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迎啊,你去看看小晚,看需要什麼,你搭把手。”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心情都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靳宏偉看到老爺子,雙手往後一握,梗着脖子望着另一邊,當年因爲靳西倩的事,傅家靳家算是徹底的絕交。
不管在傅書傑跟靳宏偉這一輩有多濃厚的交情,隨着一條人命,化爲零。
“小君啊,西溪現在怎麼樣?”老爺子也沒有去跟對方說話,轉身問着傅君,語氣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似的。
“能怎麼樣?在搶救,你說能怎麼樣?”靳宏偉很不滿的回了一句,“我們靳家欠你們傅傢什麼了嗎?一定要讓靳家家破人亡你們傅家才甘心是不是?”
“宏偉,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發生的。”
“不想發生?我女兒癡戀你孫子,是我女兒的不對,你們拒絕,徹底拒絕就好了,用得着拖拖拉拉的?不快刀斬亂麻,纔有這樣的結果!對於你孫子,你以爲我很滿意?我寧願西溪這輩子不結婚,都不想她嫁到你們傅家。”
老爺子頭有些沉,“宏偉,你們靳家想要什麼補償,我們傅家會盡力滿足你們的。”
“我說要傅氏,你也會盡力滿足嗎?”靳宏偉反問了一句,神色很認真,看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
老爺子臉色僵了僵,“傅氏不止屬於傅家,他有那麼多股東……”
“所以達不到,就不要隨意許下承諾,這件事後,我會帶西溪離開北城,去國外重新開始,我也希望傅君能把話給西溪說清楚,斷了她將來所有的念想。”靳宏偉不會讓靳西溪繼續作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有個度,一旦過了這個度,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南牆已經撞上,她也該醒了這場夢。
做了二十年的夢,不會那麼輕易的醒過來,這次死裡逃生,作爲父親的靳宏偉希望女兒能夠清醒過來。
人這一生,有很多東西是命中註定的。
命裡無,便是無,強行爭取到最後,受傷的也只是自己。
“好!”傅君點了點頭。
“別人看到的都是你在商場上的狠厲果斷,我看到的只是你在感情上的猶豫不決,最致人命態度。”說完這句話,靳宏偉站在另一邊,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老爺子本來還想等一會兒的,身體卻大不如從前了。
站了一下便頭昏腦花。
“爺爺,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就可以了。”傅君看到老爺子似乎很累的樣子,現在認真觀察了一下,發現爺爺臉色沒有以前好,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是病態的。
“爺爺,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會處理,你平時多注意休息,別擔心我。”傅君以爲老爺子因爲自己的事想得太多,以至於身體變得這麼憔悴。
“誰擔心你了?”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好。”
“好了,你自己把事情好好解決,儘快回公司處理事情,我去看看小晚。”老爺子起來的時候,傅君看到他完全依助着柺杖的力量,雙手握在那裡,手背青筋迸出。
站好後,身子還晃了晃。
傅君急忙扶住他,“爺爺,我帶你去看看醫生。”
“看什麼醫生?別以爲我老骨頭一把,身體就不行!”老爺子哼了一聲,慢慢的走了,傅君看到他佝僂的背影,心底有複雜的暗涌在涌動。
人越來,越怕去醫院,都不想呆在醫院。
————-
安晚醒來的時候,視線都還有些模糊,看到一直跟在老爺子身邊的翁迎,她愣了愣,隨即很在禮貌的叫了一句,“翁伯伯。”
“你別動,醫生說你要多休息。”翁迎笑着說道,他覺得安晚挺順眼的,又善良,最重要,那兩個孩子聰明伶俐啊。
“我沒事,只是輸了點血,慢慢補回來就好了。”安晚不在意的說,想坐起來的時候,身子還是有些輕。
“小晚,這是老爺子的一點心意。”
安晚看着翁迎手裡的文件,心裡已經猜想到什麼,“不用了,不用了。”
“這不光是給你的,還有給兩個孩子的,老爺子不是不接受你們,只是現在傅氏並沒有像以前那麼太平,太多的意外事件發生會導致公司內部出現歧義,另外也會影響公司的股價,老爺子也很爲難啊。”翁迎有些感懷的說,把文件放在安晚手裡。
又遞過來一支筆,“在上面籤一下字吧,都是老爺子的心意,你不要拒絕他。”
