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得很直接!
坐在她的牀上,淡漠的神色讓安晚渾身的不自在,前一刻感覺倆人像夫妻,在這一刻,才覺得那個念頭多滑稽啊。
他微挑了下眉,望着安晚眼裡一閃而過的黯然,“什麼身份?”
心這一瞬間,好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她挺直着背,緩緩擡頭回望着他,突然扯了扯脣角,對着他明亮一笑,笑容沒有達到眼底,卻真的很明亮,她說,“什麼身份都不是。”
薄脣一抿,“那你替他說什麼?”
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留啊!
回擊得這麼自然。
安晚覺得自己應該現在把他給轟出去!
還以爲他對自己有多深情呢,到頭來,是她多想了啊。
呵呵呵!真真真覺得她好像一個笑話,“沒什麼,你就當我剛纔說的話是放了一個屁!”
壓着心頭翻滾的怒意,安晚第一次毫無形象的說這麼惡俗的字,傅君微微眯了下眸子,盯着站在那裡,氣得胸口起伏得厲害的女人,明明生氣了,卻還在強忍着,連着腮鼓都氣得鼓鼓的。
“這麼長的屁?”他回道,視線已經收到手中的書籍上,漫不經心的口吻,卻有種堵得安晚想過去狠狠揍他一頓的欲,望!
她都已經放下臺階了,他還在前面擋着,可是看着他看書的樣子好像很着迷似的,安晚心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回頭望着書桌那裡,果然,有一本書不見了。
不偏不倚,他拿的就是那一本。
“把書還給我!”
漫條斯理的把書合上,傅君潑墨般的眸子在燈光下黑耀石般,耀眼得讓她呼吸一頓,她發現,這些反映幾乎是自己的本能,無法抗拒的本能。
好像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身體就這樣反映。
“你拿我的書幹什麼?”
“在你以後所有的瞬間,我都會在你身邊。”傅君緩緩的說道,每一個字都異常堅定,砸進安晚的心,冒出一些酸澀的泡泡,堵在心口的位置,上不去,下不去,讓她的聲音都變得暗啞起來。
那本書上,她那一晚寫過一段話在那裡。
在微博上看到,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很喜歡。
‘無數個瞬間我都在想,
你在就好了,
結果還是我一個人熬過了所有的這個時刻,
後來,不用了,謝謝!’
像帶着某種力量衝擊着她的心,提筆,就把這句話寫在了書頁上,絹秀的字跡,如同安晚的人,是的,傅君隨意一翻時,便看到了這句話。
所以,拿着翻閱起來。
她站在那裡,有些茫然,無措,她感覺自己拒絕,又在靠近,卻又在害怕,不安,卻又忍不住向住,所有的東西,都在她的臉上呈現,傅君擡腿,邁下牀,站在安晚身邊的時候,她剛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手一伸,落在安晚肩上,把她按在他的懷裡,“爲什麼要拒絕你的心?”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他喃喃似的問道。
“就當以前是實習,好不好?”
安晚皺了皺眉,前一刻還那麼高高在上呢,直接推開了他,直接走到門口,用生冷的語氣說,“離孩子放學還有近半天的時候,傅先生下午五點再過來吧。”
她不願意他呆在這裡,“還有,以後別說這些曖昧的話了,我不喜歡聽。”
走到門口,又想去自己的口紅在浴室那裡,所以進去拿,剛一進去,就看件她洗貼身衣物的紅色盆子裡多了一件東西。
黑的。
她的貼身衣物都是手洗,還有專門的臉盆,現在……手指挰着描了眼,竟然是條男士三角褲!
罵了句不要臉!
出了房間。
旁邊江晨橙也從臥室裡出來,化了個淡裝的橙橙看不出像生病了,但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安晚特別心疼她。
“橙橙,你怎麼不再休息一會兒?”
