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會變,儘管你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還是在不斷的警醒着你,有些該去的東西是留不住的,不要強求,那些並不屬於你。但當我執着於某一樣東西的時候,這些道理通通都說服不了自己,我們堅信,只要努力,一切都會獲得。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是不管我們怎麼努力,依舊無法擁有的。那便是命中註定不屬於你的一切,無論你怎麼努力,始終都會漸行漸遠。
周圍傳來一片議論聲,火漁看着手裡的冰激凌發愣,隨後站起來看了看殷維翰的方向,他也正擔心的看着她,火漁站起來,向殷維翰走去。
“小翰子,給你吃!”火漁把冰激凌放在的殷維翰的桌子上,朝他笑了笑,然後又走回自己的課桌,下意識的看了看方珍,她的臉色極不好,像是憤怒,又像是不甘心。
那些久遠的記憶,總是會在這個時候悄悄的冒出來,那些單純的友情,好似再也不會有,沒有層層簡單溫暖的陪伴,沒有智慧輕輕的擁着她,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說:小漁,我真的好喜歡你哦!再也不會有人喜歡她了是嗎?
趴在桌上,藏起透露情緒的眼睛,是誰說的“歡樂留給對方,悲傷留給自己”。
穿着一雙夾板拖鞋,大拇指與食指建的縫隙,磨出來一個水泡,然後再因爲不停的走動,水泡破掉,流出一汪水來,一陣疼,腳上的汗水不小心蔓延到傷口,更是疼,走路疼,不走路的時候也疼。大概應該慶幸,我們還能感覺到疼。
“小漁,看沈浩多喜歡你呀!你怎麼就不領情呢?”方珍在身後用筆戳了戳火漁的後背,火漁回過頭去看着她,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眼前的這個人一樣。
“我不需要別人的喜歡。”語氣裡有無奈,還有不明的難過情緒。
“哎,看看沈浩,每天這樣跑前跑後的,多令人感動啊!”方珍的華麗透露出一絲羨慕來。
遠遠的又看見沈浩跑過來的身影,有時候還真是不明白,感覺哪裡都有他,而火漁最害怕的便是,她那該死的習慣依賴,會一點點的把她最後的理智吞噬,喜歡一個人?這樣的喜歡多麼不可思議,火漁一直覺得自己喜歡的必然是個會令她崇拜的男人,是男人,而不是男孩。
風吹的他的襯衫緊貼着皮膚,彷彿能看到衣服下結實的肌肉,火漁又片刻的不好意思。
“看,沈浩又來了呢。”方珍也看到了遠處奔跑來的沈浩,語氣裡有些淡淡揶揄。
時光若是在這一刻停止,沈浩維持着奔跑的姿勢,在太陽下汗涔涔,火漁就這樣安靜的看着窗外,旁邊是方珍。如果畫成一幅畫,那麼肯定是愛戀中的情侶遙望着彼此,想要更快的靠近對方的身邊,旁邊是好朋友也在爲他們開心。畫家總是有那些旖旎的情懷,能把事情顛倒成另一個樣子,偏偏卻又改的所有人都信服,被這個纏綿的場景所震懾,然後忍不住感嘆美好單純的愛情。
愛情是什麼?不知道。英語課開始的時候,學會的第一句英語便是:“I Love You。”好像三個單詞生來便是註定要在一起的。
火清給火漁買了一本作文書,說這樣會幫助她寫好作文,一個個的小故事吸引着她。這在班上成爲了一股熱潮,大家都會跟她借作文書看,有時候借出去之後都不知道到了誰的手裡,只有在教室裡一個個的問,然後一個再問另一個,一個接着一個,直到找到最後的人,手裡是那本作文書。
沈浩站在火漁的面前,看着坐在玻璃後的她,眼睛裡有着淡淡的無奈,他多麼想靠近這個人,火漁給她的感覺是奇怪的,他想要在她的身邊打轉,想要看見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和誰在談天說地。班上的男生都說他入了魔怔,熱臉一天到晚的都在貼人家的冷屁股,他只是笑笑,卻不解釋,因爲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知道看不見她的時候人就會覺得沒有精神,看到她便整個人都像是活過來,精神百倍。
“小漁,碗給我,我們班下課早,我去給你打飯!”沈浩站在窗外,隔着一塊破玻璃,跟教室內的火漁說。
“我自己去……不麻煩你了……”火漁笑笑,拒絕道。
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天沈浩都在不厭其煩的想要幫助她更多的事情,火漁卻總在不斷的拒絕。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恐懼,沈浩化身成了陽光下的惡魔,暖暖的照在身上,卻無法更近一步,那樣只會被生生的灼傷。那些疼,是她再也無法承受的。
“魚仔,碗給我。”殷維翰站在火漁的面前,伸出手。自從進入了初二之後,他不在叫她“小漁”,而是升級到了“魚仔”,火漁不置可否,隱隱的又覺得像是在叫自己家小孩一樣,但是這個特別的稱呼就像小翰子一樣,在兩人之中慢慢的形成,然後化開,融在了生活中,對方換一個稱呼,反倒
是會不習慣。
