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被家僕拖回房間後,整個人就無力地癱軟在地上。那兩個家僕卻是看也不看她,轉身就走。
冰涼刺骨的感覺隔着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顧清歡顧清歡保持着平躺的姿勢,睜着眼直愣愣的看着房樑,眨巴了半天眼才猛然坐起來,關節的痛感讓她忙不迭的縮了下身子,痛苦的皺起眉頭。
她掙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妝臺前,看着這張已經屬於她的臉,但只是輕輕地不敢落實,因爲那裡正潰爛發膿。
她現在已經變成顧清歡了嗎?
顧清歡看着鏡子裡自己一半猙獰一半正常的臉,愣怔了半天才確認自己真真實實存在:不管變成誰,只要我不死,你們就都給我下地獄吧!
她動了動肩膀,撐着身子往牀榻走去。她現在的身子被折騰的厲害,短短几步路,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力氣。
顧清歡靠在牀頭,捂着胸口喘氣,陶玉然心裡想什麼她又豈會不知,說反省是假,想要無聲無息的弄死她纔是真。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門啪的一聲被踹開,打斷顧清歡的思索。
顧清歡回頭看去,只見來人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樣子,盯着她不屑的冷笑,將托盤往桌子上一扔,怒氣衝衝地說道:即便是這樣的賤骨頭,也到底是披着大小姐的身子,吃飯就得要人送。
盤子裡本就極碎的豆腐立刻震出來一半,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襬,十分不悅:這麼冷的天,這麼髒的路我還要出來,都怪你。
顧清歡冷冷的看了眼桌子上那少得可憐又不堪下嚥的飯菜,並沒有吭聲,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王婆子扭頭對上顧清歡的眼睛,看着她忽然變得凌冽的目光,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一般下意識的震顫。
你看什麼看,還不趕緊過來吃!王婆子硬着頭皮大喊了一聲,似乎想用擡高音量拔高自己的膽子。
然而顧清歡默默的坐到椅子上,看着站在一旁的王婆子,沒有絲毫怯意,反倒扯出一副笑臉,溫順道:這麼冷的天還要勞煩嬤嬤送飯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知道不好意思,以後就給我乖乖聽話,別以爲我給你送飯就是應該,這大冷的天你當誰想跑這一趟!王婆子以爲自己的震懾起來作用,不由得的得意一笑。
顧清歡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淡然笑笑道:這樣吧,我看嬤嬤您也累了,這飯就您吃吧。我也沒什麼好謝謝您的,只有這些了。
這一世,她誰都不會相信,經了別人手的東西,她碰都不會碰一下。
更何況,現在這身子已經經不起折騰了,臉上的傷,可是難得的南疆奇毒所致,而看傷勢,中毒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必然是每日精心算好了分量下在她的飲食裡。
而眼前這王婆子一聽見她說把飯讓給她,臉色當即就變了,立刻擺手:不用不用,你吃吧,我早吃過了。
府裡雖然對下人體恤,飯食也還過得去,但畢竟是比不上給我們做主子的分量足,您也不用跟我客氣,來吃吧。顧清歡說着,起身端起飯碗就往王婆子手上塞,然後還笑着用筷子夾了口豆腐要餵給王婆子。
王婆子看着快到嘴邊的豆腐立刻驚慌不已,直接將飯碗摔到了桌子上,腳步連連後退:我都說了不吃不吃,你這是做什麼!
顧清歡一看,心裡立刻明瞭了七八分,飯菜裡恐怕加了料,心裡積壓的怒火瞬間上來,像是找到了發泄口。
嬤嬤怕什麼,不過是吃個飯。做主子的賞下人一碗飯當是多麼讓人驚訝的一件事嗎?顧清歡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眼神也多了些厲色。
說着直接伸手抓了把桌子上的飯,迅速的抓住王婆子的腦袋,另一隻手將那些飯菜塞進她的嘴裡,掙扎之中,王婆子嚥了好幾口飯。
顧清歡的身體到底是虛,剛剛的爆發已經是極限,沒幾下就被王婆子推開踉蹌了幾下,然後她扶住桌子,冷冷的看着王婆子半趴在地上努力的摳嗓子催吐。
呵,果然,這飯菜裡是加了料的。
你看我是好心好意的,你這樣不領情未免太給我難堪了。顧清歡一臉失落,眼底裡卻滿是戲謔。
王婆子乾嘔得眼淚都出來,心知顧清歡是故意整自己,怒火沖天地直起身來,也不管顧清歡是什麼大小姐,伸手就卡住了顧清歡的脖子,惡狠狠道:小賤蹄子,果真是皮癢,竟然敢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