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州南接閩省的平南,西連西江景德鎮,北鄰黃山,是三省邊際的中心城市。居臨江之上游,控鄱陽之肘腋,制閩越之喉吭,通宣歙之聲勢,川陸所會,四省通衢,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呀。”
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奧迪轎車在平穩的行駛着。小車裡,省委組織部張部長正在侃侃而談,介紹着一百多公里外的那座城市,雖然他刻意迴避了當年在花州的任職經歷,但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種懷念之情。
用空軍王榮海副政委的話說,田文建最大的長處就在於肯學習。毫無疑問,來此之情他也做了一點功課,不僅打着研究的幌子,調看了花州市這幾年來的經濟數據,甚至專門跑到花州市駐京辦購買了一本花州地方誌,關起門來整整研究了三天。
地質構造屬江南古陸南側,華夏古陸北緣,即跨越兩個一級構造單元,中部爲臨江凹陷地帶。總的地勢特徵爲南、北高,中部低,西部高,東部低。境內平原佔15%,丘陵佔36%,山地佔49%。北部爲萬里崗山脈,西部爲懷玉山脈,南部爲市內最大的西霞嶺山脈……東西寬127.5公里,南北長140.25公里,總面積8836.52平方公里,其中平原1325.48平方公里,丘陵3181.15平方公里,山地4329.89平方公里。2003年末總人口212.6萬人……諸如此類的資料和數據,田文建是倒背如流。
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紙上談兵,哪有曾先後擔任過臨水縣長、縣委書記、花州地委行署專員、地委書記,以及撤地建市後的第一任市委書記張盟重介紹的直觀。正因爲如此,田文建聽得津津有味,還掏出筆記本時不時的記錄點什麼,連已經抵達了目的地都混然不覺。
“小田,前面就是老城門,保存的很好。作爲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咱們花州這個具有着一千八百年曆史的江南重鎮是實至名歸啊!”
田文建這纔回過味來,連忙把目光投向窗外,因爲上午的一場大雨,湛藍的天空顯得格外潔淨,幾朵白雲在遠處飄蕩,一輪紅曰在東方躍動着,而風景秀麗的臨江,恰似一條銀色的綢帶,在山野間逶迤纏繞。
老城門高大巍峨,連周邊的護城河依然存在,既是花州的文化背景,也是歷史的見證。田文建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禁不住地嘆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果然是水亭街,街停水,水亭街上漲大水啊。”
水亭爲門內街名,興許是城門外的卷雪亭,常被水漫,故作水亭。這個典故現在的花州人知道的都不多了,卻沒想到從未來過的田文建卻能脫口而出,這讓張部長很是意外,禁不住地笑問道:“小田書記,看來你是真下過一番功夫啊。既然這樣,那我想考考你,這座城牆有了多少年的歷史?”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連連搖頭道:“目前保留下來的城牆始建於何時,連史志上都無明確記載。張部長,您這不是難爲我嗎?”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儘管比較統一的說法是唐以後才正式建築了磚石城牆,但史志均無記載,老城牆始建於何時迄今都難以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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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部長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司機開快點,一邊不無感慨地說道:“始建於何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祖祖輩輩給我們留下的特有的人文景觀,是花州的縮影,是花州具有着深厚文化底蘊的見證。”
經歷了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老城牆能如此完好的保持下來,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可見,一劍走天涯的他,想在傳統保持的最好的花州,短時間內打開局面有多難。
趕到花州市委已經是下午四點,市委書記陳昌榮主持了常委會議。在常委會上,張部長宣讀了省委的決定,田文建也做了簡短的發言。接下來,一衆常委們紛紛表態,擁護省委的決定,見面會的氣氛極爲融洽。會後,陳書記在市委招待所設宴款待了張部長與田文建。
老領導的到來,讓四套班子領導興奮不已,在酒桌上表現得都極有風度,恭維之聲不絕於耳,所謂同志式的友誼,大抵如此。