安晚隨意看翻了下文件,上面給一一還有瑤瑤的股份真的挺多的,“這份禮物太大了,現在孩子還小,將來等他們大了……”
“孩子大了,我就不在了。”老爺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現在我還在,就讓我爲兩個孩子做點什麼吧。”
“爺爺您身體這麼好,一定會長命百歲,將來還會等到瑤瑤一一成年的。”安晚溫和的說道。
老爺子乾咳兩聲,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也想有那麼一天,只是這人的身體啊,只在自己清楚,我想你奶奶啊,也很掛念我了。”
“小晚,在上面把字簽了吧,現在小君不管公司的事,一些東西我總得先分配好,真的擔心自己將來出事,沒有爲兩個孩子留下什麼來,是小君負了你,是他不懂得珍惜你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老爺子拉着安晚的手,“是他沒有福氣。”
“不是的,爺爺,是我跟他沒有緣份。”安晚微笑的回答,臉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緒來,清清淡淡的,看着更讓人心疼。
“下個月,我八十,到時候你跟兩個孩子一起過來,終歸是姓傅,我要介紹兩個孩子給大家認識。”
“爺爺,不用了,就讓兩個孩子安安靜靜的生活吧。”安晚拒絕道,“有時候,太出名反而對孩子的教育不好,過多的被人關注,會讓孩子產生心理變化,我希望他們像普通人一樣,健康成長就好,至少股份的事,我簽下來後,希望爺爺不把事情公開。”
“好好好,就依你!”老爺子嘆了口氣。“小晚,你怪不怪爺爺?”
安晚搖了搖頭,“爺爺,我沒有怪過你。”
“要是小君回頭了,記得給他一個機會。”老爺子拍了拍安晚的手背,“就一個機會,答應爺爺,好不好?”
安晚僵僵的點了點頭。
很快,老爺子跟翁迎離開,留下那份股權轉贈的文件在安晚面前,她把文件放進了包裡,不管怎麼樣,這是兩個孩子應得的。
到中午的時候,安晚覺得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
準備回家。
病房的門這時被敲響,然後被推開,男人挺拔的身軀立在門口,黑眸裡神色複雜,他看着她良久纔開口說,“感覺好點沒有?”
“嗯,好多了,我準備回去。”
“我送你。”
“不用,你多陪陪她吧,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你的時候。”安晚扯着脣角笑了笑,卻沒有看他。
傅君站在那裡,想說話,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多餘。
“我讓方凱來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我回家並不是很遠,我只是輸出一點血而已,又不是我發生車禍,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實際也沒有什麼事。”安晚不在意的說道。
“你對西溪就沒有一點恨?”傅君突然沒有來由的這樣問了一句。
“我爲什麼要恨她?”安晚有些好笑的反問,“每個人都有爭取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她只是不擇手段而已,但她的初衷,也是想要屬於她的愛情。”
說得這麼坦然,有道理,傅君只感覺胸口處像堵着什麼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晚已經從牀上下來,提着她的包,從傅君身邊走過的時候,輕輕的說,“好好照顧她吧。”
“那你呢?”下意識的反問一句……
“我很堅強,不需要照顧。”明媚一笑,她已經尾尾轉了身,留給傅君一個背影。
腳如同注入了鉛似的,傅君想去追,卻邁不開步伐,心已經沉到深處……
安晚離開醫院的時候,剛好一輛黑色商務車裡,下來好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像保鏢。
而商務車前面,是一輛黑色的吉普。
黑衣男人們如同例隊般站在吉普車旁邊……恭敬的等着車裡的人。
這副排場,以前在安晚見過,有時候傅君也這樣過。
現在有些好奇,會是誰。
所以步伐放慢了些許,車後門被保鏢拉開,黑亮的皮鞋落入安晚的視線裡,接着是筆真的褲管,一個男人從後座上下來。
戴着黑色墨鏡,她看清男人側臉的時候,她的呼吸都停了下來。
“安炎。”安晚向着那邊跑去,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安炎看到安晚,也停了下來,“我還有事,稍後去找你。”
語氣微涼,跟過去的安炎,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