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登時緊張了起來,貓着腰蹲在地上,觀察起兇手可能在周圍留下的線索。只見附近散落着幾個帶血的腳印,似乎警員臨死前和什麼人搏鬥過一般。他伸手取過警員身邊的槍支,這纔看見子彈已經打空了,彈殼散落一地,地上卻一個彈孔都沒有。可如果子彈全都打中了兇手,他怎麼可能還能自由行動?
“莫非又是那個瘦高個?!”顏歡一個激靈,立刻起身沿着地上時有時無的模糊腳印向前追去。走到實驗室門口一看,果然有一部已經損壞的手機扔在地上,手機上拴着的鑰匙鏈,正是張若楠最最喜歡的紅色小狐狸形象。
他的心一下子便揪了起來——看來自己的推斷並沒有錯,張若楠最後給崔哥打電話的地點,就在這個實驗室的門口!
然而,新的發現讓顏歡更是色若死灰。因爲大門以及兩邊雪白的牆壁上,也同之前自己在宿舍樓中見到的一般,印上了好幾個鮮紅的血手印。在實驗室內還躺着幾具學生和老師的屍體,每具屍體都並不完整,不是缺了內臟就是缺了手腳,其中的兩具學生模樣的屍體上還帶着密佈的槍眼。
顏歡更加疑惑了。警衛開槍打中的,是躲藏在實驗室裡的倖存者嗎?牆上的血手印又該怎麼解釋?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在這裡耽誤太多的時間。因爲他瞧見血手印一路延伸到了實驗室外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處,意識到張若楠此時還活着,但是卻或許正在被那個惡魔般的瘦高個追殺!登時他便覺得自己喉嚨發乾,並伴隨這一陣陣耳鳴,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來不及細想便端起槍瘋了似得追了上去。
張若楠似乎是順着安全通道朝樓上跑去的。顏歡一路衝到了頂樓,只見樓梯盡頭的門上和門把上也留着幾個鮮紅的血手印,還貼着一個“平臺無護欄,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的牌子。他知道,門外面就是天台了。
他伸手便要去開門,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面鎖死了。他撞了幾下沒撞開,立刻端起槍對着門鎖一陣狂掃。
鎖頭被子彈打得稀爛,從門上掉了下來。顏歡一腳踹開天台大門衝了出去。但是,映入
他眼中的,並不是之前擔心的鮮血淋漓,而是張若楠抱着一名躺在地上的女生,低着頭閉着眼,蜷縮在天台上的一臺空調外機後。
張若楠的身上也沾到了些許鮮血。她沒有出聲驚叫,也沒有擡頭去看來者究竟是誰,只是猶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瑟瑟發抖。
顏歡一直懸着的心登時便放下了一半。他快步走到了張若楠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楠,沒事了,我來救你了。”
張若楠突然被人碰到身體,本能地向後一躲。但隨後她便認出了顏歡的聲音,有些猶豫地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中露出了驚訝、欣喜,還帶着一絲悲傷的表情。他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摟住顏歡的脖子放聲大哭:“顏哥,你,你還活着?你果然還活着!”
“我當然還活着。小楠,你身上這麼多血跡,有沒有受傷?”顏歡想到了之前崔哥說的話,有些尷尬地伸手將張若楠的雙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下來,但是張若楠卻立刻阻止了他:
“顏哥你不開心嗎?你怎麼會來這裡找我的?”
“我碰巧路過,這不就趕緊來救咱們的張大小姐脫離苦難嘛。”顏歡心中雖仍然對求婚一事有些疑惑和不快,但語氣卻已經緩和了下來。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張若楠見到了顏歡,歡喜的神情溢於言表。終於破涕爲笑,小聲地嗔道。
顏歡見張若楠沒事,一直擔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才解釋道:“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學校被戒嚴了,擔心你便連夜趕了過來。我還遇到了——”
顏歡剛要脫口而出“來向你求婚的崔哥” 這八個字,卻硬生生地又將話嚥了回去。雖然他心中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卻覺得此刻還是不要把這個尷尬的問題拿到檯面上來說,以免另生枝節。
“遇到了誰?”張若楠卻滿臉好奇地追問道。
“遇到了那個叫羅浩天的特派員啊。”
“他也來了?”
“是啊,他還給了我這身裝備。還好我行動及時,你不知道先前我怕你遭到那個瘦高個的毒手,究竟有多擔心。
”
“瘦高個?顏哥你碰到了那個凶煞嗎?”誰料顏歡這樣一問,張若楠卻也吃了一驚。
“不是他在追你嗎?外面那些人,難道不是被瘦高個殺掉的?牆上的血手印難道也不是他留下的?”顏歡也萬萬沒有想到張若楠竟會這樣回答。
“追,追我的可都是正常的人!”張若楠卻臉色一變:“或者說,他們原本都是正常的人,但是現在卻變得不正常了!”
然而就在顏歡打算繼續詢問的時候,之前張若楠抱着的那個女生,口中突然發出了一聲低吟,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王娟,你頭上的傷口是不是又疼了?”張若楠立刻想要俯身去察看女生的情況。
顏歡看見對方的頭上不知在哪磕出了個大口子,雖然張若楠用自己的圍巾暫時替她包紮了一下,但鮮血卻仍不住地向外滲,便也急忙過來幫忙。好不容易王娟才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虛弱地躺在地上喘起了氣。
“她是你同學嗎?”顏歡問道。
“不是。我和她只是一起躲在實驗室裡才認識的。原本跟我躲在一起的有實驗室的負責人徐老師,哦,就是我跟你說的養鴿子的那位。還有一名警察和王娟。”張若楠指了指那名女生,突然鼻子一酸:“都怨我,都是我爲了通電話,非得讓徐老師把實驗室的門打開了。不然,不然徐老師他們也不會死。”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小楠你現在必須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開門後那名警察說他有槍,要陪我一起出去,萬一遇到危險還能有個照應。可誰料就在我們走出門的時候,電話卻突然斷了。我留在門口想要回撥回去,但卻再也打不通了。就是在那時,警察突然開了槍。”
“你……你當時是和誰在通話?”顏歡裝作完全不知道崔哥的事情一般。
“我當時太緊張了,壓根沒聽清那人究竟是誰,只知道聽見對方似乎認識我,又說讓我去什麼地方找他,再帶我一起出去的。可信號時斷時續,他說着說着便沒了耐心,直接開始問我在哪,還問了些別的,我也沒能聽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