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別怕!我在呢!柳柳也在,小漁你別怕!”李斯羽把火漁放上車,火漁卻無法放開手,緊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嘴裡還在不斷的唸叨着害怕,那聲音聽起來,煞是可憐。
“小漁,我在呢!你別怕啊!”柳柳抓緊了火漁的手,李斯羽一點點的退開,然後上車。
“李斯羽,快,去我爸爸那裡!”柳柳當機立斷,火漁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受傷不舒服,也許是某段可怕的記憶,或者是一段不愉快的過去。
李斯羽一怔,看了看還在顫抖的火漁,整個人貓在柳柳的胸前,像是在躲避某種東西,隨即發動車子,想着柳贊龍的心理診所開去,車子在路上飛馳着,幾個人的心情皆是慌亂的。
“爸爸!快,幫我看看小漁,她有什麼問題!”柳柳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推開了柳贊龍的辦公室門,柳贊龍被這樣慌亂的柳柳嚇了一跳,自從他再婚後,柳柳再不曾這麼來過他的診所,也從不曾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慌亂緊張的表情,第一反應是她有了心愛的人,看到李斯羽手中抱着的女孩兒時,纔回過神來。
“姑父,你快看看小漁,她沒有受傷,但是好像很恐懼的樣子!”李斯羽把火漁放在沙發上,着急的喊道。
柳贊龍上前來,看着這個瑟縮在一起,滿頭都是冷汗的姑娘,嘴裡似乎還在喊着些什麼,臉上是慌亂恐懼的神情,還有偶爾的放鬆和在一瞬間又提起來的害怕,看她渾身似乎沒有傷口。
“你們出去!”柳贊龍下了命令。
柳柳雖是不情願,也知道柳贊龍看病期間,不準任何人在場,被李斯羽拉着出了房間。
柳贊龍嘆口氣,沒有想到這個和柳柳關係來個大突破的竟然是個姑娘,想要知道她怎麼了,必須要知道她的心結所在,這樣才能對症下藥,一點點的開解,才能使她痊癒。
站在房間外的柳柳和李斯羽焦頭爛額,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坐立難安,來來回回的走動,看的前臺的護士也是跟着一陣緊張。
過去了許久,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柳柳有些坐不住了,就想衝進去,李斯羽快一步攔住她,這個時候可不能打擾,萬一功虧一簣,下一次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如果那段記憶真的讓火漁如此難以忘記,必然是疼痛的,她這樣的性格又怎麼會允許他人去探究,這一次無法瞭解癥結所在,就再也沒有辦法幫到她了。
“柳柳,耐心些。”李斯羽輕聲說,眼睛不曾離開過那扇門。
“你說小漁會不會出事啊!”柳柳皺着眉頭,擔憂的問。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只要姑父找到了問題的根源,那麼就一定能治好小漁的。”李斯羽這樣說着,安慰着柳柳也同時安慰着自己。
門在一瞬間打開了,出來的只有柳贊龍,柳柳透過門縫,看到在沙發上昏迷的火漁,眼神又轉回到柳贊龍的身上,無聲的詢問。
“唉,這個女孩似乎有一段很不好的童年,那段過去是她極力逃避的,令她長期處在極度自卑裡。”柳贊龍嘆口氣。
“自卑?”
“自卑?”柳柳和李斯羽兩人同時出聲,不解的重複。
“童年早期經歷了不少的挫折或者打擊,或者還有大人的因素,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不信任,想要忘記卻一直記得那段過去,時常在與人爭吵或者是被人羞辱的時候回想起來
,然後無限的放大,整個人陷在不能自拔的回憶之中,然後被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折磨的精疲力盡。”柳贊龍關上了房門,說道,幾個人就坐在外間的沙發上。
“那這個對她不想戀愛是不是也有影響?”柳柳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來,看了看身邊的李斯羽,想着還有殷維翰一直深深的喜歡着火漁,不管她怎麼選擇,她始終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她好好的,獲得幸福。
“不想戀愛?自卑會對人產生一定的影響,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可能患有‘拒絕戀愛恐懼症’,這類人在成長中經歷過家庭不幸的悲劇或者是一些自我的因素,就像我剛纔說的,因爲童年生活不好,所以產生自卑,從小時候便根深蒂固在腦海,形成了一種潛意識,成人後表現在愛情上便爲不自信,不信任,嚴重者患上了拒絕型戀愛恐懼症。”柳贊龍接二連三的說道,柳柳和李斯羽愣愣的聽着。
“那,這個能治好嗎?”李斯羽擡起頭來,問。那些原本看似無關聯的舉止不尋常,好像在突然間都能聯繫起來,火漁那些總是與尋常女生不一樣的神態,那些對待一些曖昧總是不正常的反感,好像都解釋的通了。
“比較難,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去想起,遭遇挫折或者是被人言語刺激到的時候越發記憶深刻,主要的還是讓她建立自信,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那些恐懼,然後克服恐懼,或者就直接了當的指明,我們稱爲‘暴露療法’,讓患者無法逃避,刺激其內心出現極度反應,患者並沒有受到實質性恐懼對象的傷害,從而建立對恐懼對象的認識,消除恐懼心理。”柳贊龍說道,喝了一口水,“但是,這個姑娘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雖然我努力的通過催眠進入其潛意識,瞭解其發病的原因,但是她的反抗也超乎我的預料,暴露療法也許對她只會適得其反,那段過去對她的影響,遠遠超出了我所遇到過的案例,貿貿然提起,也許只會令她藏得更深。”
