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也恍若未見到二姨娘似地,直接福了身子就下去了,辛冉見了,氣的罵道,“沒規矩的丫鬟,見了二姨娘也不知道行禮。”
辛夕聽了便笑道,“二姐姐何必跟個小丫頭過不去,窗戶是我讓打開的,有屏風擋住,三姨娘也吹不到冷風,倒是姐姐身上抹了不少香,小孩兒味覺還未長好,聞不得呢。”
說着,卻是吩咐奶孃將凝兒和昕兒抱了下去,辛冉氣的直咬牙,“我都還未見到他們呢。”
辛夕無辜的聳了聳肩膀,“小孩聞不得重味道,這是穩婆說的,可馬虎不得。
回頭出了一點兒差錯,老太太責罰起來,三姨娘可擔待不起,二姐姐也別急,她們兩個又跑不掉,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小孩兒雖然呼吸系統沒發育好,但對氣味敏感。
這一回聞的久了,以後記住味道,就跟二姨娘親了,辛夕纔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事發生呢,再說了,太厚重的香對小孩的呼吸系統也不好。
三姨娘也沒聽過這說法,但可以肯定不是穩婆說的,不過,她很少用香,就是用也是辛夕送來的清雅若有似無的淡香,想來應該是無害的。
二姨娘聽了,不由的笑了笑,“那穩婆倒是見多識廣,是姐姐沒注意,下回先淨身沐浴後再來妹妹這兒。”
說完,卻是咬了牙,暗恨那穩婆,她也是聽府裡的老人說,孩子對氣味敏感,新生兒不會認人而是辨味識人的。
她如今已經不再年輕了,這麼多年也未能有消息,想來再生的可能很小了,府裡只有這麼一位小少爺,她自然想着能與她多親厚些。
要是孩子能主動親近她就更好了,那樣,雖不能抱回去撫養他,只要孩子喜歡她,老太太也會高看她幾分,哪知道這個打算就毀在了那個穩婆手裡,二姨娘暗暗咬牙。
二姨娘笑着拍着三姨娘的手,笑道,“你是個有福的,三姑娘定了福寧王府的親,如今你又生下了老太太老太爺的命根子,以後在府裡的地位就更穩了,姐姐我就沒那個好命,以後辛冉出嫁了,我就無依無靠了。”說着,竟抹起了眼淚。
淚眼模糊中,眼睛瞥到兩個未合蓋的木盒子,拿起來看着,苦笑道,“好精緻的首飾,是老太太送來的吧,看着比當年大姑娘和四姑娘的還要精緻十倍不止呢。”
三姨娘遞了個帕子給她,笑道,“大姑娘和四姑娘是嫡出,哪裡能越過她們去,這兩套是三姑娘方纔送的。”
二姨娘着實驚訝了一下,敢情不是老太太送的啊,也是,老太太當年送四姑娘的也就一長命鎖,要是送一整套給六姑娘,大夫人還不得活活氣死啊。
不由的笑了笑,“這一套戴上,貴氣不少。”
二姨娘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暗歎,三姑娘也是個會敗家的,從大夫人那兒要來的銀子怕是早花光了吧。
三姨娘卻是笑笑不語,兩人又說起話來,只是二姨娘原本是來看小少爺的,這會子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略扯了幾句便道,“妹妹好生休養着,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她們一走,辛夕就坐了上來,眼睛裡就含了警惕,對三姨娘道,“娘,以後讓昕兒離她們遠點兒。”
三姨娘卻是笑笑,“她想昕兒跟她親厚,老太太老太爺知道了也是不許的,你放心,出了月子,昕兒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老太太屋裡。”
辛夕這才放了心,小孩子容易受大人影響,看辛冉就知道二姨娘也不是個善茬,她一來便訴苦,說辛冉出嫁她便沒了依靠,又聯繫她們今兒的反應,那言外之意不是要依靠昕兒了?
依靠個奶娃娃,這纔出生幾天呢,就把主意打到昕兒頭上了。
三姨娘坐月子這段時間,二姨娘差不多每天都會來坐上一個小時,只可惜小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能見她的時間少的可憐。
而且辛夕大半天就呆在三姨娘院子裡,三姨娘就是有什麼想法也討不了好。
這一日,二姨娘和辛冉又在三姨娘屋子裡,陪着三姨娘聊天,突然,外面小丫鬟打了簾子進屋,手裡拿着封信,對三姨娘福着身子道,“有三姨娘的信。”
三姨娘一聽,忙直起身子,“快拿來給我看看。”
趙媽媽忙接過小丫鬟手裡的信遞到三姨娘手裡,三姨娘也元不得有外人在場,差了信封就翻看起來,看着眼睛就溼潤了起來。
辛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坐到牀邊,湊到三姨娘身邊看着,辛冉見着放在被服上信封還很厚,拿起來就要看。
辛夕先她一步搶了過來,倒出裡面的東西,張開一看,頓時有些心花怒放,這是狀紙啊!