“我媽打電話過來了,我要回去一趟。”
“我開車送你。”
兩人一起離開,在車裡,江晨橙問起關於催眠失憶這件事,言下之意,還是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忘記江晨皓。
昨天晚上,這個人在她的夢裡折磨了她整整一夜,連做夢都不放過她!到底是多恨她啊?江晨橙低低的笑了笑,然後擡起頭,認真的說,“晚晚姐,幫幫我。”
“我在法國的時候認識一個這方面的專家,在那邊還挺有名氣的,如果你確定,我等一下發郵件給他,確認一下,我們再去一次法國。”
江晨橙點了點頭,坐在副駕駛位的身體直接靠在安晚身邊,“晚晚姐,我覺得認識你真幸福,還好有你在。”
“最終事情還是要靠自己解決,你們的事,只是太複雜了,牽扯到你們的爸媽,橙橙,試着把話說清楚,也不要做下錯誤的決定,你真的喜歡那個程先生嗎?真的跟他結婚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還是僅僅是爲了躲開那個人?當婚姻一旦變成了目的,最終的結果是破碎,這個世界,你談多少男朋友都無所謂,可是你結了一次婚,再離婚,就掉價了。”
江晨橙若有所思起來……
安晚沒有想到會在培訓學校碰到靳西溪,那天去接孩子的時候,那個討好着一一的女子。
穿着裙子,大衣,腿很長……大,波浪的頭髮很有女人味,在安晚走過來的時候,態度親暱的喚了她一句,“安小姐,我們可以聊聊嗎?”
“抱歉,我很忙。”安晚冷漠的拒絕,從靳西溪身邊走過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跟自己身上的味道很相近。
用的同一款的洗髮水。
“安小姐,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你生病的時候,一直沒有去看你,阿君也不讓我去,怕你受到刺激。”靳西溪微笑的說着,眉間滲着幾分幸福跟滿足的笑意,剛邁開的腳步就這樣硬生生的停在那裡。
她想進去,卻邁不開步伐。
“不管怎麼樣,你受傷是因爲我的原因,安晚,我很抱歉。”靳西溪垂了垂眸,態度虔誠,安晚皺了皺眉,完全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靳西溪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安晚,將她所有細微的反應都收落在眼裡,她收到消息,安晚失憶裡,忘記了傅君。
現在聽她提前以往的事,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忘記了。
靳西溪上前,拉住安晚的手,“還好,你醒了過來,我也沒有這麼內疚了,安晚,你不會怪我吧。”
纖細着手指拉着她的手,安晚的手顯得更細長些,靳西溪骨架大一點,人也高,像北方那邊的女子,“其實,我們挺適合做朋友的,只是因爲阿君,我們只能成爲這樣的關係。”
“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安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反問道。
都忘記了!靳西溪在聽到安晚的這句話時,都確認了。
安晚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很大方一笑,“我忘記了,請問怎麼稱呼?”
微微一頓,靳西溪眸光動了動,心裡那麼一瞬間感覺到驚愕,連她都忘記了……
“你叫我西溪就好了,那天,我們同時被綁架,綁匪提出要好贖金,最後的時候,你跟我分開在不同的房子,阿君來救我們的時候,雷管爆炸了,而你埋在了裡面。”斟酌了一下用詞,靳西溪才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那天的事。
並沒有添油加醋,基本是按實情說的。
“那你有埋在下面嗎?”安晚皺着眉問,“哦,他只找到了你關的地方,沒有找到我關的地方,是吧。”
“因爲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你被關在哪裡綁匪提出要贖金的時候,阿君可能沒有那麼多現錢,只提出一部分……”
“不要說了!”心臟猛的一縮,安晚打斷了靳西溪的話,脣角突然之間變得蒼白起來,她感覺自己渾身像放在冰窖裡,特別特別的冷!
“我想我能猜到的,謝謝你特意過來問候,我恢復得很好,不用內疚,其實你也沒有對不起我,畢竟,那個時候真的很難保證一起救出來,救一個也好。”安晚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握得拳頭緊緊的,緊緊的。
甚至指甲都要陷入掌心裡了,可是她臉上的笑,卻很從空。
從容到靳西溪有點自慚愧形,感覺心中的想法,骯髒不堪,自私,甚至當初的那個決定,也是讓她有些後悔。
早上,又收到楊青的信息。
又是要錢。
纏上她了。
把她當提款機了。
“西溪小姐,我還要工作,那我先進去了。”安晚向她微微一笑,向着大門走去,挺直着背,腳步卻有些凌亂。
努力讓自己保持自然,自然到連她自己都要迷惑。
轉身後,她直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靠在門後,閉着眼,頭鈍鈍的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往裡面鑽似的,太陽穴脹得要暴炸一樣。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很不舒服,胸腔裡也有一股東西翻滾,如果大火中的吐出的火,像蛇信子似的,一下一下,要竄出來。
按在心口處,安晚的心又要被什麼東西絞着,疼得她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