒有北方明顯的秋楓葉黃蕭索之景。月無缺在宮裡待了整整兩個月,鳳傾城自那次請安後就沒再找她麻煩。而自己端出安分守己的樣子也讓她漸漸放下了戒心。這天上午在給鳳傾城請安後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在路過元妃的寢宮時嘴角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元妃和淑妃都陪鳳傾城去御花園品茶賞景,其他妃嬪則和月無缺一樣請安後就會自個兒住處。元妃、賢妃和淑妃三人都有自己的寢宮,而且都離鳳傾城的騰鳳殿很近。唯獨自己住得很遠,由於沒有自己的寢宮還是和其他妃嬪共住一個院子。月無缺和三個美人住在一起,分別是麗美人玉麗蓮,齡美人朱齡和珊美人鳳珊珊。這三人在月無缺搬進來的第一天起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再加上宮飛宇常到她那裡去更是讓那三個美人對她視如仇人。月無缺無奈地嘆氣,沒想到她和宮飛宇只是一起商量對策就成了如此歧義。
快到午休時刻了,宮飛宇來到月無缺的住處,他叫人通報了一聲後就徑直走了進去。不想被院裡另外三美人看到,三美人氣得牙癢癢心裡直罵月無缺是個賤女人。宮飛宇進了門後就親手把門緊緊關了起來,隨從們只好站在門口守着。
“要開始了嗎?”宮飛宇站在一幅畫像面前低聲問道,眼前的畫中畫着一個手持琵琶的俏麗佳人。
“嗯。”月無缺應了一聲,揭下臉皮換上自己以前穿的露肩華服,輕輕躍上房樑按下機關準備從自己這兩個月來做的天窗出去。
“早點回來。”宮飛宇淡淡提醒了一句,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幅畫。月無缺回頭深深看了他背影一眼忍不住揶揄道:“你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來保護自己妻兒,還得天天笑臉面對兇手的女兒,你真是夠悽慘。”
宮飛宇聽後淒涼而滄桑地笑了笑:“是啊,連自己愛人與孩子都保不住,我算什麼呢?”這次他沒有用‘孤’而是用的‘我’,現在的他纔是真正的自己吧。
月無缺搖搖頭不禁自嘲道:“我與你差不多,曾經因爲太軟弱導致最後只能眼睜睜看着母妃和摯友都死在別人刀下。那時的我連面對仇人的勇氣都沒有,這點你比我強多了。”月無缺說完關上天窗,一眨眼便消失了。
月無缺在琉璃瓦上飛奔,修長的玉腿踩着瓦片輕盈躍起、前奔、翻轉,長袖裙襬翻飛發出輕輕的嗚嗚聲。終於,在一條長廊轉角處停了下來。此處是賢妃回寢宮的必經之路,月無缺掐準了時間,現在正好是鳳傾城等人賞景完畢回宮午休的時辰。月無缺隱匿自己的氣息,死死貼在長廊的樑頂上如一隻蜘蛛耐心地等着目標靠近。過了一會兒,果然看到賢妃和她的貼身宮女款款向這邊走來。待她們經過自己身下時月無缺飄然而下如落葉般蹲在二人身後,手指一彈,賢妃腰間的香囊就毫無察覺得自動解開。眼看香囊就要落地有聲被人發覺時月無缺長臂一抓順勢一滾便翻下長廊的護欄。好在這條長廊是懸空修在水上的,月無缺背死死貼在長廊下面的石壁上,看着前面水波映出的倒影。終於等到水中的倒影消失了才鬆了一口氣,接着翻身到另一個屋頂上,幾個起落躍至另一個寢宮的宮牆。月無缺在院中一個破瓦壇後面藏了起來,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袋東西倒在雨後潮溼的地上。倒完後將袋子隨手一扔,踩着小草小跑到後門。輕輕打開後門故意將香囊夾在門縫製造自己因跑得太急把香囊不小心讓門夾掉的假象。一切工作完畢後月無缺單手一伸抓住牆沿向上一個空翻踩着瓦片幾個輕盈如秋燕般的掠過消失在紅牆綠瓦間。
“準備好了嗎?”宮飛宇見她從天窗翻進來上前問道。
月無缺點點頭道:“半炷香的時間就可以了。”
元妃挺着肚子回到房內,命人點上安神香後便脫了衣服上牀午休。她向來有裸睡的習慣,於是將衣服全部搭在牀頭屏風上,牀幃也不放只蓋條薄被就睡了。宮女們輕輕關上了門,悄悄退了出去。元妃剛睡下沒多久耳邊就傳來沙沙沙的聲音讓她覺得很不爽地蒙着頭翻了個身,面朝裡側臥,誰知她剛側臥過去,而耳邊的聲音不但沒減弱反而愈來愈近,背部也覺得有些癢酥酥的。她伸手去撓卻抓到一個滑溜溜冷冰冰的物體,嚇得她赫然睜眼,立刻起身去看手裡抓的是什麼。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響徹了整個元豐宮。元妃的叫聲迅速引來整個後宮的注意。宮飛宇得到通報後整了整衣服迅速往元豐宮趕去。月無缺見他走後迅速將衣服換掉,將宮裝故意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圓潤的肩膀和修長的大腿,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倚在門口,曖昧又有幾分傲慢地瞟了一眼院中的三美人,待她們臉上露出令她滿意的妒忌表情後腰肢一扭順手將門關上。