“喏……”火漁把碗遞給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樣的待遇,殷維翰和沈浩不同,他沒有那些奇怪的心思,兩個人單純的就像是火漁和方新呆在一起時的感覺,被哥哥關愛着一般,沒有任何負擔。
火漁站起來,照例的去操場等待殷維翰打好飯,然後坐在一起吃。接觸到身後方珍的眼神,那麼冷,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會被利劍射穿,明明是夏季,卻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一直到頭皮,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般。
“走吧!我們去操場吧!”火漁勉強笑笑,裝作若無其事的邀請。
“你去吧!我可沒那麼好命,要自己去打飯呢!”方珍笑笑,然後端着碗出去了。
火漁的笑僵硬在嘴角,看着越來越遠的方珍,指甲掐進了手心,留下一個個細碎的月牙痕,深紅深紅的。一個人慢悠悠的晃到操場,坐在大樹下等待着他們兩人的來到。
“咦,這不是沈浩喜歡的那個女生?”一個詫異的男生響起。
“是她嗎?你沒看錯吧!”另一個聲音追問。
“沒錯,我之前見過沈浩站在他們班門口呢!”兩個人說着便走近了火漁。
“嘿,你是沈浩的女朋友?”其中一個男孩子問到,眼裡是探究,火漁低着頭,不打算搭理他。
“瞧,不理我們呢!”另一個笑了笑。
“我叫劉亞軍呢!”
火漁好奇的擡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生,這名字多奇怪,亞軍?怎麼不叫冠軍呢!
“哈……看,亞軍,因爲你這好笑的名字人家終於擡頭看了一眼咱們了!”另一個男生捧着碗笑起來。
“這名字是不是很洋氣?是我自己改的!當冠軍做什麼!我就要亞軍!”他捋了捋額前的幾縷劉海,頗爲得意的說着。
“恩,是洋氣!”火漁扯了扯嘴角,被他這樣的無厘頭逗笑了。
“小漁……”遠遠的沈浩的喊聲傳來,帶着風一般的穿透力,操場上僅有的幾個人都看向了沈浩,隨後又順着他奔跑的方向看到了火漁。
“劉亞軍,程書,你們怎麼在這裡?”沈浩站在了火漁的面前,也看到了班上的另外兩個同學。
“這不是來看看你喜歡的要命的姑娘是什麼人嘛……現在看完了,我們走了……”劉亞軍笑道,看着沈浩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剛說完話便閃人了。
“吃飯了嗎?”沈浩在火漁的旁邊坐了下來,笑意滿滿。
“在等!”
“等什麼?”沈浩看着火漁,滿是不解的神色。
“等飯來!”火漁擡頭看向食堂的方向,殷維翰從食堂裡出來了,身邊跟着的是方珍,上一次這樣看着他們兩人從食堂出來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好久了,如果記憶沒有出現錯誤的話,那時候的他們是有說有笑的,但是現在怎麼變成這樣的不溫不火了,兩個人好像都沒有很明顯的歡愉。
“你寧願要殷維翰給你打,也不願意要我去?”沈浩看到了那邊走來的兩人,火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們。火漁詫異的看了一眼氣息不穩的沈浩,從認識他到現在,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一面,很顯然他是誤會了,但是她不想去解釋,誤會也好。
沈浩怒氣衝衝的走了,殷維翰和方珍都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沈浩怎麼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方珍好奇的看向那個已經看不到背影的方向,問火漁。
“誰知道。”火漁接過殷維翰遞過來的碗。最快樂的事便是,新校園裡的炒菜師傅深刻的知道要時常換菜色,所以豆腐也只是一個禮拜一頓的樣子,今天中午的便是胡蘿蔔炒肉,還有圓白菜,看起來就是很有胃口的樣子。火漁最喜歡炒的軟趴趴的胡蘿蔔了,香氣四溢,連肉裡都有了胡蘿蔔的香味。
“其實沈浩這人挺不錯的,你怎麼就不喜歡呢!聽說他們班還有好幾個女孩子都在喜歡他呢!”方珍沒有吃,不斷的說着沈浩的種種好來。
“阿珍!好了,火漁不喜歡你幹嘛總是這樣啊!好像非要把她推出我們三怪似的。”殷維翰抱怨了一聲,一天到晚的就見方珍在說着沈浩。
“小翰子。”看着方珍因爲殷維翰的話變得煞白的臉色,火漁說什麼都像是火上澆油,無奈的喊了一聲殷維翰,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釋一下這只是一句玩笑話,誰知道不開竅的他只是撥着碗裡的飯菜,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
方珍冷哼一聲就走了,火漁想喊,殷維翰卻扯了扯她的袖角,火漁的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不言語,再回過頭去時,方珍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拐角處。
“你爲什麼不讓我喊住她?”
