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兒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難道……除了鑰匙,就沒有任何其他辦法可以打開盒子取出裡面的東西嗎?這盒子爲何這樣厲害?”
姚媚兒的不可思議中帶着點兒懵懂的小崇拜,令素來被自己母親嫌棄、妹妹看不上的辰王心情大好,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從身上掏出一個荷包放到了桌上:“本王身上正好帶了一個,裡邊放着本王的私印,能調動本王的所有私產,若你能不用鑰匙打開,本王的私產由你任挑一處,如何?”
“真……真的嗎?”姚媚兒似乎有些興奮,她迫不急的拿起辰王手邊的荷包,打開,卻似乎被裡面裝的東西弄懵了,“這……這是個盒子?”
姚媚兒握着巴掌大的一小塊金屬,有些傻眼:“這……這不就是一塊鐵麼?四周都滑不溜秋的,就……”姚媚兒將手中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纔看到藏在角落裡的一個不規則圓孔,“難道這就是插鑰匙的地方?殿下,您不是在同民女說笑罷?”
這樣的疑惑與不敢置信比任何刻意的恭維都來得更讓人心情愉悅。
辰王含笑獨酌一杯,才從袖中取出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從姚媚兒手中拿過盒子,當着姚媚兒的面,將鑰匙插了進去。
“咦……居然……居然還可以這樣……”姚媚兒瞪大眼睛看着辰王打開盒子,又重新關上收好,放回自己身上,讚歎道,“殿下,您真的好厲害!”
“雕蟲小技而已,”辰王對於姚媚兒的讚歎十分受用,“你別看這只是一個小盒子,但裡面的機關十分複雜,若想用蠻力打開,只會讓盒子裡的東西與盒子一起陪葬,而且這鑰匙的細枝末節根本無法仿製,即便是我自己,也無法再做出一把新的鑰匙來,所以,若是沒有鑰匙,是絕不可能打開的。”
姚媚兒嘆息道:“真是太厲害了……”若果真如此……那除了宗政憬,還有誰能調換?還是……有什麼人從她這裡偷了鑰匙?但她的鑰匙一向藏得隱秘,怎麼可能被人找到,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調換了裡面的紫薇玉?爲什麼越瞭解就越糊塗了呢……
“今日怎麼不吃了?不過一個小盒子罷了,你若是喜歡,改天本王送你一個,”見姚媚兒盯着放過精鐵無痕盒的位置發呆,辰王誤以爲她是看上了這令她驚歎不已的小玩意,心裡很是得意,先前又被姚媚兒的連連驚歎恭維的心情很好,且姚媚兒又做得一手好菜,此時辰王看姚媚兒,就像他小時候看那個可愛的妹妹一樣,是滿心滿眼的喜歡,而原先的不快似乎也一掃而空,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現在,先陪本王用膳罷。”
“是,謝謝殿下。”從辰王這裡得到的信息令姚媚兒愈發雲裡霧裡,卻還是得打起精神,繼續應付辰王。希望辰王能快點走人,她現在的心情,實在沒精力繼續與他周旋了!畢竟扮演無知少女也是很累的好嗎!幸虧她本來就是個少女,又長了一雙帶點疑惑就顯得十分無辜的雙眸,否則哪裡扮得來啊!
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了,辰王又哪裡有多少時間能耗在這裡,倒是被姚媚兒哄得心情好了,悶酒就不喝了,不緊不慢的吃完一桌佳餚,辰王徑直走了。
辰王一走,姚媚兒也立刻往自己的院子回去,卻在半路上碰見了難得有些行色匆匆的慕慎安。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姚媚兒見慕慎安停下腳步望着她看,她一拍腦袋道,“是因爲辰王來了,所以大哥纔回來了嗎?辰王吃好就走了,並沒有什麼事呢。”
“媚兒,”慕慎安淡淡的望着姚媚兒,緩緩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媚兒的身世?”姚媚兒歪了歪腦袋,輕輕重複了一遍慕慎安話中的關鍵詞,才吶吶道,“大哥,你……你查到媚兒的身世了?”語氣中忐忑有之,驚訝有之,更多的卻是對未知的惶恐。
——她的身世……究竟會是什麼呢?
慕慎安並沒有正面回答姚媚兒的問題,只是繼續問道:“媚兒到底想不想知道呢?”
“大哥……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姚媚兒從驚慌失措中稍稍回過神來,她有些奇怪道,“爲什麼大哥要問媚兒想不想知道?難道媚兒的身世……很不堪麼?”
