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火漁決定離開,柳柳在孕中,異乎常人的能睡。
收拾好行李,蘇博送她到了車站,火漁臨行前給柳柳寫了一封告別信,大致意思是在道歉,畢竟沒能親口跟她告別,光想想就能知道她醒來看到信後氣急敗壞的模樣。
“走吧!記得照顧好柳柳。”火漁揮揮手,沒有猶豫的走進了候車室。
沒有再留戀,上了車,火車轟隆隆的開動,下一站是廣州,而火漁的最終目的地是拉薩。
沿途的風景很美麗,未來是不是很遠,這條路要多久。
到達廣州,再轉車去拉薩,行李寥寥無幾,大多都留在了長沙李斯羽的公寓裡,突然很想念那個溫暖的小牀,很想念李斯羽的擁抱,很想念那些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
火漁忍不住自嘲笑笑,想起還沒有通知殷維翰和谷黎,想來,他們也應該知道了吧!
車上的時間很長,這是一次沒有計劃的遠行。打開包包,找手機,打發這長長的路途時間。
卻翻出了一張銀行卡,腦子有一瞬間的的不明瞭,打開來包裹着的紙張,上面只是寥寥幾字。
“不要爲難自己,密碼是你的生日。”
火漁壓抑的眼淚,一瞬間就涌出來,他後悔了,後悔說要不和李斯羽聯繫,後悔那麼決絕狠心。
歷經了兩天兩夜之後,終於到達了拉薩,坐上了去往布達拉宮的車,油菜花和方整的農房,開始進入眼簾,在半夢半醒間,公路一側是清澈而又湍急的河流,活像一條潔白的哈達鋪在雪域大地上。
給藏民帶來好運的“風馬旗”,自由自在的牛羊以及草原上特有的帳篷,在車上售票藏族美女的介紹下,火漁才漸漸的熟知一些,在火車上時那些憂愁的思緒也漸漸的被眼前的美景所帶來的震撼所取代。
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好像接近了天堂,這就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這就是天堂。
拉薩的山大多光禿禿的,灰白的岩石和蒼綠的植被相見,並不美,但給人以純潔,天藍雲白,空氣清新,遠處的經幡,飄動的是宗教的神聖。
下午的時候到達了布達拉宮,火漁被眼前高大宏偉的建築所深深折服,內心彷彿變得無限寬廣起來,從進入西藏的那一刻開始,彷彿心裡也容下了無限寬廣。
感受着這座依山壘徹,羣樓重迭,殿宇巍峨,氣勢宏偉的藏式經典建築之美,腦海中掠過的是松贊干布攜文成公主入宮的情景。
布達拉宮廣場的裝飾,喜慶張揚,但五步一樓十步一崗荷槍實彈的衛兵使得街道氛圍略有些沉重。
布達拉宮很美,在火漁的胸前盡情的跳躍,心境也跟着變了。
腦子裡突然有一個念頭,若是李斯羽在這裡就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頭暈腳沉,晚上乾燥難眠。
高原反應果然還是來了,火漁待在酒店裡沒有出門,腦袋暈乎乎的,第三天的時候人才舒服了一些,也是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片廣袤的高原。
遊記了各大寺廟,看西藏文化,彷彿穿越到了過去。
在布達拉宮附近的小巷中穿梭,感受着這地方文化,找了一家隱秘的閣樓,喝着青稞酒,欣賞窗外布達拉宮的夜景,越是開心,越是寂寞。
青稞酒略酸,有着特殊的香味,還有特有的青色植物的味道,口感濃厚,不上頭,還有些細微的苦澀。
火漁定下行程,決定第二天出發去林芝。
在林芝發生了一個轉折點。
“這是怎麼了?”火漁問車上的售票姑娘,看着距離在車站旁成羣的人們,很明顯也有外地的來客。
“哦,這是外地來的支教,當地的教師太少,很多山區的孩子都得不到好的教育。”售票的姑娘看了看火漁看着的方向,解釋。
“這個是必須要有支教批准文書,還是怎樣?”火漁的心思突然巧妙的動了動。
“不知道耶!你有興趣?可以去問問,很多到了這裡也被艱苦環境嚇跑的老師,環境可是很苦的,也只有很苦的纔會有空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會有好運氣。”售票員下了車,前面有人走來,看兩人的關係應該是男女朋友。
“連節能燈都沒有嗎?”
“住在泥土房裡嗎?”