“是誰?是誰有膽子把墓靈蟲引進宮裡來的?!”宮飛宇摟着瑟瑟發抖的元妃咬牙切齒怒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鳳傾城冷冷地看着他不發一語,而賢妃與淑妃則是面帶嘲諷地看着後來趕到的月無缺,眼神似乎已在指證兇手了一般。
“不說話是吧?是不是要孤把你們的心都一個個挖出來才肯招是不是?來人!”宮飛宇喝道,帶刀侍衛聽到他的令後立即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妃嬪們看到帶刀侍衛都進來了知道這個性格陰晴不定的妖皇是要來真的了,紛紛下跪喊無辜。宮飛宇雙目一眯,看了衆人一眼,唯見鳳傾城和淑妃、賢妃以及月無缺沒跪。
“你們還真有自信啊,孤不管你們是誰,凡是讓孤兒子受嚇者都得死!”宮飛宇瞪着她們道。
賢妃若有似無地將視線瞟向月無缺抿嘴嬌笑道:“這人嘛,貴有自知之明。前天跟元妃姐姐爭論了半天結果理屈詞窮的芸妃妹妹,您說是不是呢?”
月無缺挑了挑柳眉也嬉笑道:“哎呀~臣妾不才,自幼沒讀過什麼書,也不識幾大字當然不知這理該怎麼講。不過,臣妾剛纔可是一直和皇上午休來着,怎知兇手是誰呢?”說罷還很曖昧地看了宮飛宇一眼。一聽到月無缺午休時是去侍寢,在場的妃嬪們頓時臉色一變。本還等着看好戲的賢妃等人立刻脖子縮了縮,慢慢埋頭死死盯着地縫兒看。
“夠了!”鳳傾城喝了一句,拿出後宮之主的架子來。“誰是兇手得講求證據,墓靈蟲向喜秋雨氣候與安神香,定是被元妃的安神香引來。宮內一向禁止此物,自是有人才攜帶進宮不久。來人!到後院查探,一旦發現可疑之物立刻前來彙報!”隨着她的一聲招呼侍衛們紛紛被引到後院去了。過了一會兒,一個侍衛便拿着一個麻袋和香囊跑了進來,見到宮飛宇便跪下雙手呈上。賢妃看到那個香囊後頓時臉色煞白,差一點踉蹌跌倒,“這不是真的!”她大喊一聲伸手欲奪被宮飛宇命人阻止了。
“稟皇上,屬下在後院只發現了兩物,還有後門地方發現了一些腳印。這個袋子看起來是像被人剛仍在不久,而這個香囊是掉在後門,似乎是因爲人跑得太急不小心被門撞掉了。”
宮飛宇拿起布袋子湊鼻一嗅,銳利的雙目眯了眯,轉頭看向臉色發白的賢妃質問道:“孤給你的香囊爲什麼會在這裡?”話語猶如冰錐般刺穿賢妃的心。“臣妾冤枉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根本沒有去過元豐宮啊!臣妾的那些宮女們可以作證啊!”賢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盈眼眶委屈又懊惱地看向宮飛宇。
“夠了,雲兒!孤不想聽你解釋!”宮飛宇悲憤吼道,“鳳俏雲,你說想要你的人在身邊伺候你,孤答應了,你說想當賢妃,孤給你了,你說想要個寢宮,孤也給你修建了。唯獨子嗣不行,但是你居然把主意打到簾兒身上!太過分了!來人!把她押下去!即日打入冷宮!”
“不,不,你不能這樣對待臣妾,臣妾冤枉啊!冤枉啊!皇上你說過永遠會對臣妾好的!”賢妃的聲音越來越遠,無論怎麼掙扎還是擺脫不了侍衛的臂膀被拖了下去。
“皇上,這樣是不太草率了點?”鳳傾城有些孤疑地看着宮飛宇道。“哼,能給你那堂妹作證的全是她欽點的下人,你覺得有什麼可信度嗎?反正現在贓物也在,孤看是太寵幸她讓她覺得有恃無恐了,該給她點教訓了。好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孤今天陪陪簾兒。”宮飛宇說罷揮揮手,扶着元妃向內屋走去。
鳳傾城看了宮飛宇的背影一眼似乎在想什麼,她皺了皺眉頭轉過身面對一臉還在呆愣的衆人厲聲喝道:“今天的事就到此爲止!都回去吧!”衆妃嬪們低着頭服了個身,紛紛跪安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