有了這個就可以起訴了,那就意味着舅舅手裡握有證據了,平復冤屈指日可待了。
可看着三姨娘笑着流淚,忙將狀紙揣在了三姨娘的枕頭底下,拿帕子幫她擦眼淚,“快別哭了,這是好事。”
三姨娘點點頭,二姨娘和辛冉見了,心裡就起了疑,三姨娘怎麼和外面有通信呢,便道,“妹妹是有了什麼喜事麼,看你都高興的落淚了。”
三姨娘擦着眼淚,聽了便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孃家廢棄的舊宅挖出來一盒子寶貝,是母親生前的遺物,家僕心善,說是要送來給我,不幾日就要到了。”
二姨娘見了,不疑有他,這樣的事確實值得喜極而泣的,她怎麼就沒那麼好運呢,那僕人卻也夠傻的,不由的感嘆道,“這樣念主的忠僕可不多了。”
辛夕聽了,也忍不住高興起來,這麼一來舅舅就可以以這個理由進府了,只是那張臉還得畫畫妝纔是。
辛夕這頭正高興着呢,那邊丫鬟又打了簾子進來,還帶進來一個穿着宮裝的丫鬟還有兩個小太監進來,辛夕認得那宮女,辛冉也認得,她是顏容公主的貼身丫鬟珊瑚。
辛夕忙起身相迎,那丫鬟卻是俯身行禮,恭謹的道,“見過三姑娘,公主聽聞三姑娘新添了兩個弟妹,特送來一些賀禮。”
說着,那兩個太監將托盤送上來,兩匣子裝的,看不清裡面裝的是什麼。
辛夕忙命人收下,又道謝道,“多謝公主。”
珊瑚又道,“這是顏容公主特地命奴婢一定送到三姑娘手裡的,三姑娘看可足夠了。”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玉瓶來,辛夕猜就知道是白獺髓,接到手裡忍不住就點了點頭。
這麼一瓶子,足夠她用的了,又打開看了看,笑道,“果然不錯,辛苦姐姐了,回去告訴公主一聲,讓她放心。
七日之後差人來取就是了,再煩擾姐姐轉告公主一聲,說我有件小事需要麻煩她。”
珊瑚點了點頭,要是三姑娘能將公主的臉治好,別說是一件小事,就是十件也不再話下,便點頭道,“奴婢一定代爲轉告。”
辛夕忙吩咐紫蘭去三姨娘的梳妝盒處,取了兩盒雪花膏來送於珊瑚,謝道,“麻煩姐姐了。”
珊瑚原本是想拒絕的,可看那是雪花膏的盒子,便俯身道謝,帶着倆太監就要出去。
辛夕要送他們出去,珊瑚阻止了她,辛夕便讓紫蘭送他們出去。
回身,卻是見到辛冉,一臉好奇的看着辛夕手裡的玉瓶,問道,“公主送你的是什麼?”
辛夕將瓶子一舉,笑道,“不是送我的,這是宮裡的一些玉露,讓紫蘭帶去半月坊找人制成藥膏,說是治臉傷。”
顏容公主臉受傷的事,幾乎大御朝人盡皆知,辛冉也不多疑,只是,“她是公主,找半月坊製藥還需通過你?”
辛夕聳聳肩,笑道,“半月坊老闆行蹤不定,誰的帳也不買,就是公主想找她也是不成的,倒是紫蘭常買雪花膏,有幾分面子,公主這才託的我。”
辛冉翻了個白眼,公主還沒個丫鬟面子大,那半月坊老闆八成是個怪物,遂不再理會辛夕,又把目光投到桌上兩個盒子上,那纔是公主送來的。
只是畢竟是公主送來的,她還是沒那個膽子去翻,辛夕倒是有些好奇,打開看了一下,一盒子珍惜藥材,估計是送三姨娘養身子的,一盒子玉器玩具,是送兩小孩玩的。
那邊二姨娘見了,心裡就有些妒忌,嘴角擠出來一抹苦笑來,“連公主都送了賀禮來呢。”
三姨娘但笑不語,她知道顏容公主是看着辛夕的面子上才送的賀禮,不過,凝兒和昕兒能得公主賞賜,那也是他們的福分,就連老太太老太爺見了,也會開心的。
只是,顏容公主爲何高看辛夕,辛夕又有何事麻煩她,三姨娘滿心疑惑,只是這會子有外人在場,她不方便多問。
那邊老太太聽說顏容公主派了人來,忙差王媽媽過來問問,只是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辛夕忙向王媽媽解釋道,“公主聽聞元府新添了少爺和千金,特地送了賀禮來,再有就是有件小事託我,派了丫鬟傳話來。”
王媽媽聽了,福身道,“老太太是怕府裡失了禮,特地派奴婢過來看看,奴婢這就回去稟告了老太太。”
三姨娘見了便道,“煩擾王媽媽跑一趟了,讓三姑娘隨你一起去稟告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