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賣身葬父,你沒瞧見嗎?”唐意表情詫異之極。
街邊跪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年約十二三歲,面目娟秀。
她的身前擺着一張草蓆,草蓆上躺着一名男子,兩條腿直挺挺地伸着,光着腳連鞋都沒穿,顯然已死去多時了。
“哦~”唐笑淡淡地瞥一眼牆角下蹲着的單瘦的少女一眼,蹙眉道:“你想買個丫頭侍候?”
莫非這些日子二人在外面奔波,讓她感覺到了不便?
賣身葬父,古言小說裡,經典中的經典啊!她怎麼可以錯過?
唐意搖了搖手,穿過街道直奔少女身旁。
還未近身,一股濃烈的酒臭氣撲鼻而來,如雷的鼾聲從躺在地面的中年男子鼻子裡發出來。
呃,看來不是她要賣身葬父,卻是被酒鬼父親賣了換酒錢。
“你叫什麼名字?”唐意看她單薄纖瘦的身子,心中生出憐惜。
“二丫。”少女怯生生地擡起頭瞄她一眼,頰上飛起一抹紅雲,迅速垂眸。
唐意怔了怔,這才察覺自己做的是男裝打扮。
“意意~”唐笑拽住她的臂,將她拉到一旁:“若你想要丫頭,等到了七星谷,我去問百里晗要一個就是。”
“你誤會了,”唐意笑了笑:“我並不想要丫頭,只是見她可憐,想幫幫她。”
無暴可除,安良亦可,既然出來一趟,總得幹些什麼吧?
“那種爛酒鬼,”唐笑不屑地道:“今天給了他銀子,明天準又揮霍一空,到時又來賣女兒,你管得了一次還管得了一輩子?”
“那就得想個法子,治治他的壞『毛』病,讓他這輩子都不沾酒。”唐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治?”唐笑冷哧一聲:“這種『毛』病沾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誰治得了?”
咚地一聲,一綻銀子落在少女腳邊,彈了起來,剛好砸在醉漢的臉上。
“媽的個八子,哪個直娘賊敢打老子?”鼾聲驟停,醉酒鬼自地上一骨嚕爬了起來,張嘴就是一串咒罵。
“郝老三!”一聲嬌叱,唐意回頭。
兩名年約雙十的少女,均是腰佩長劍,都是着一身質地輕柔的娥黃勁裝,並着肩款款走來。
奇蹟般的,剛纔還一臉兇悍的醉漢,見到這二個妙齡女子,突然變得十分恭順,堆起一臉的笑:“喲,原來是春蘭,秋菊二位姑娘,一大早的去哪裡發財啊?”
春蘭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郝老三,你說我們來幹嘛?”
郝老三退一步,腳底被什麼硌住,疼得跳起腳來,剛要罵人,忽地瞥見竟是一錠銀子,頓時一喜,彎腰撿在手裡。
“郝老三,”秋菊不屑地笑:“銀子你拿了,二丫可就得跟我們走了~”
“爹~”一直怯弱的少女忽地神『色』激動起來,緊緊地拽住郝老三的衣服,死命搖頭:“不,我不要跟她們走。”
唐意冷眼旁觀,暗自覺得有趣。
電視裡面,一般此時現身的都是油頭粉面,惡形惡?都市小說狀的某富男。
今天出面的竟是兩名年輕漂亮的江湖俠女,倒是出乎意料。
不過,劇情千篇一律也沒啥新鮮感,換換角『色』才更好玩撒。
“二丫~”郝老三望着二丫,眼裡竟然也有一瞬間的慚愧:“你跟着二位姑娘,吃穿不愁,還有先生教你讀書寫字,怎麼也比跟着這個沒用的爹強啊!”
“不,我不去!死也不去!”二丫尖聲哭叫着,揪緊了他的袖子不撒手。
“郝老三,”秋菊也不着急,淡淡地道:“我可是聽說吳千壽提着刀,正滿大街找你呢!”
“去去去~”郝老三臉『色』發白,握緊了銀子,一腳踹在二丫腰上:“賠錢的賤貨,跟你娘一樣晦氣!老子這是送你去享福,哭個球!再吵,索『性』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哎喲~”二丫個子嬌小,這一腳踹下來,立刻倒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淚滾出了眼眶。
唐意眉心一蹙,正要過去,被唐笑一把拽住了。
他衝她使了個眼『色』:別急,先看看再說。
“春蘭姑娘,秋菊姑娘,我們家二丫就拜託你們了~”郝老三看也不看二丫一眼,拿了銀子匆匆跑了。
“二丫,”春蘭微微一笑,彎腰去牽二丫的手:“來,跟姐姐走,學好了本事,這輩子再不用受這種腌臢氣!”
“不,我不去~”二丫雙手撐着地面,畏懼地一直往後縮。
“不去?”秋菊挑眉:“爲什麼不去?我們夫人見你們可憐,這纔好心收留。供你們吃穿用度,還請師傅教導琴棋書畫,分文不取!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卻不知好歹?”
“秋菊姑娘,”二丫呆了半天,忽地雙膝跪地,爬過來抱住她的腳:“求求你,跟夫人說說,饒了我吧!我家裡弟妹還小,需要我照顧……”
這邊的『騷』動漸漸引得路人圍觀,有路人甲幫着說話:“柳大善人這些年在七星鎮做的善事,衆街坊都有目共睹。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二丫你還犟什麼?趕緊跟着春蘭姑娘走吧~”
“就是!”路人乙又妒又羨地道:“我只恨生不出女兒,要不早就主動送去了!”
“哈哈哈~”旁人轟笑起來:“就你這長相,就是生出女兒也得象頭驢,人家柳大善人還不收呢!”
“不,我不去~”二丫死咬着下脣。
“不去?”春蘭失了耐『性』,冷冷地道:“行啊,叫郝老三把銀子還來!”
“銀子?”路人丙輕蔑地道:“到了郝老三手裡,還想要銀子?能給你剩二個大子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