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並無百分百的把握,因此語氣遲疑,故意把聲音弄得十分含糊,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低低的一句,已足夠讓心如死灰的上官奕林重燃希望,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清歌~”
唐意吸一口冷氣:“你,你沒死?”
“是,”上官奕林神『色』激動,眼中漾起淡淡的水『色』:“叛軍攻陷皇城,朕三次遺人尋你,可你死都不肯與朕同行,朕,朕真想一死了之……”
唐意沒有吭聲。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個傷心的男人?
偏偏這個初次謀面的陌生男人,在名義上還是她曾經的丈夫!
“若不是鬱南拼死將朕打暈,強行帶出宮中,朕可再也見不着你了。”上官奕林又是歡喜又是傷感地道。
鬱南又是誰?
恰好此時馬車顛?都市小說簸一下,唐意立刻蹙起了眉尖:“啊~”
上官奕林急得變了『色』,提高了聲音叱道:“滾帳東西,連個車都趕不好,再顛一次,仔細砍了你的腦袋!”
唐意本是四分疼痛,六分矯情,目的不外乎是轉移視線。
他這麼一遷怒車伕,她倒不好意思裝了:“馬車麼又不是軟轎,哪能不顛?”
上官奕林一聽,立刻軟了:“是朕考慮不周,應該準備軟轎來接的。”
說着,他不禁又動了怒:“朕再三交待,不得傷你一根寒『毛』!這幫大膽的奴才,竟敢如此折辱於你!朕絕不會善罷甘休!”
唐意聽出不對,頓生蹊蹺之感:“你早知我會被送進懲戒院?”
按說上官奕林就算逃出生天,也只是一個廢帝,能保住『性』命已算不錯了。
他哪來那麼大的勢力,預知東晉後宮中要發生的事情,並且早做準備,甚至還能遙控指揮?
難道,他跟太后或者淑妃,華妃之間存在某種聯繫?
唐意搖頭,趕走這個荒唐的推論。
不不不,這太荒謬了,簡直不可思議!
“咳~”上官奕林發覺說漏嘴,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的傷怎麼樣?再忍一陣,咱們回了家好好治。”
唐意微眯起眼睛:“你有事瞞着我!”
上官奕林不接她的話茬,挑起簾子喝道:“快點,這般磨蹭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莊?”
“奕林!”
“來,”上官奕林溫柔地笑,極小心地攬住她的肩:“靠在朕的懷裡,多少可以減些疼痛~”
唐意知他必不肯說了,新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看上官奕林的態度,對雲清歌是極爲愛護的,可爲何她當了五年皇后,依然是清白之身?
她的遲疑,看在上官奕林的眼裡,自行解釋爲防備,強抑了情緒,淡淡地道:“放心,朕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
唐意微微尷尬,也不敢太拂他的意,讓他瞧出破綻,只得僵硬着身體,靠在他肩頭。
聽車外的聲音,似乎已出了晉陽城,不知他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天『色』已然大亮,懲戒院應該已發現張永身死,她失蹤了吧?
發現她從懲戒院裡憑空消失了,小鳳的情緒又是如何呢?
擔憂還是憤怒,焦慮還是失望?
他會不會由此判定她跟華妃是一夥,給彼此本已脆弱的感情再添一道新的傷口呢?
上官奕林斜覷着她,見她陷在沉思裡,玉顏慘白,黑眸被水氣浸潤,一副嬌怯可憐,楚楚無依的模樣。
他頓時情懷激『蕩』,輕輕地撥開額前的碎髮,偏頭便要吻上她的額頭:“疼嗎?”
唐意迅速坐直了身體,一掌擊在他臉上:“別碰我!”
上官奕林避之不及,這一掌竟打了個結實,啪地一聲脆響,二人四目相對,尷尬之極。
他窘迫之極,一張俊顏憋得通紅,又愧又悔又失望,輕聲道:“對不起~”
唐意頓時心軟,嗔道:“你幹嘛不躲?”
“是朕錯了~”上官奕林神『色』茫然,象個『迷』失的孩子。
唐意暗自驚訝,滿肚子疑雲卻不敢探問。但車中空間狹小,二人對坐不語,氣氛尷尬。
她想了想,勉強找了個話題:“你打算把我帶到哪裡?”
“紅葉鎮。”這次,上官奕林倒沒瞞她。
“紅葉鎮?”唐意低喃。
她還以爲,他要把她帶回西秦——畢竟,那裡纔是他的根基所在!
“是的,就在晉陽城外五十里,水陸交通皆很便利。”上官奕林整理了情緒,淡淡地解釋。
“晉陽城外五十里?”唐意心中一驚。
他膽子倒挺大!劫了後宮的妃子出逃,竟然就在澹臺鳳鳴的眼皮子底下安家,就不怕影衛的天羅地網?
“朕在那裡置了所宅院,等你養好傷再做打算。”太后的事,暫時絕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你到晉陽多久了?”唐意皺眉。
連房子都買好,想必短期內沒打算離開——瞧他的神情,也不象是倉促間做的決定。
“有一陣了。”
“爲什麼要來晉陽?”
她可不認爲他費盡周折,跑到東晉來就爲了把自己從東晉的後宮中劫出來?
“你,不希望看到朕?”
唐意沉默——說很高興看到他,當然是假的!可,她也不會傻到直接承認。
“你,愛上他了?”上官奕林象被什麼咬了一口,迅速擡起頭,雙目赤紅,狠狠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