在座常委們的笑容雖然燦爛,但只有紀委書記段桂成的笑容最爲真摯,讓田文建倍感親切。而其他人的笑容,在他看來,都帶着某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味,和這種層面的人物打交道,自然要小心謹慎,否則被賣了,可能還被矇在鼓裡。
花州市常委班子共有十一個人,除了剛剛上任的田文建之外,分別是市委書記陳昌榮、市長古敬斌、副書記馬東生、常務副市長韓柏、組織部長陳長義、政法委書記李少輝、宣傳部長殷小芬、統戰部長常雲貴、市委秘書長魯海濤、軍分區司令員向東南。除了向東南外,其他常委悉數到場。
照理說像這種層次的接風宴會,飲酒大都點到爲止,沒有人刻意勸酒。但送田文建上任的並不是什麼外人,而是花州幹部最爲尊敬的老書記張盟重,這個酒敬起來就沒完沒了。張部長的酒量似乎很不錯,對衆人的敬酒是來者不拒,幾大杯下肚,絲毫不見一點醉意。
“田教……田書記,我還是見面會上那句話,花州市委一定會全力支持臨水的工作,如果誰不聽使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別拉不下面子。”
市委書記陳昌榮雖然身材不高,可嗓音極爲洪亮,說話時自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勢,如果不是額頭上清晰可見的一塊老年斑,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他已經年過五旬了。
真把自己當逮誰咬誰的主兒了?田文建被搞得啼笑皆非,連忙笑道:“謝謝,謝謝陳書記的關心。”
陳昌榮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那就是臨水你怎麼折騰都行,但花州的事情你最好別管。儘管他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心腹愛將,但張部長還是有幾分不快,畢竟田文建再怎麼說也是省委任命的市委常委,同時還是中紀委下來的幹部,哪能就這麼將人家拒之門外啊?
更何況田文建來臨海並不是掛職那麼簡單,整個試點的過程是要向中央彙報的,只不過涉及到體制問題,他的真正目的只通報到省一級罷了。
想到這些,張盟重乾咳了兩聲,一邊環視着衆人,一邊淡淡地說道:“各位,田文建同志是中央黨校最年輕的兼職教授,也是教育部最年輕的長江學者,同時還是一位久經考驗的黨員幹部。
抗過洪,立過功,甚至在海外留學期間,都能堅持不懈的與逃亡到美國的[***]邪教分子作鬥爭。理論功底深,政治覺悟高,很值得我們大家學習。這一點,參加過中央黨校廳局級幹部培訓的韓柏同志應該深有感觸。”
常委副市長韓柏連忙站了起來,點頭說道:“是,田書記在中央黨校的講話很深刻。請老書記放心,我們一定會以田書記爲榜樣,端正思想,加強危機意識,樹立正確的權力觀和榮辱觀,切實履行總書記立黨爲公,執政爲民的要求。”
“田書記,您的著作我看過好幾遍,很受感觸。真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與您共事,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光榮。”書記馬東生居然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本“田教授語錄”,一臉誠懇之至地表情。
捧得越高,摔的就越重,田文建可不認爲這是什麼好事,連連搖頭說道:“讓各位見笑了,說句心裡話,說是一回事兒,能不能做到卻是另外一回事。文建初來乍到,還希望各位能多關心、多幫助,也好讓我少走一點彎路。”
田文建雖然孤身上任,在花州沒有一點根基,但卻不擔心他們會臺前擁抱、幕後踢腿,畢竟隔着門縫吹喇叭,在中紀委幹了近一年的他是名聲在外,這些地頭蛇躲他還來不及呢,就算給他們幾顆豹子膽,也不敢背後使壞。
“田書記謙虛了。”
市長古敬斌站了起來,一邊給接過服務員手中的酒瓶給他斟酒,一邊呵呵笑道:“韓副市長說得對,您能來我們花州工作,是我們花州人民的光榮。昨天去師範學院視察時,丁院長還特意跟我提起了您,說等您上任後一定要聘請您擔任兼職教授。
這可是全市教育系統的殷切希望,田書記,作爲花州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還希望您不要拒絕哦。”
不管幹什麼事都得一碗水端平,只要田文建答應了下來,那同在花州的臨海機電學院、花州醫學院,以及臨海經貿大學,無疑會一擁而上,爭先恐後的請他去擔任兼職教授。畢竟像田文建這樣的知名學者,放眼全省也沒幾個。
心思都花在教學上,也就意味着沒有時間和精力給自己添亂,而且這樣的請求他根本無從拒絕,陳書記反應了過來,頓時哈哈大笑道:“田書記,您的授課視頻我看過,您的《盛世危言》我也看過,水平很高啊,不愧是長江學者特聘教授。有您這麼位表率,我們花州的教育事業,肯定能上一個臺階。”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居然能想出這麼個陽謀,田大教授暗歎了一口氣,倍感無奈地說道:“盛情難卻,看來我只能從命了。”
“瞧您說的,我們想去講還沒這個資格呢。”
組織部長陳長義插了進來,端着酒杯,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們家那不爭氣的兔崽子就在師範學院,我想借機走個後門,請您擔任他的導師,不知道田書記給不給這個面子?”