——不堪到,可能她根本就不想知道,所以大哥纔會這樣問她,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雖然姚媚兒對於自己的身世一點都不好奇,對於那些十四年來對她不聞不問的親人也毫無興趣,但慕慎安用這樣的語氣問着她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反倒……有些想知道了……但是……
現在是多事之秋,她不能再讓一些糟心事擾亂她的心緒了!
所以……
“往事不可追,”姚媚兒後退一步去,輕輕搖了搖頭,“何況生恩不如養恩,現在師父的處境如此艱難,媚兒不想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擾亂心緒。”
“不想知道麼?”慕慎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似乎很高興姚媚兒的決定,“也好,既然媚兒不想知道,那大哥就不說了。”
“大哥,你……”姚媚兒眨了眨眼,她似乎在慕慎安眸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熱切瘋狂,但下一瞬慕慎安依舊是處變不驚的溫潤表情,姚媚兒又疑心是自己看錯了,“你若是有事要忙,媚兒就不打擾了。”
“媚兒,”慕慎安叫住想要回蘅枝苑的姚媚兒,微微側了側身子,“到我書房來吧,我有事同你商量。”
“額……好。”這是慕慎安第一次讓姚媚兒去他書房商議事情,姚媚兒莫名有些忐忑,難道又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慕慎安領着姚媚兒進了書房,指了指靠窗擺放的茶几與座椅:“坐罷。”
姚媚兒不客氣的坐下了,有些急切的看向慕慎安:“大哥,難道是外面出什麼大事了?”
“大事……”慕慎安親自替姚媚兒倒了一杯茶,“媚兒,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咳咳……咳咳……”姚媚兒的茶還沒喝進去,就被慕慎安這句話驚得讓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猛咳不止,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滿臉震驚的望向慕慎安,“大、大哥,你在說些什麼?”什、什麼叫願不願意嫁給他?她是真把他當哥哥,這讓她怎麼嫁?!而且……大哥的表情,也着實不像是喜歡她所以想要娶她啊!既然如此,爲什麼要問出這個問題?!
“媚兒,你的身份,陛下是知道的,”慕慎安對於姚媚兒的激烈反應並沒有什麼大反應,他的表情依舊淡然,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溫和,“陛下原本想要從皇室中擇一位郡主嫁給你師父,但被你師父直接拒絕了,而與此同時,新京中有不少官員都想要你師父這個乘龍快婿,不管你師父娶了誰,只要那名女子不姓宗,陛下的心裡總是會有疙瘩的。”
姚媚兒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想要用聯姻來確定和保持師父的忠誠?未來的師母……將是皇帝陛下監視師父的棋子?可這……爲什麼大哥說……說要……要……”姚媚兒說了半天,居然愣是說不出一個“娶”字。
“媚兒果然聰慧,”慕慎安點了點頭,“陛下心裡自然是這樣想的,所以不論是哪位臣子的女兒,總不如皇室的郡主來得可靠。可你師父卻偏偏都拒絕了,還言明要娶也只娶能令他心儀之人,若是遇不到,寧願孤獨終老。”
“這……”姚媚兒抿了抿脣,確實是師父的風格……但這種話怎麼可能說服的了一個三宮六院的皇帝?何況朝堂上的官員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們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理由?“所以……皇帝陛下是想退而求其次,從媚兒這裡尋求平衡?”
姚瑾策對姚媚兒的在乎,仁慶帝心裡自然是極爲清楚的,既然姚瑾策用斷後作爲籌碼,拒絕了仁慶帝的賜婚,仁慶帝自然要從別的地方下手。而最好下手的,莫過於姚瑾策惜之如命的姚媚兒了。既然姚瑾策不肯聯姻,那麼,只好讓姚媚兒來了。如今的情形,爲避免打破平衡,自然不可能選擇某個皇子,但皇室最不缺的就是王爺、郡王之流,再不濟,也可以選擇仁慶帝信任的臣子或是臣子之子來娶姚媚兒。以姚媚兒爲質,姚瑾策也不可能做出什麼不利於景朝的事了。
——作爲慕相的兒子,仁慶帝親點的探花,慕慎安無疑會是個不錯的人選。但這樣不錯的人選還有很多,仁慶帝多半不會選擇慕慎安,慕慎安比當年的慕相更年輕有爲,這樣的臣子,仁慶帝未必會捨得犧牲他的婚姻。
那麼……
“大哥,你爲什麼想娶媚兒?”這件事,仁慶帝可能連暗示都沒有暗示過慕慎安,既然如此,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