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客棧出了命案,陳翔和秋菊兩個心中忐忑,不敢再在碼頭逗留,把那幾個孩子帶到城郊的李家大院。
陳翔返回城中探聽風聲,打算待晚上再入萬花樓與何婉儀碰面,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他剛進門,就發現家中氣氛不同,正在疑『惑』間,院中管事大劉已看到他:“少爺,你可回來了,老爺正派人滿世界找你呢。”
陳翔頗爲不悅,冷冷地道:“我忙着呢,你就說沒找着。”
“那可不成!”大劉連連搖手:“少莊主來了,老爺吩咐,務必帶少爺回家。”
年輕人追求刺激,流連煙花之所,原也是稀鬆平常之事,何況少爺還沒成家。若是平常,他們也不敢說些什麼。
可若傳進少莊主耳中,認爲少爺行爲不檢,從而奪了這別院管家的權力,豈不是得不償失?
“少莊主?”陳翔剛要走,聽到這話,不禁起了疑心:“哪個少莊主?”
“還能有誰?”大劉壓低了聲音,豎起大拇指道:“自然是名劍山莊的少主,皇上跟前的紅人,陳風,陳公子。”
“他?”陳翔不信:“他好好的不在京城享福,會跑這山旮旯裡來?”
“哎呀!”大劉急得直跺腳:“我的好少爺,我哪有這大的膽子,編出這等謊話來誑你不?都市小說成?”
“若真是他來了,那我就更不能見了!”陳翔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若我爹問起,你就說沒看到我。不,說我去涼州訪友去了,半月內不會回。”
陳竣本是名劍山莊的家奴,在陳家做了一輩子管家,忠心耿耿。
不僅如此,二十年前,主僕二人出門時遇上仇家,陳竣還替陳濤擋了一劍,救了他一命。
陳濤於是除了他的奴籍,五年前又派到他縈州,送了這座別院,並且把山莊在縈州的所有生意全部交給他全權打理,等於是准許他自立門戶。
陳竣受了這天大的恩慧,每每提及,總是感恩戴德。
陳翔少年氣盛,又做慣少爺,要他在陳風面前俯首貼耳,稱奴道主,自是百般不願意。
因此大劉不提少莊主的名頭還好,這一提,他越發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了人影。
“這可使不得,少爺,少爺,少……”大劉急得直冒汗,又不敢強行拽他,更不敢大聲嚷嚷,只能對着他的背影頻頻跺腳。
“喂~”忽地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戳。
大劉唬了一跳,轉過頭來,澹臺文清正歪着頭,好奇地瞅着他。
“原來是鳳七公子。”見不是老爺,大劉鬆了一口氣。
“剛纔那人是誰啊?長得挺……俊的。”澹臺文清笑眯眯地,擺出無害的,純潔的嘴臉。
有四哥珠玉在前,這個男人,勉強只能算能看,離俊真的差得太遠了。
“唉~”大劉老實地道:“不瞞鳳公子,那是我們家少爺。”
“他跑什麼?”閒着也是閒着,暫時八卦一下。
“呃,”大劉頓感尷尬,躬身行禮:“他,他朋友出了點事,得趕去幫忙。未能覲見少莊主和幾位公子,小的替他賠禮~”
澹臺文清笑道:“是我們來得唐突了。”
陳家的事,沒進別院之前,他已大致聽陳風說過了。
陳翔因何避而不見,他倒是可以理解——雖然,不怎麼欣賞。
“鳳七公子沒事的話,小的就先忙去了~”
“你忙,你忙~”澹臺文清悠哉遊哉地又轉回西院。
一排二十個水靈靈的侍女手足無措地呆站在院子裡。
澹臺鳳鳴神情冰冷,象塊冰雕似地坐在廳堂上。
陳竣一臉尷尬,恭恭敬敬地站在廊下聆聽教訓。
“陳叔,”陳風嘆着氣,低聲交待:“我不是說過了嘛?不必太費心,最好當我們都不存在。”
“是,是~”陳竣垂着手,連聲稱是。
“還有,”陳風淡淡地道:“我到縈州的事,不希望別人知道,最好不要張揚。”
“是~”
“另外,在縈州這段時間,我們會由側門進出。別院的人,沒事就不要到東院來了。你也看到了,鳳四公子喜歡清靜。”
“是~”
“至於安全方面,陳叔也不必費心。”陳風掃一眼牆外隱隱綽綽的人影,冷冷一笑:“萬一搞得不好,誤傷了一個二個,陳叔的面子也不好看。”
這一下,陳竣連是也說不出,老臉赫紅,頻頻抹汗。
“行了,”澹臺文清聽到這裡,笑眯眯地踱出來:“這事雖辦得差了,心還是好的,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得記住,咱們是來做客,可不是來耍威風的。”
陳風看他一眼,退到一旁,沒有說話了。
“七公子言重了~”陳竣急忙道:“是老奴想得不周,辦事魯莽。”
“陳叔,”陳風皺眉,微有不悅:“怎麼又稱老奴?讓我爹聽到,少不得又要挨頓教訓。”
澹臺文清哧地一笑:“好了,你怎麼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表情?你那是對叔叔說話的口氣嗎?”
陳風臉一紅,被他夾槍帶棒地一刺,訥訥地說不出話了。
“七公子……”陳竣急了。
“好了,累也累了,說也說了,訓也訓了,回去歇着吧。明兒開始,不,從現在開始,就當我們全都死了,別再管西院的事。除非我們叫你,否則,這邊就算把房子拆了,你也不要管,明白嗎?”
陳竣也是跟着陳濤闖過江湖,見過大世面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還不明白,就算是白活了這一把年紀了。
他躬身向澹臺文清行了一禮,又向大廳方向行了一禮,這才一揮手,領着家丁和那羣小丫頭,悄沒聲息地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