不等田文建開口,張部長便哈哈大笑道:“好你個陳長義,居然打起了小田書記的主意。不過你這一說倒提醒了我,我們家張浩也要考研了,看來也得給他找個好老師。”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頭一開一發不可收拾,一頓飯還沒吃完,田文建已經成了十幾個官二代名義上的老師。這並不是恭維,要知道田大教授雖然備受爭議,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在學術上的成就,甚至連他的推薦信,都比清華北大的那些專家教授更具份量。
有了這個小插曲,晚宴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一直吃到晚上八點才宣告結束。剛送走省委組織部張部長,市委辦公室主任、接待李處長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說道:“田書記,您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與古市長是隔壁,站在窗前可以望見臨江,您看還有什麼需要,我一定儘快解決。”
“是啊,正好咱們可以好好聊聊。”古敬斌回過頭來,一臉熱情無比的表情。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搖頭笑道:“陳書記、古市長,我的主要工作還是在臨水,不去看看我心裡不踏實啊。”
陳昌榮一愣,隨即指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笑道:“現在都幾點了,明天一早去也不遲嘛,今天先住下來,明天我親自送你上任。”
“市裡的工作這麼忙,我怎麼能讓您親自送呢?陳書記,這就不必了,我現在就出發,反正又不遠。”
見田文建決心已定,陳昌榮不再堅持,立馬轉過身去,異常嚴肅地說道:“李處長,你送送田書記,路上開慢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等李處長開口,一直保持沉默的紀委書記段桂成回過頭來,指着宴會廳外的8號車,呵呵笑道:“陳書記,還是我跑一趟吧,反正我明天要去臨水,正好順路。”
田文建是中紀委下來的幹部,沒有比紀委書記段桂成送更合適的了,陳昌榮微微的點了下頭,若無其事地說道:“那好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這並不意味着對田文建這個臨水市委書記不重視,而是因爲他本身就是花州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是一名無需市委組織部再任命的省管幹部。
段桂成在常委中是較爲年輕的了,他與古市長年齡相仿,都是四十來歲。只是從外表上看,他顯得更爲年輕些。可能是從事紀檢監察工作的緣故,總是板着副連,再加上眉毛極重,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陰騭,即便是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也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非常安靜地坐在田文建的右側,很是低調,極少說話,但僅從寥寥數語當中,田文建就已經判斷出此人綿裡藏針,道行很高,也是極爲厲害的角色。
“周市長他們正在市賓館等我們,看樣子咱們又得吃一頓晚飯了。”
田文建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不無氣憤地手道:“迎來送往,吃吃喝喝,都快成酒囊飯袋了。照我看公款吃喝也是一種[***],雖然錢最終沒有落進口袋,但卻極大地傷害了人民羣衆的感情,尤其值得重視,真應該從量刑等方面加大懲治力度。”
段桂成沉思了片刻,突然擡起頭來,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臨水乾部今後的曰子,再也沒以前那麼好過了。”
“你對我就這麼有信心?”田文建笑了笑,忍不住地問了句。
“像你這樣的人還需要鍍金嗎?我可不認爲一個副廳級京官下來,就爲當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那麼簡單。”
段桂成頓了頓之後,接着說道:“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花州紀委絕不是擺設。”
段桂成說得是正宗的普通話,而不是極其難懂的臨省話,這讓田文建意識到身邊這位,跟自己一樣都是外來和尚。
很可惜田文建再也不是擔任虎林縣代縣長時的那個愣頭青了,更何況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他可不想介入市裡的政治鬥爭,更不會被人家當槍使。便適時的岔開話題,聊起了花州和臨水的歷史典故,段桂成顯然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不緊不慢地敷衍了幾句後,就把眼睛眯上了,做出閉目養神狀。
官場上就是排排坐、分分果,田文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並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打破了花州官場的“生態平衡”。先不說作爲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在常委會上擁有着舉足輕重的一票,而且還讓了一大批臨水乾部無法如願的升遷。
對現在的他而言,首先是站穩腳跟,獲得四十八萬臨水人民的支持,然後纔能有所作爲。同時還不能使用反[***]這種激進的方式,畢竟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他這個市委書記基本上也就幹到頭了。
趕到臨水已經是晚上十點,合署辦公的市委市政斧大院內燈火通明,轎車剛剛停穩,周義等市委領導便迎了上來,一邊拉開車門,一邊熱情無比地招呼道:“中浦七期學員周義,熱烈歡迎田教授的到來!”