有不少遠方而來想要支教的年輕男女問道。
火漁站在一旁看着她們,心裡隱隱的有些期待。
“啊!早知道就不來了!”有人抱怨,也只有暗自嘀咕,火漁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詢問過後,三三兩兩的人又離開,打着電話想要離開的人們,估計正在尋求各種解脫辦法。
“我沒有批准文書,但是我想要去,可以嗎?”火漁大着膽子,過去問坐在那裡整理着資料的人。
他擡頭看了看火漁,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膚色較黑,長得也是五官端正,這樣的膚色,像是在太陽底下殷勤勞作的人們纔會有的。
“姑娘,不要一時衝動,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現在可都是在想着辦法離開這裡,艱苦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他語重心長,看火漁的裝扮不像是能夠承受這些的人,不由得好心勸慰,只當她是圖一時新鮮。
“我沒有衝動,我可以不要工資,只要有住的地方有飯吃就好。”火漁再三強調自己的真誠。
對方詫異的看她一眼,即使是開了工資,也多的是不願意去的人,而這個姑娘,卻冒冒失失的說什麼也不要,這樣的居心一時間讓人有些懷疑。
“我沒有別的居心,只是想要留下。”火漁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是不是讓人覺得難以相信。
“留下?林芝有什麼值得你留下的?像你們這樣大城市的姑娘,不知道爲什麼想要跑到這樣的窮鄉僻壤來體驗生活。”對方似乎完全不留情面。
“不可以的話,就算了。”火漁有些失望。也許還有別的地方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正打算離開。
“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那個男人離開了座位,火漁站住,眼裡又出現希望的光芒。
火漁坐在簡單的坐的有些不舒服的瘋子,看着遠處的民房,林芝中心的房子還是不錯的,如果去往更深的底層。她能想象的到那種艱苦。
這樣是不是可以讓她對那段過去有所釋懷呢?
“可以,先試用一個月,工資每個月是2000塊,住的地方可能簡陋了一些,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條件了,吃的話,要自己做,學校裡也種了菜,你可以在菜園裡一次就好。”男人回來了,看着正在發愣的火漁,語氣不算很好,似乎要讓她知難而退,“你會做飯吧?”他有些擔心的又問了這麼一句話。
“會。”火漁點點頭。
看着四散離去的年輕人,不由得嘆口氣。
“走吧!回學校了!”男人站起來,看來今天是不會有什麼希望了。
火漁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我叫寧陽。”他開口,火漁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明白這是在自我介紹。
“我叫火漁。”
這算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另一種開始,火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一時興起。
又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車,到達林芝縣中心小學,這個所謂的縣小學,和她想象中幾是兩個樣子,汽車也是罕見物。看到孩子們髒兮兮的臉上一雙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就忍不住感動。
環境比她想象中甚至要好一些,房子雖然簡陋。但也算得上敞亮,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學校坐落在山腳下,遠遠看去,這一切空靈的美,讓她有一種超然脫俗的意境。
不知不覺到林芝已經有三個月了,火漁安靜的每天上課,偶爾和孩子們聊聊天,日子平靜而安逸。
寧陽對她也是改觀了不少,也時常會幫她的忙,修修窗戶,安裝紗窗之類的。
熟悉以後才知道,原來寧陽也並不是當地人,卻在這裡已經長達五年之久,火漁不由得對他有些欽佩。
“老師,你是從大城市來的嗎?”幾個小朋友圍在一起,眼裡閃着好奇的光芒。
“老師的家在小縣城,也不是大城市哦!”火漁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孩子的頭。
“老師,你真好,我還沒有出過山村,真想出去看看,阿媽說外面有大房子,有汽車,還有紅黃綠各種各樣的燈。”
一句又一句的羨慕,火漁忍不住從心底泛出絲絲憐意。
“努力讀書,以後一定可以出去的!可以看外面五彩繽紛的世界!”火漁鼓勵着大家。
“是啊!小漁老師說的沒錯,大家要好好學習!”寧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
火漁每次聽到他稱她爲“小漁老師”,就覺得心裡彆彆扭扭的,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笑笑。
孩子們見到寧陽,一下子四散跑開了,寧陽每天板着個臉,也確實讓他們膽怯,根本就不會有談天一說。
“看來還是你受歡迎一些,一看到我,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寧陽無奈的在火漁旁邊坐下來,看着在遠處嬉戲的孩子們,也忍不住笑笑,他到底是有多讓他們覺得害怕。
“你每天板着個臉,那麼嚴肅,能不害怕嗎?”火漁笑笑。
“你也害怕?”寧陽一句話讓火漁僵在原地。
“下午我沒課,我去村長家打個電話。”火漁站起來,這裡的房子也真夠奇怪的,明明一個村,卻相隔了很遠。
“你每個月都會打幾個電話,給家裡人嗎?”寧陽也順着火漁的話題問下去。
“嗯。”火漁笑笑,然後走了。
牛羊在平原上奔跑,成羣結隊。
她給柳柳打過電話,給谷黎打過電話,其他人就再無聯繫,原本計劃的不用手機,到了這裡,就算是想用也是完全的收不到信號,這裡太遠了,離林芝也太遠了。
全村就只有村長家有一部座機,用於和外面的人聯繫。
想着第一次和柳柳和谷黎聯繫的時候,兩人解釋聲淚俱下。
殷維翰已經出院了,他和谷黎在一起了。這是一個對火漁來說最好的消息,不由得送上自己的祝福。而和柳柳的話題,大多數都是在說肚子裡的寶寶,她們都不提關於李斯羽的事情,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
火漁無數次的想過,哪怕是她們其中一個人提起一次也好,可是就連一次都沒有。
不知道他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