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得這麼自然,安晚倒是愣了愣,傅君已經上了樓,任安晚僵站在原地,安炎從後面急急跟上來,“姐,你跟傅少是不是?”
“我們回去吧。”安晚轉了身,擋在安炎面前。
“爲什麼?”
“你跟我回去!你要再留在這裡,不止他不會幫你,連我都不會幫你!”安晚眼裡的冷漠讓安炎有些不知所措,他向着那個位置看去,傅君靠在在那,目光卻落向另一邊。
安炎看到傅君淡笑的臉上有些駭人的冷漠。
“姐,你到底怎麼回事?”追着安晚出了酒吧,安炎一臉焦急的問。
停下步伐,安晚道,“安炎,別再找傅少了。”
“我不找他我找誰?你不幫我,媽不能幫我,爸那邊完全不認我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幫我,你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了纔開心?”
“他們的手段你不是沒有看過,你看到沒有,這手指,這手指就算接上,靈活度也有了問題,還有這傷痕,一輩子都會在,都在告訴我,曾經因爲你,我差點沒了這顆手指!”安炎把所有罪責都推了過來。
安晚只覺得耳膜嗡嗡作響。
都是因爲她?
連解釋都覺得多餘,當一個人認定是你的錯,你說再多,都是錯!錯!錯!
“那是你罪有應得!”
“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弟弟?”安炎惱怒的反問。
“我就是把你當我弟弟,我才這樣說話,若是換了別人,我連話都懶得說!”
安炎氣得不行,還想說什麼時,安晚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並沒有接下,而是對着安炎說,“我知道你恨我們當初把你帶走,離開了唐家,讓你沒了一個小少爺的身份;難道你覺得你在那裡,陶萍不會對你另眼相看嗎?你就那麼確信,在唐家,你可以過得很好嗎?”
“我可以……”
“你就那麼確信陶萍不會對你做什麼?爲了唐家財產?”
安晚沒有停頓任何一秒的反問,倒是讓安炎沉默了,他曾經也想過這一層……但也只是想了一下就被忽視大,相比起來,想起唐家的那家工廠,更有想像的念頭。
電話再次響起,安晚接下,電話那端的話讓她突然瘋了似的向着馬路那邊跑去。
“姐!”
“姐,你去哪裡?我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你這是要去哪裡?”安炎當下追着過去,在安晚握上出租車車門時,安炎拽住了她的手。
“安炎……”
“我不管,這件事情本來就要有人來解決,反正我是沒有能力去解決的,你要幫我解決。”
“沒有能力你還找他借錢?你把我們當什麼了?是提款機還是銀行?”安晚失控的罵着,眼裡蓄積着越來越多的淚水,接着就從眼角流了下來。
安炎這才發現自己握着的手在顫抖着,愣一下,他從來沒有看過安晚哭,這是第一次!疑惑又心虛的看着安晚,“姐……”
“你放手!”重重一甩,安晚拉開了車門,“媽跟瑤瑤出了車禍,現在正在市一醫院急救。”
路上,安晚催着司機!
一雙眼睛紅紅的,醫生看着都有些心疼,甚至都闖了紅燈,醫院門口拿了錢給司機,跌跌撞撞就往醫院衝去,站在急救室門口時,安晚才發現自己四肢冰涼。
她站在那,不敢再前進,‘手術中’這三個紅字,刺激着她的感觀!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你是病人家屬嗎?”
“我是安晚……”
“你過來,關於病人的受傷程度我們醫院有必要通知你。”
安晚腳步挪不動,就這樣站在原地,護士前面說了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聽到,直到最後一句,“病人囑咐,如果真的無能爲力,她願意捐獻身上所有有用的器官。”
“不可以!”安晚猛的一喝打斷護士的話,“我媽不會有事,她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安小姐,你要冷靜點。”
安晚拒絕聽這樣的話,僵站在原處,雙手合十祈禱着上天公平對待,讓善良的人可以長命百歲,安慕珍前半輩子一直在照顧着唐鵬運,那家工廠也是她努力弄出來的;而後半輩子,卻一直在操心着安晚跟安炎的事……
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這麼善良的人,老天應該會格外開恩的,是嗎?
可是,時間快到上天都沒有聽到她的祈禱,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從裡面出來,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了答案。
安晚下意識的後退,搖頭頭,潛意識拒絕這樣的結果。
“進去看看她吧,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走廊那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安炎向着這邊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安晚身邊,“姐,媽怎麼樣,媽怎麼樣啊?”
