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上海人民顧子瑜自然是突襲不了的,但是要驚嚇驚嚇在上海讀書的哥們兒還是綽綽有餘滴。於是,她羅列篩選了一番,最終決定了同濟大本營,揪準了李商別這頭大肥羊。
李商別何許人也?顧子瑜高中三年親密死黨兼知己友人是也!都說高中時代是交友的黃金時段,基本上最單純、最交心、最堅固的友誼都是這個時代結下的。李商別就是其中最爲重要的一個。
兩人入學第一天就喊打喊殺着建立起來的友誼,在顧子瑜看來無疑是高中三年最大的收穫之一,上了大學後,雖說不能時常見面,但他們之間也的確不需要。真正的知己,不一定要常在一起,也不一定要經常聯繫,偶爾的一個電話、一條短信,假期時候的一次大會面,這就足夠了。李顧之間的友誼走的就是這個模式。當然,能見面是更好不過的了。
就這樣顧子瑜風風火火,一路闖進了同濟,尋到了土木工程學院。她曾經的夢想。轉悠了一大圈,顧子瑜拍案定論,同濟土木,果然不枉她曾經夢想一番!然後,她找了個電話亭打給李商別。一句話:小李子接駕!
李商別聞訊趕來,二人肉麻兮兮地上演了一段老鄉見老鄉的惡俗戲碼,然後攜手饕餮去也!當年“玩在復旦,住在交大,吃在同濟,愛在華師大”可是蠱惑她心許久的名言,這次機會難得來了,且有移動ATM機隨身伺候,她顧子瑜不把這四地兒折騰個遍,傳出去還要在道上混麼!
別看李商別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氣質,可受了顧子瑜三年荼毒,加之本性也絕對純良不到哪兒去,到了這年頭還不修煉成痞?於是,兩外表根正苗紅,實則潑皮無賴的耍賤二人組正式玩轉開了。上海的土地上掀起了一股烏煙瘴氣。復旦玩了個遍;交大寢室觀摩一圈;同濟美食各來一份,祭拜五臟廟;華師大的美女看盡,絲毫未使顧子瑜自慚形穢半分,嘆自己臉皮又厚了N公分之餘,看李大帥哥勾搭衆美女也不失爲一種樂趣。
最後,一週華麗麗地過去了。在錢包淌血和胃脹胃痛的雙重刺激下,李大帥揮淚送別顧惡魔。顧子瑜的悲傷心情至此消失殆盡。世上就是有一種人,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了別人的痛苦之上。可是,問問李大帥,覺得痛苦不?李大帥答曰:甘之如飴。死黨就是這樣煉成的。
多年知己,李商別豈能看不出顧子瑜此次來訪,嬉笑怒罵之餘,顯然是心事重重。他大概也知道她與那個叫沈司墨的男人之間的事兒,能讓顧子瑜這等小賤人變成現在這幅熊樣的估計也就只有那個人了。李商別是極有分寸之人,她不說,他也就不問。等她想說的時候,他隨時貢獻雙耳。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顧子瑜回到了京城,輾轉幾趟車回到學校,先約思屁出來,把上海帶回的禮物給她,順便問了一下她不在的這幾天裡發生的事。
思屁也真是夠狠,先是將她翹課一週內各科教授的生氣程度作了個大概彙報,然後掏出一張數據表,自上至下按後果嚴重程度作了羅列、分析和應對措施。顧子瑜不敢不服!接着,思屁又扯到這一週內對於沈司墨形單影隻現象,各主要派別的相關言論和動靜;然後不完全統計了一下這期間對沈大帥明裡暗裡送秋波、寫情書、真情告白的大致數據及其按系分類。顧子瑜再次不敢不服!最後,終於到了關鍵情報,沈司墨本人對於顧子瑜失蹤的態度爲何,思屁笑而不答,而且絕對是奸笑。顧子瑜感覺耳邊涼颼颼的,正要逼問,思屁已經逃之夭夭。然後,顧子瑜被某暴怒人士一路提回了公寓。
這幾天的等待,已經令沈司墨像頭焦躁的獅子,渾身怒氣累積到了不可不發的程度。剛好,罪魁禍首回來了。她還有臉回來!沈司墨佈下的眼線幾乎是在顧子瑜一跨進校門的那一刻就給他打了電話。沈司墨掛下電話,小火箭似的從公寓裡衝了出來。
熄火,打開車門,把顧子瑜提出來,甩門,上樓,再開門,把顧子瑜丟進去,關門。動作一氣呵成。沈司墨一把把顧子瑜丟在沙發上,看她那張微微曬黑了的臉,明顯在外玩得很盡興,於是他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你還知道回來呢!我以爲你死在外面了!”
“不好意思讓您失望了,小的吃好玩好,小命安好。”顧子瑜會被叫作顧大膽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別給我貧嘴!我問你,你知道錯了嗎?”沈司墨拼命忍,纔不至於伸手把她掐死。
“切,你以爲幼兒班老師問小朋友呢?‘知道錯了嗎?’我告訴你,我沒錯!我們不是分手了嗎,你管我去哪兒!”他憑什麼這麼兇?那天晚上把她一個人丟在馬路邊的人是誰呀!
“你說分手就分手?我同意了麼!”分手?她想得美!
“我管你!戀愛雙方只消一方毀約,合同即時失效。懂不懂啊你?”切,又是誰說“分手就分手”的?
“你!”沈司墨氣極,但……咳,算了,要再跟她吵一架嗎?這樣賭氣有什麼用呢,他還能再把她丟下一次?還是再讓她玩一次失蹤?誰叫他是男人、她是女人?當初說好的,一旦吵架男方須得主動認錯,是他心甘情願簽署這份喪權辱國的合約的不是嗎?思及此,他冷靜下來,試圖去抱抱她,但是她掙開了。
“小瑜,別鬧了,我們非得這樣講話嗎?”顧子瑜仍是不理,沈司墨只有再接再厲。“好了,吵架時候說的話怎能當真?那天晚上是我不對,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路上,我事後想過回去找你的,可我以爲你回來了。但你一直沒回來,我都快急死了,以爲你出了什麼意外。好不容易張揚打來電話,我趕到那家湘菜館,你又不見了。你那個死黨什麼也不肯說,你知不知道這一個多禮拜我有多着急?”
顧子瑜其實是有點內疚的,她哪裡會想不到沈司墨得着急成什麼樣,可是再一想他們之間的事,咳,算了,遲早要分手的,還不如干脆這次就分開了。思屁那天說,不能拿他爸媽的錯來懲罰他,可顧子瑜偏偏就是那種一旦討厭一顆柿子樹,連帶這棵樹上出產的所有柿子她都不要吃了的人。
她太明白了,對沈司墨而言,家人絕對比她來得重要幾萬倍。千百年來,豪門少爺愛上灰姑娘,就算一時可能爲了她甩門而出,很有骨氣地去過草根生活,最終還是輸給現實的不是麼?有情飲水飽是最最虛僞的甜言蜜語。不然爲什麼因愛放棄王位的只得溫莎公爵一人?且不論沈司墨是否會爲了她和家人抗爭,就算他肯,她也不願意教他犧牲什麼。她不願他吃苦,她更不願拿這個考驗他。她怕結果終令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