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人真是記得長遠,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吧你確實讓我氣得不行,我生氣的時候我就瘋狂的給你找題,我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你越是生氣我就越是要找很多的題來給你做!讓你難受。”開始還想安慰火漁來着,說到後面怎麼越講越不對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看來我真的是太差勁了,竟然你們都沒有辦法忍受我。”火漁低下頭去。
“哎呀!你自己也說那時候的態度很是差勁嘛!我有什麼辦法,你罵人還是輕的了,動不動還總是打我。”
“小翰子,我沒想到那時候你那麼壞!我還一直覺得你好,我那麼罵你你還老是費心給我找那麼多的題目做,敢情,你是不敢動手,藉着這個在整我呢!”火漁擡起頭來,怒目瞪視着。
“你那時候也不好對付啊!一天到晚整着點由頭就衝我大喊大叫的。”殷維翰看火漁的神色已經沒有了剛纔的不安和凝重,笑嘻嘻的反駁。
“小翰子,請我吃冰激凌當賠罪,不然我可不原諒你!”火漁氣勢洶洶的說。
“得了……走吧!想吃什麼您隨便點……”
兩個人笑嘻嘻的,關於方珍的不愉快漸漸被忘記,兩個人坐在操場邊吃着冰激凌,風一陣陣的吹來,這裡正是個風口,很是涼爽,如果一直都能這麼安靜就好了。
漸漸的班上有傳言,關於火漁那些盡力忘記的過去。
“聽說火漁家很窮。”
“聽說火漁是不吃豆腐的。”
“聽說火漁以前過的特別慘。”
“聽說她幾個禮拜才換一次衣服。”
“你們聽誰說的?”
“方珍啊!這都不知道!她以前和火漁那麼好,當然只有她知道了!”齊刷刷一片的回答聲,火漁的心跌入了冰窖,下意識回過頭來看着她的女生們面部還是一副“就你不知道”的神情,在看到她後又一致的閉上嘴,站在原地吶吶的看着面前失神的火漁。
“你們胡說什麼呢!”殷維翰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聽到了些什麼,大聲的呵斥她們,那些女生見到了她們心中完美男生的典型一時間都安靜下來不說話了。
“沒事兒吧?”殷維翰走過來,看着怔怔的火漁,關切的問。
這個世界上會真心關心你的人不多,而且還是一個這樣的陌生人,如果真的有上輩子,那麼他們一定是非常親密的關係,或者是情人,或者是真的兄妹。看着眼前的殷維翰,火漁出現了無數的幻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一邊在被一個朋友傷害着,一邊又在被他這樣的關心着。
“翰奶奶,你真好!總是隻有你在我身邊!”火漁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臉上僵硬的表情看起來卻像是要哭了。
“不要理會她們說什麼,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殷維翰拍了拍火漁的肩膀。
上帝若是關上了你面前的那扇門,一定會爲你打開一扇窗。但是窗在哪裡呢?這裡只是一大片的黑暗,看不到邊,沒有邊,彷彿別人關在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門被堵得死死的,看不到一絲光亮,或者根本就沒有門,只是無盡的黑暗,不敢前進不敢後退,眼睛,是真的還在嗎?爲什麼面前只是一片黑洞洞。
“小漁?小漁?你怎麼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浩來了,看着臉色不好的火漁還有站在她面前擔心不已的殷維翰,心裡也跟着揪起來。
“幹什麼?”火漁渙散的眼神開始聚焦,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浩,再看看在自己身邊的殷維翰,笑了笑。
“你沒事兒吧?我來給你送點吃的,放在宿舍給忘記了……”沈浩笑笑,然後遞過來手裡的袋子,火漁看見裡面的桃子,一個個紅豔豔的,看起來都是清甜的,她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來。
“沈浩,拿回去吧!我不吃!”火漁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難道沈浩是那個上帝派來彌補方珍這個遺憾的嗎?
“別啊!我就是想着帶來給你,所以才摘了很多的,你看,我手都刮傷了。”沈浩伸出他的胳膊,手上是一片細細碎碎的刮痕,淡淡的紅色,細微的腫起來一些,臉上是一副“你不收就對不起我。”的表情。
“沈浩,我拜託你了好不好?以後別搭理我了行嗎?”火漁的心不是鐵打的,有些細微的悸動,但這只是因爲感動。
“爲什麼?我就是喜歡對你好!”他也犟起來。
議論聲越來越大,大家都看着他們三個人,說什麼的都有,甚至還能掰到火漁劈腿,劈腿?劈什麼腿?她就兩條腿用來走路。
“好了沈浩,魚仔有我照顧着,你走吧!難道你非要讓她下不來臺嗎?”殷維翰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冷冷的,還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奇看來的目光,
那些目光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又齊刷刷的躲起來。
“小漁。”沈浩還在試圖說些什麼,火漁無奈的一個白眼丟過去,那話硬生生的就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
“走吧走吧!還嫌魚仔不夠堵得慌啊!”殷維翰氣急敗壞的催促。
沈浩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頗有戀戀不捨的味道,周圍的目光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看起來像極了是沈浩被拒,火漁另結新歡的戲碼,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比這更戳的事情嗎?