“你沒覺得方珍和以前不一樣了嗎?”殷維翰擡起頭看,看着火漁,從她眼裡一閃而過的無
奈便是看出來了,大家都察覺到了方珍的不尋常。
“也許……最近她有不開心的事情吧!”火漁低着頭,看着碗裡誘人的胡蘿蔔,胃口在一點點的喪失,這樣的話說出來不知道是騙自己還是騙殷維翰。
“她這樣的變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的壞心情是不是也維持的太長時間了?”
火漁沉默了,這是個事實,但是那個和他們在一起三年的三怪成員,難道要離他們遠去嗎?
本來還以爲會這樣一如既往,你不說我不說的狀態下持續這樣的友情,直到火漁的作文書回來的時候,書的後殼上寫着三個大大的我愛你,作文書經由一個個人的手遞過來,方珍首先看到了那三個字,她的表情變了很多次,青而轉白,眼睛睜的老大,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火漁看了看作文書,瞥到了那幾個字,然後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得煞白。
這和方珍的煞白不同,她的心從看到那幾個字便開始不舒服起來,說不上哪裡難受,就是從頭到腳的都是不適應,恨不得拿起桌上的那一大瓶墨水,一下子潑過去,淹沒那讓她心裡不舒服的字眼。周圍的同學也都看到了,投來詫異的目光,甚至能從部分女孩子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豔羨。
火漁拿起那本作文書,“刺啦”一聲,書殼與書本就分離開來,火漁那張那張可恨的書殼,看也沒再看的,狠狠的揉成一團,然後丟盡了垃圾桶,眼神裡閃着怒火,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這些東西讓她十二萬分的不舒服。
“你這樣是做給誰看呢?”火漁怒氣衝衝的回到了座位上,卻接收到方珍這樣冷嘲熱諷的一句話,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儘管之前有着小摩擦,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尖銳,都只是隱隱偷出來的不高興。
友誼天長地久。這是一句美好的祝願,那些曾經充滿着幻想的將來,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阿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呵,你不要總是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行不行,這樣是要博得誰的同情呢?”方珍的聲音很大,驚動了教室裡的人,大家都看過來,抱着看好戲的姿態。
方珍的話尖銳鋒利,在這一瞬間就把火漁傷了個完透。在方珍的大喊之後,大家目光一致的看向她,彷彿在等着她更猛烈的回擊,火漁看了一眼方珍,沒有說話,靜靜的坐下了。
異常大家期待的大戰就這樣平息了,火漁下意識的看了看殷維翰,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擔心是那麼明顯,似乎還夾雜着少許的抱歉,抱歉什麼?這一切又不是他造成的,火漁輕輕的笑了笑,然後看向桌子上隨意丟着的作文書,撕掉的書殼旁牽引着白色的絨毛,心裡很不舒服,把作文書往課桌裡一丟,趴在座位上,避去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火漁在幻想,說出那些話來後,方珍是不是現在也覺得後悔了呢?但她的話、她的眼神,統統都像利劍一樣,她的心就擺在那裡,一下一下的被她一劍一劍的刺,直至千瘡百孔,無法分辨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結果趴着卻是一覺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是因爲下課鈴響起來了。不由得嘲笑自己的沒心沒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睡得着,教室裡的人都往外面去了,又是一個禮拜的體育課。
“你還好吧?”殷維翰站在火漁面前,關切的問。
“哦,還好,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火漁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伸了個懶腰。
殷維翰看着一派輕鬆的火漁,嘴上是沒有說什麼,卻知道,以火漁的性子不可能沒事兒,她只有自己和方珍兩個朋友,但是連方珍都鬧掰了,不知道她心裡該有多難受。
“幹嘛呀!好像我多可憐似的,收起你的同情,我見不得人家可憐我!”火漁自嘲的笑笑,被人用憐憫的目光看着還真是非常的不愉快啊!
“誰可憐你了,像我們魚仔這樣的人那裡需要別人的可憐。”殷維翰笑笑,卻是無法讓人輕鬆下來的愉悅口氣。
“大概真的是我的問題,所以我才只有小翰子你這麼一個朋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格外的難相處?你是不是也常動過要和我絕交的念頭?難怪我總是一個人,走到哪裡都是一個人。”火漁睜着大眼睛看着殷維翰,心底對自己充滿着懷疑。
“胡說什麼呢!不是你的問題,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還有我在麼?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難相處什麼的,雖然偶爾發發小神經,但不討人嫌,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招人喜歡的!”殷維翰左思右想,很認真的評價。
“那你說,咱們讀六年級的時候你不是幫我找題做來着,我不是發脾氣老衝你吼麼!你說你那時候是不是特別想扇我一巴掌來着?”火漁癟癟嘴,很不開心的樣子,心裡一直惦記着那個時候暴怒的自己,幾乎沒有人敢靠近她,只有殷維翰一直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