剛結束的縣級幹部輪訓,讓全國5000多名縣官想不認識田大教授都難。周義的話把田文建搞得哭笑不得,一邊握着他的手,一邊搖頭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周市長,你是不是懷恨在心,也想讓我叫你一聲周老師啊?”
“田書記,三個月前您是我的老師,現在是我的領導,就算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啊!”
周義拍了拍他的手,隨即轉過身去,笑容滿面地招呼道:“段書記好,歡迎段書記來我市檢查工作。”
段桂成環視了下衆人,扶着車門,呵呵笑道:“既然你們早就認識,那就不需要我介紹了。晚上陪張部長喝得有點多,我先去賓館休息,田書記就交給你們了。”
見段桂成要走,市人大常委會主任俞敏生連忙走上前來,指着不遠處的市委招待所,笑道:“段書記,我們都準備好了,田書記的接風宴沒您這位市領導可不行。”
“是啊,是啊,您一年也來不了幾次,怎麼着也得讓我們盡下地主之誼嘛。”周市長重重的點了下頭,一臉深以爲然的表情。
段桂成緊盯着田文建的雙眼,似笑非笑地問道:“田書記,你看呢?”
問題出在那個“地主之誼”上面,田文建既然來了,那他就是臨水的一把手,怎麼着也輪不着周義盡什麼地主之誼。
田文建哪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更不想看着他們鋪張浪費,便轉過身去,一邊環視着衆人,一邊風輕雲淡地說道:“有人說不吸菸不喝酒的人最自私,不可交,還說是杜月笙說的。我看誰說的也沒用,現在最自私的就是兩種人,一是公衆場合不顧別人感受抽菸的人,二就是酒桌上強行勸酒的人。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等哪天有時間我個人請客。現在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果然是人如其名,一點面子都不給,參加過縣級幹部輪訓的周義還好點,其他人就很不是滋味了,一個個愣在那裡,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田書記鞍馬勞頓,的確需要休息,大家都散了吧。”周義沉思了片刻,隨即轉過身去,呵呵笑道:“段書記、田書記,我送送二位。”
令衆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居然露出了笑容,指着段桂成的轎車,滿面春風地說道:“走,咱們去招待所好好聊聊。”
招待所離市委不遠,是一個綠樹成蔭的建築羣,緊靠着臨水公園,安頓好段桂成後,田文建在周義和市委辦王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他下榻的三號樓。
走進窗明几淨的房間,裡面各式傢俱一應俱全,除了電腦電視外,客廳一角的噴水魚缸旁,還擺着高檔的健身器材,他緩緩走過到浴缸前,伸手撈出一尾活蹦亂跳的小金魚,輕輕丟到水面上,望着金魚搖頭擺尾地鑽到水底,他笑着點頭道:“周市長,王主任,給你們添麻煩了。”
“田書記,瞧您說的,爲您服務是我的工作,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不等周義開口,正檢查洗手間有沒有熱水的王主任,便探出頭來笑道。
田文建不置褒貶的點了點頭,一邊招呼周義在沙發上就坐,一邊笑眯眯地說道:“周市長,剛纔的事真不好意思啊,我是對事不對人,千萬別往心裡去。”
周義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怎麼會呢?如果他們也參加過輪訓,就會明白您今天還算是客氣的。說句心裡話,這大吃大喝的歪風是要狠剎一下了。”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不過這種方式的對話得到此爲止,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個班子裡的戰友了,我這個人說到做到,絕不會黨政不分,更不會以黨代政。”
這些話田文建在輪訓期間講過,但那時的周義是一笑置之,畢竟黨委是決策者,政斧是執行者,想做到真正的黨政分開,談何容易呀?而此時此刻的田文建,說得很誠懇,與剛纔的強勢判若兩人。
儘管他搶了自己的位置,但作爲一個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能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容易。畢竟一個是副廳級市領導,一個是正處級的縣級市市長,雖然只差半格,但兩者之間的權力卻有着天壤之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