“小漁。”沈浩的聲音由遠及近,還有奔跑的呼吸起伏。
火漁正想問他又要做什麼!只見他飛快的把手裡的袋子放下,然後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的喊:“小漁,這些水果你要吃哦!不然浪費了很可惜的,又美容對身體也好啊!”
火漁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站在原地凌亂的火漁,還有一臉呆滯的殷維翰,誰能想到這小子都走了竟然還跑回來。
火漁拎着那一袋子水果進教室的時候,四周不斷掃射來的目光令她慌張,尤其忍不住多去注意的方珍兩眼,她眼裡的鄙夷深深地傷害了她,原本以爲只是一時之氣的爭吵,看來是沒有再和好的可能了。
“瞧瞧瞧瞧,有人喜歡就是不一樣,連帶着水果都多吃了許多呀!這些我們可都是想都想不到的!”方珍的同桌周玉麗酸溜溜的說道,一邊還用手肘捅了捅方珍的胳膊。
方珍沒有說話,但眼神冷冷的看着火漁,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剪刀,一下一下靠近,在皮膚上來回遊走,冷冷的,冰涼的觸感,像是一條蛇,肆無忌憚的遊走在身體各處,渾身冰冷,只要輕輕的劃上一刀,便會毒發而死。
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在殷維翰的牽扯上才慢慢的收回所有的知覺,往座位上走去,手裡的袋子彷彿有千斤重。
“你說你到底是哪裡好呢?沈浩那麼喜歡你,維瀚也對你那麼好!到底是爲什麼呢!”方珍的聲音在耳後傳來,火漁渾身冰涼,彷彿身後有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舌,就伏在身體上,隨時會輕咬下口,整個人僵在那裡,一下子動不得。
“我不明白,究竟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到這樣不顧一切的要和我決裂……”火漁大膽的回過頭,看向依舊是一臉怒氣未減的方珍,她的眼底甚至有了仇恨,這多可怕。
“你不是心知肚明麼?”方珍斜看了一眼懵懂不知的火漁一眼。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看着總是一副好像看穿她把戲的方珍,激怒了火漁,有什麼事情拿出來說不是一了百了,何必非要這樣暗裡諷刺呢。
“呵,明知故問,你總是愛玩這一套,問題是我不是那些男孩子,我不會覺得這樣的你很單純很可愛!”方珍冷哼一聲。
火漁火上心頭,回過身不再理會她,簡直是沒有共同語言,當初那個陪伴着她的方珍,在她第一次來月經時幫助她的方珍,彷彿早已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了,遙遠而又陌生,彷彿一下子就不存在了,好似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而現實裡她們就是這樣一直吵吵鬧鬧下去,這樣的友情破裂究竟是因爲什麼?
“別把那些話放在心上,方珍也許只是嫉妒你有人喜歡,她沒有而已。”殷維翰靠近她的座位,輕聲說,方珍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在耳裡,對待一個曾經被同學封爲“三怪”的其中一個成員,他也沒有勇氣去說些什麼。
自從和方珍決裂後,殷維翰就向老師神申請,坐在了火漁的旁邊,對於班上兩個成績優異的學生,這樣的要求老師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意見,況且,人家的理由也是正當的,方便在一起討論問題,這無疑也是個討人歡喜的理由,殷維翰搬了過來,坐在草芥旁邊的位置,中間隔着一條走道,窄窄的,只要稍微彎彎腰,便能趴在對方的桌子上,任意說着悄悄話。
“我沒事!”火漁笑笑,只是忍不住還是會嘆息,這段友誼到底因何而走到了盡頭。
沈浩每日的圍繞身邊,像是一隻花蝴蝶,可火漁自認並非那朵散發誘人香味的鮮花。想罵卻礙於同學情面,好好說,對方卻永遠只是嬉皮笑臉的在你要爆發的時候然後快速的離開。
看最近殷維翰總是躲躲閃閃的樣子,火漁不由得好奇不已,好像藏着什麼事情沒有說一樣,每次想要問的時候,他也總能找到藉口然後溜掉,火漁不禁懷疑,這一招是不是跟沈浩學的。
直到那天體育課,中途回教室,本該安靜異常的教室裡卻傳來的輕輕的說話聲,那熟悉的聲音,即使是想要不去記得,卻還是腦子裡清晰的閃過方珍和殷維翰的名字。
“阿珍!你別鬧了!”這是……殷維翰的聲音?火漁腦子渾渾噩噩的,怎麼是殷維翰,他們在做什麼?腦子
裡無數的問號,也有無限種可能的答案在飄蕩,卻始終沒有一個能串聯起來成全這樣的猜測。
“誰跟你說我在鬧了?你到底喜歡火漁什麼?”方珍不甘心的聲音,包含了追問到底的決心。
火漁如遭電擊,站在教室外,再也挪不動一步,彷彿被人下了定身咒,殷維翰喜歡她?這怎麼可能呢!心裡一千萬個否定,還是安靜的聽下去,想要聽到殷維翰自己的否認。
