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澹臺鳳鳴,唐意低低一嘆:悠閒的日子結束了!從今天起,她必須重新融進爾虞我詐的宮庭生活。
只是,可惜了唐笑精心替她準備的這張精巧的面具。
“小主~”趙醫女悄然入內,見她一徑盯着手中的面具:“這究竟怎麼回事?”
昨夜情形,現在想來,猶是驚險萬狀。
皇上只需早來片刻,就剛好把翻窗而入的小主逮個正着。
本以爲總算是有驚無險,哪知小主居然頂着一張麗顏晨起,而皇上對此奇事竟視若無睹,隻字不提。
“沒什麼~”唐意把面具收進妝臺下的暗格裡:“準備一下,今天要去鳳儀宮了。”
唐笑說,後宮奸險,若不能擁有一片自己私密之地,一切皆在衆目睦睦之下毫無遮掩,實爲不智之舉。
故爾強行送了她這樣禮物,權當賠罪。
趙醫女亦知這是不可避免之事,只怕這張恢復如初的麗顏會替小主招來災禍,未免有些憂心。
“那,小主的臉?”
“無妨,”唐意微微一笑,取出妝盒,慢慢在臉上描畫:“只需稍加修飾,再輔以言詞搪塞,當可堵悠悠衆口。”
她所懼的不過是皇上一人,只要他不加以追究,那羣妒忌的女子,她有信心應對。
半柱香之後,唐意放下妝筆向趙醫女展示她的作業:“怎樣,這程度可能搪塞得過去?”
趙醫女一見,驚爲天人:“小主,你是怎樣做到的?”
那張臉上縱橫的疤痕依舊交錯,然而若不近觀的話,幾乎瞧不出有何不妥,正是將好未好,即將蛹化成蝶的模樣。
“說穿了沒什麼稀奇,”唐意莞爾一笑:“不過是把臉上的那些傷痕,加上些明暗的變化,強調對比,突出視覺罷了。如此遁序漸進,三日後就可不必如此麻煩了。”
她說得簡單,其實這中間包含了化妝的技巧,美學上關於明暗,色彩的對比等等知識,絕非一二日之功可竟。
“小主,早膳預備好了~”恰在此時,孤嵐進來稟報。
唐意轉頭,語調輕快,眼裡滿是喜悅。“孤嵐,我臉上的疤痕是不是淡了許多?”
孤嵐與她打個照面,驚疑不定地道:“恭喜小主~”
“悶了這許多天,總算是可以出去走一走了~”唐意情緒高昂:“走,去鳳儀宮給兩位娘娘請安~”
然,人算不如天算,唐意細細描繪了全新的面容,爲此精心準備的一套說詞,卻盡數落了空。
她突然發生逆轉的容顏,竟然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德妃和淑妃早傳下旨意,取消了今日的定省。
細一打聽之下,才知今日朝中來了外邦使團。
澹臺鳳鳴邀了外邦使者入宮,一來以示禮儀,二則彰顯國力。
因使者是攜眷而來,爲表尊重,特命淑,德二妃隨駕在側,一同招待來賓。
自古以來,爲免后妃干政,亂了朝規綱紀,後宮不得妄議朝政是不成文的規矩。
淑,德二妃能夠隨駕接待使節,光明正大地在人前展現其才華與智慧,可謂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二妃更是卯足了力氣,要在這次接待外邦使團的機會狠狠打擊對方的士氣。
離使團入宮還有半個時辰,這二人不但抓緊時間精心打扮,還需四處延請明師,以求不出紕漏,哪有心思管唐意的臉?
唐意聽了這話,不覺暗自驚奇。
若說在現代,外交大使攜夫人出訪外國絕不稀奇,更是一種禮貌和外交的手段,並已因沿成習,但在古代卻是千古奇聞。
因爲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攜眷訪親倒還可以理解,出使外國卻幾乎可以算是一種污辱。
澹臺鳳鳴能夠予以接受已屬不易,竟還派淑德二妃一起接待,實在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閒雲,你去打聽一下,看來的是哪國的使團?”唐意按捺不住好奇。
“不必問了,”孤嵐躬身答道:“小主只需隨大家前往流花湖畔,即可得知真象。”
唐意順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瞧,可不是?
御花園裡車輦絡繹不絕,盡皆是往流花湖的方向而去。
“小主,”閒雲心中躍躍欲試,眼裡卻是擔憂:“若你不喜人多熱鬧,奴婢這就去打聽消息。”
“不必了~”唐意搖頭,舉步朝流花湖而去:“我幽居凝霜殿已近兩月,正要出來散散心,若是乘機與衆娘娘敘敘親近一番,更是一舉兩得。”
她倒是疏忽了。
流花湖風景秀麗,其湖心流杯亭建築精巧,地勢更是宮中最高,置身其中幾乎可以俯瞰宮中全景。
因此,皇上必然會領使者至此一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