“媽她……”安晚說到一半,喉嚨深處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了出來。
“姐!”
“安炎,我只有你跟瑤瑤了……”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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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慕珍因爲被撞傷勢嚴重,搶救無效,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黑白素色的客廳裡,她的骨灰盒放在香燭之上,再上面是一張黑白照,安晚跟年輕的安慕珍很相像,淺淺笑着,溫婉的看着鏡頭。
安晚跪在地上,一身白色麻衣,已經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睡,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任安炎怎麼勸說都沒有用。
瑤瑤在另一邊角落裡坐着畫畫,似乎整個家裡的悲傷都跟她毫無關係!
聽車禍目擊者稱,當時麪包車撞來時,安慕珍把瑤瑤推了出去,讓孩子避開了這一關,也正是因爲她這一舉動,才直直的被撞上頭。
“姐,你到底要跪到什麼時候?我要拿着媽的骨灰盒去肇事者家裡讓他賠錢!”安炎從外面進來,看到的又是這樣的場景,前幾次,他去拿骨灰盒都被安晚制止。
現在錢催得緊,再不把錢還過去,安炎覺得那些人又得上門了。
“姐……姐夫,你,你怎麼來了。”安炎還想說什麼,突的看到家門口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
宋熙城看着屈跪在地上的安晚,關於安慕珍的事,他也聽說了!
心頭一種一言不明道不清的滋味,讓他控制不住的要過來這邊。
“姐夫。”
“嗯。”宋熙城點了下頭,拿着香鞠躬了三下。
安晚瘦了!這是宋熙城第一感覺,皮膚的白跟麻衣的白色幾乎混爲一體,眼窩深陷,下巴都尖了!心裡似乎某個位置扯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不見。
“姐夫,你勸勸我姐吧,都這樣不吃不喝好幾天了,我怎麼勸都不聽。”安炎把希望放在宋熙城身上,“那個開車撞我媽的人家也窮,到現在都沒有賠一點錢,姐夫,你……”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被宋熙城打斷,“你的事等我回公司再細說。”
眼神一亮,安炎重重的點了下頭。
陰影慢慢覆蓋在安晚的身上,最後整個人都籠罩在住,像一張密織的網,將安晚圈得密實!
“安晚。”
“安晚!”
像失了聰!毫無反映。
手指輕挰住她的下巴,指尖的感覺竟然是清涼清涼的,宋熙城一緊,馬上握住她的手,依舊是清涼的感覺,“安晚,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眼簾微微一顫,像終於有了反映,安晚望着面前的男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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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姐上二樓招呼兩位貴客,又看到了宋熙鳳,最近一直陰魂不散的跟在傅君身邊的女人,眉頭微不可聞一皺,“朗少,傅少,今晚節目可盡興。”
“還不就是老樣子?”
“傅少,那女人特別壞,把我嫂子孩子給弄沒了,現在遭報應了,她自己的媽被車撞死了,真是一命抵一命啊。”宋熙鳳想盡辦法把安晚說黑,能抹多黑就多黑,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
“這世間因果報應都是相互的,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報。”傅君淡笑回了句,人已經站了起來,站在那的葉清擋住了宋熙鳳想要追去的身影。
“宋小姐,傅少有私事需要處理。”
不甘心,卻又毫無辦法,宋熙鳳看着傅君喝了一半的酒,端過來,猜測他喝酒時的姿勢對着杯子上的位置輕輕碰上脣,眼尾上揚,這算不算接吻了?
離開酒吧,傅君吩咐葉清,“查查車禍。”
葉清領命離開。
車子很快停在興寧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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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對持着,明明纔是幾天時間,宋熙城仿生一種幾世紀的錯覺,面前的安晚,讓他覺得無比陌生,陌生到,讓他心顫。
“姐,他是姐夫!”
安晚平靜的說,“謝謝你來看我媽。”
說完,垂下了頭,目光再也沒有跟他交匯在一起,“不用客氣,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我岳母。”
“姐夫!”
宋熙城的視線落在另一個角落,瑤瑤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手上的筆在白色的紙上圖畫着,像跟這個世界隔絕了一樣,任何聲響都跟她毫無關係,向着那個角落走去。
“姐夫……,傅少,你怎麼來了?”安炎真的很着急用錢,意外的看到門口一身黑色衣服的傅君,他的手裡是束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