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閒聊着,莫流妘發現半天也沒半個丫鬟上來,就是茶水什麼的都是辛夕自己倒的。
瞧她的樣子像是坐慣了的,就有些詫異,更是覺得這觀景樓不大尋常。
那屋子沒人的時候竟然都上鎖,她可不相信只是簡單的堆放雜物那麼簡單。
可要是不簡單,那裡面放的什麼呢,還有藥味呢,正想着呢,就聽到一陣醇洌的聲音傳來,“娘子,我要起來了。”
莫流妘聽得一怔,“二哥也在?”
辛夕點點頭,站了起來,“他在屋子裡午睡呢,這會子要起了,我去服侍他穿衣服。”
莫流妘聽了也站了起來,“那我不打擾二嫂了,這就回了。”
說着,福了福身子拎起裙襬就往外走,瞥眼見到屋子裡的輪椅,想着樓下還有一個,忍不住嘆息。
難怪二哥脾氣差了,要她一天到晚的坐着,上樓下樓的還得人抱着,她非得發瘋不可。
辛夕進了屋子,展墨羽早就穿好衣服了,叫辛夕不過就是幫他將輪椅推過來,見辛夕空了手,眉頭微隴,“你怎麼將她帶進來了?”
辛夕嘟嘟嘴,“觀景樓就是用來欣賞風景的,她要來瞧,我哪能不讓啊。”
辛夕這麼說,展墨羽也就沒說什麼了,要是擱在丫鬟那裡,她們想進來怕是不成。
可當着辛夕的面說的,這要是不讓,回頭那些人見了面還不得明的暗的諷刺她,看來回頭得弄個禁令什麼的纔好。
王府自王爺下了命令半年不給四府月例後,四府都明的暗的抱怨,更是大張旗鼓的找了人牙子來將一部分丫鬟賣掉。
儘管出了這件事,幾位太太倒是沒跟王妃像相見如仇人似地,依舊的一兩一兩趟串門。
這會子府裡的人少了,事就更少了,這事是王爺處置的,王妃不發一言。
她們抱怨她們的,她只淡淡的笑着:人少了,事就少了,樂的清閒不更好。
氣的幾位太太那個胸悶憋悶啊,辛夕抿嘴暗笑,其實真不用那麼多人伺候,穿衣洗漱這樣力所能及的小事爲什麼要人幫呢。
正聊着呢,外面一個小丫鬟匆匆忙進來稟告道,“二太太不好了,東府廚房着火了!”
二太太聽得一驚,忙站了起來,“好好的,怎麼就着火了?”
那小丫鬟瞅了眼屋子裡的人,才小聲道,“原先一個竈臺有兩個媽媽照看着,如今被賣了一個就……”
三太太聽了就哼道,“這樣的紕漏以後怕是少不了了,我那兒昨兒的晚飯被送的亂七八糟的,沒少鬧騰。”
王妃瞅着二太太,明白的聽廚房着火了,不急着去救火還有心思在這裡聽三太太抱怨。
撫了撫額頭道,“別跟我耍那些小心思,東府有多少個丫鬟婆子我清楚着呢,一個月能花多少銀子,你修一次園子就夠支付她們一年半載了。
好了,我也累了,明兒還要進宮,都早些回去把事情處置好,鬧了這麼多天,也差不多了,回頭真鬧到王爺那裡就不好收拾了。”
二太太臉哽的那叫一個青紅相間,那小丫鬟見二太太不着急,急的額頭都出汗了,“二太太,火勢很大!”
二太太一聽,見丫鬟神色不像是假的,忙提了裙襬就出了王妃的屋子。
三太太也沒臉留下來,她還要去東府瞧瞧熱鬧呢,不是鬧着玩的嗎,怎麼變成真的了。
東府走水了,王妃也沒說要去瞧瞧,只說累了辛夕也就出了屋子。
遠遠的就見到東府那邊黑煙沖天的冒出來,隔着個大湖也能聞見煙味。
辛夕聳了聳鼻子,那邊展墨羽推了輪椅出來,辛夕瞅着他嘴角的笑意,眼睛眨巴了兩下,心底閃過一絲靈光,拿眼睛覷他,“是你讓人乾的?”
展墨羽一雙妖冶的鳳眸閃出笑意來,“怎麼樣,火勢還可以吧?”她不是巴巴的想走水好鬧騰麼,那小打小鬧的有什麼意思,索性更大一些好了。
辛夕聽着嘴抽了一下,擡眸看着那煙瀰漫的位置,狠狠的點頭。
估摸着東府今兒晚上怕是沒飯吃了,辛夕想着直想悶笑,展墨羽瞪了辛夕道,“想笑就笑,別憋壞了自己。”
辛夕眉梢上挑,輕咳一聲,嗡了聲音道,“幸災樂禍的,多不好意思啊……”
某人聽得直翻白眼,他可沒覺得她哪裡不好意思了。
這事果然被鬧大了,東府不當是晚飯沒了着落,就是午飯也沒了。
一大間的廚房全被燒的乾乾淨淨,連着隔壁的屋子都燒乾淨了。
紫蘭去瞅了一眼,回來給辛夕描述了一下,只一句話就把辛夕給逗樂了。
方纔一陣風吹過,廚房就塌了一半,好大一陣灰塵,二太太臉黑的跟墨有的一比。
東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其餘幾府的人跟着鬧,結果可想而知了。
王妃屋子裡又是濟濟一堂,辛夕跟慣常一樣做了糕點去王妃的屋子。
二太太正在那裡抹眼淚呢,老夫人坐在高座上訓斥道,“好好的,你賣什麼丫鬟婆子,不然也不會有今兒這事!”