柳柳和李斯羽兩人都沉默了,雖然很多都不甚明白,但大致意思還是清楚了,火漁到底經歷過一些什麼呢?李斯羽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心疼在胸腔內蔓延,那些他們沒有相遇的時間,火漁都在經歷着怎樣的聲嘶力竭。
“她該醒了,你們帶她走吧!最好別讓她知道來過這裡的事情,不然內心自然會有反感的情緒,也許還會影響到你們的關係,那些過去是她掩藏起來的,不論是誰都不願意去透露的,所以你們別操之過急,千萬別在她面前提起。”柳贊龍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吩咐道。
李斯羽和柳柳站起來,走進房間,火漁的眉頭依舊緊皺着,李斯羽抱起她然後向外走去。
“柳柳……”身後傳來柳贊龍的喊聲,柳柳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他,這個地方,她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了,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爲小漁,恐怕也不會再踏足。
“常回家。”柳贊龍笑笑,看着柳柳沒有明顯的反感之色,開口說道。
柳柳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大踏步走出了診所,柳贊龍的臉上難得的有了笑意,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得到過她這樣的順從了,雖然只是輕輕一點頭,卻還是讓他覺得莫大的歡欣。
李斯羽把火漁抱回車上,柳柳隨後也上來,兩人一時間靜默不語,車子也未曾發動,火漁倒在後座上,兩隻手始終緊緊的攥在一起,骨節有些發白,似乎用盡了力氣。
“一會
兒小漁起來該肚子餓了,本就沒吃什麼東西,我們去餐廳吧!”李斯羽開口,沒等柳柳回答便發動了車子,剛纔在餐廳,火漁除了幾口蛋糕,幾乎什麼都沒有吃,現在已經到了下午時分,肯定是餓了的。
“哥,你,喜歡小漁嗎?”柳柳輕輕的開口,問正在看起來專心開車的李斯羽,車子猛地側歪了一下,似乎沒有掌握好方向盤,柳柳已經很多年沒有喊過哥哥,這是一個遙遠卻又熟悉的稱呼。
李斯羽沒有說話,火漁通過後視鏡看到他緊鎖的眉頭,似乎很是爲難。
“你會因爲小漁的病情,而,放棄嗎?”柳柳問,語氣裡滿是不確定。
“柳柳……”李斯羽艱難的喊出口,他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一聲便沒了下文,柳柳下意識的以爲李斯羽是要放棄,嘆了一口氣,滿目愛戀的看着還在後座上昏睡的火漁。
“我只是害怕,害怕這樣的小漁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李斯羽嘆口氣,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的人兒。
“我相信火漁一定會好的!”柳柳握緊了火漁的手,堅定的說。
車子在餐廳前停下來,火漁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她不願意醒來,希望永遠都這樣沉睡下去。
“小漁,醒醒。”李斯羽輕輕的喚她,這個沉睡中悲傷的公主,他多想要奉上自己的真心,卻害怕這樣只會嚇退她,然後距離被無限拉遠。
“李斯羽。”火漁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離的很近,似乎能夠感覺到對方噴出來的熱氣。
“小漁,餓不餓?我覺得肚子好餓哦!我們去吃東西吧!”柳柳插進話來,提議道,一邊還委屈的撫着自己的肚皮,彷彿真是餓的受不了了一樣。
“鈴鈴鈴。”火漁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的響起,看着來電顯示,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李斯羽見狀,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小翰子”三個字,讓他的心跟着鈍鈍的難受。
“小翰子。”火漁喊。
“魚仔,你在哪裡啊?怎麼學校都找不到你?”殷維翰急切的追問。
火漁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斯羽,“我和柳柳在一起呢!”火漁不敢迎向李斯羽的目光,低着頭。
“什麼時候回來啊?一起吃晚餐嗎?”
“小翰子,你先吃吧!我這柳柳還想再逛會兒,一會兒我們會去吃的。”
掛斷電話,三人神色皆有些複雜。
“這麼不願意讓他知道我也在?還是說你害怕他知道我在?”李斯羽輕聲開口,一種挫敗的感覺就這樣蔓延開來,生氣也無奈。
“不是的,只是覺得沒必要增加誤會啊!”火漁着急的擺擺手。
“誤會?”李斯羽重複問道,想起了柳贊龍的話,也許對火漁來說,這樣的誤會永遠都是要避免的,不管是面對誰的時候。
“好了好了,我們快去吃東西吧!”柳柳建議到,打破了這樣的僵局,一時間火漁鬆了一口氣。
一轉眼已經是寒假了,火漁儘可能的不去想那些事情,柳柳和李斯羽也儘可能的保護着她,不要被一些言語傷到,更多的陪伴,讓她不要有時間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這樣的假期臨近,倒是讓火漁有了更多的恐懼,怎麼也忘不掉的恐懼,整個人都疲憊至極,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差,她突然不想再回到那座小城,再也不想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