“胡說什麼!你別總是找火漁的麻煩好不好?你難道完全忘記了當初你們在一起的形影不離?”殷維翰氣憤的否決方珍的的詢問,然後不可置信的反問。
“形影不離?是啊!我們原先是形影不離的,但是自從我喜歡你開始之後就不是了!你爲什麼要對火漁那麼好?你喜歡她對吧?爲什麼你不敢承認?”方珍一字一句的問,殷維翰怔在當場,火漁呆愣在教室外,時間彷彿停止了,心跳變得格外清晰,內心裡涌出來的反感在漸漸加強。
“你胡說什麼呢?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你知道嗎?沒有性別之分的好朋友!”殷維翰解釋,心裡稍稍的好受了一些,他和火漁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在心底默默的告訴自己,然後把這樣的信念堅持下去。
“你的關心會不會太多了呢?你不覺得你對她的關心已經超乎了一個正常異性朋友之間的友情了嗎?”一聲撞擊響傳來,火漁不知道是誰撞到了桌子,但是她猜想,肯定是方珍憤怒的推搡了殷維翰,然後殷維翰撞在了桌子上。
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
在殷維翰多次否則他們只是好朋友之後,火漁漸漸的放下心來,卻怎麼也沒有聊到方珍竟然喜歡殷維翰,究竟是她掩藏的太好,還是自己的不夠關心,才致使她們彼此越走越遠,直到連對方的背影都看不到。
無心再去探聽他們說些什麼。
走到月臺,看着這大棵大棵的樹,被樹遮擋住的頭頂上的天空,陽光全都看不到,好像這就是本來的樣子,但之前卻之感覺到陣陣涼爽,卻不似此刻的陰涼,穿透人心,直扎進心臟最脆弱的角落,一擊致命。
一切都像往常一般,火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和殷維翰在一起,不再詢問他奇怪的行爲舉止,說出來只怕兩個人都會尷尬,這倒是讓殷維翰有些驚訝,卻也樂得輕鬆,不去主動提及。
“我說!你們兩個這麼裝着有意思麼?”方珍把火漁堵在洗手間門口,滿是挑釁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要回教室去了!”火漁看了她一眼,原本還有過的和好的那些念頭,統統斷絕,方珍的手卻並不拿開,兩個人就在河陽僵在洗手間門口,其他想上洗手間的同學,看方珍那架勢,也悄悄的溜去別的樓層的洗手間了。
“呵!難道你不知道殷維翰喜歡你?你怎麼就那麼能裝?火漁,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方珍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卻還是隱忍着。
“你想錯了,難道你以爲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友情都像我們這樣的嗎?”火漁猛烈的回擊,明顯看到方珍眼裡稍縱即逝的退縮。
“不然呢?你告訴我你們是真友誼?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男女友誼,難道你會不喜歡殷維翰?”方珍惡狠狠的大叫,橫在門框上的手緊握着拳頭,彷彿隨時都會揮出來一拳,狠狠的打在火漁的臉上。
“我相信!”火漁直視她。
“別騙人了,殷維翰明明喜歡你,卻裝作什麼都沒有,而你,明明知道他喜歡你,卻又要裝作不知道!你們可真有意思啊!”方珍的眼神掃在火漁的身上,彷彿是一把機關槍,砰砰砰一槍槍的開着,身上一個個的流血的傷口。
“你喜歡他大可以去追,和我沒有任何干系!”這無疑是戳中了方珍的心事,沒錯,她是知道,但是她什麼都沒說,但殷維翰卻不是真的喜歡她,他們只是朋友關係。
“呵,裝的可真行!我真是服了你裝的功底!他媽的!”方珍低咒一聲,這是火漁從來沒有見過的方珍,從未見過這樣破口大罵的她,從未見過這樣氣急敗壞的她。
“既然不再是朋友了,那我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這和你早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火漁回過神來,趁方珍還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側身走過。
“沒關係?我也希望沒關係!我那麼喜歡他,可是他還是隻喜歡你啊!”身後是方珍的大叫,火漁頓了一下,隨即大踏步往前走去,沒有再回頭。
世界上的“喜歡”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好朋友可以因爲喜歡所以背棄,友情脆弱到一碰即碎,世間之事是否都是如此?爲什麼我們要轉而喜歡他人,無法對這份友情保持絕對的忠貞,就像對待戀人那樣,又像是對待親人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