二太太被罵的直拿帕子擦眼睛,委屈的道,“兒媳不也是被逼無奈嗎,我們老爺的月俸雖然不算少了。
可也不夠支付東府那上上下下幾百口子,兒媳不想法子開源節流,可怎麼過活啊。”
老夫人聽了,看着王妃的眼神就冷了。
王妃神色不變,放下手裡的茶盞,優雅的拿帕子擦了擦,才道,“這麼說來,東府走水了還是王爺的不是了,不過才賣了十幾個丫鬟婆子就燒了幾間屋子。
這要繼續下去,沒得哪一天連着王府也一塊兒燒了,心蓮,派人出府去找王爺回來,讓他好生的給東府賠個禮。”
心蓮聽了轉身就走,老夫人身邊的春紅趕緊的上去攔着。
老夫人氣的手直顫,卻是無話可說,那邊王爺正走到屏風處,聽了王妃的話眉頭直蹙。
方纔他也是聽說王府走水了,才趕回來的,沒想到走水的是東府,還是因爲賣了幾個丫鬟婆子導致的。
王爺饒過屏風進屋,臉色有些沉,老夫人見了心裡就有些打鼓,王爺卻是不去看她,連禮都沒行,坐下來就問道,“府裡又出了什麼事?!”
王妃沒接話,二太太抽泣着沒說,倒是三太太忍不住道,“王爺您下令半年不准我們從公中拿銀子,二嫂可不就得想法子省些銀子,沒想到才賣了幾個丫鬟就鬧成這……”
三太太話還沒說完,脖子就縮了起來,嘴也閉上了,她傻啊,出事的又不是西府,她替東府出什麼頭,沒得得罪了王爺。
王爺聽的眉頭直蹙,展墨羽玩着手裡的碧玉珠,拽了辛夕道,“娘子,府裡又多了一個離了王府就活不了的人呢。
以後不怕被人說離了王府就活不了了,有二嬸他們在前頭頂着呢。”
辛夕聽了直笑,想到上回老夫人罵他們的話,點頭道,“可不是,不過才半年不從公中拿銀子,這才過了不到十天呢,就燒了好幾間屋子呢。
那接下來的日子不知道怎麼捱了,東府也跟西府一樣嗎,連鋪子莊子都沒有了?
上回老夫人可是說東府什麼都不缺呢,怎麼我們纔出門一趟,東府就窮的要賣丫鬟婆子了?”
辛夕說的真誠無辜還帶着一絲的好奇和同情,氣的二太太咬緊了牙。
老夫人更是被展墨羽的那兩句話嗆的臉青黑青黑的,辛夕真怕她被氣的中風,可人家心理素質強着呢,就是臉和眼神變了,什麼事都沒有。
王妃被辛夕的話弄的直搖頭,嘴角的笑也掩不住了,王爺瞅着就有些怔住,王妃覺察到了,撇過臉不去看他。
就聽王妃道,“派人去好好查查吧,就是丫鬟婆子一時不察也不會燒掉幾間屋子,怕是有人故意縱火,這樣的人王府留不得。”
王爺大手一揮,李總管就出去了,二太太臉色有些青,直瞅着三太太。
三太太抿脣不語,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她心裡也納悶着呢。
就算二嫂要這麼做也不會傻到真燒掉,可確確實實就燒光了,怕真是的有人下手呢,可是誰呢,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二太太扯了扯帕子,舔着臉皮道,“這事就不麻煩王嫂了,弟妹回去了會查的。”
王妃淡淡的笑着,“一家子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這事可不當是東府的事了,今兒鬧到我這兒來不就是想讓我幫你主持公道嗎。
正好王爺也在,讓他幫東府把那些壞心思的人都揪出來,免得天天鬧騰,你的日子也難過。
枬兒年紀也不小了,要議親了,你要整日爲這些瑣事操心,沒得耽誤了他。”
二太太語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王爺坐在這裡,老夫人也不大敢求情了,伏老夫人更是不用說,直拿眼睛看甚少說話。
其他人還能說什麼呢,事情鬧到王妃這裡可不就是打着這個算盤的。
現在說不鬧了,那不是耍王妃麼,幾位太太直拿眼睛去瞅王妃,總覺得這些日子王妃變了不少,就跟變了個人似地。
以前她們怎麼鬧,她都不說話的,她們要什麼她就給,可不像今兒這般咄咄逼人。
一兩句話就說的她們下不來臺,要不是以前她太過溫婉了,她們也不敢放着膽子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