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空氣乾燥異常,屍體也壓根沒有散發出任何令人作嘔的臭味,但衆人只覺得彷彿這些人死去時留下的血腥氣,依然在源源不斷地刺激着自己的鼻腔。一行四人當場便嘔吐了起來,急忙將臉別了過去,不敢再朝那些屍體上看。
崔哥幾乎把胃都吐得翻過來了:“姓顏的,你他媽把我們帶到了什麼地方啊!這些屍體又是什麼來頭?難道這裡是座墓地,是用來埋葬那些古代打仗時死掉的人的?不過這樣把人吊起來的葬法,還真他媽的新鮮。”
“胡說八道也分分場合好不好?這些屍體的確是被故意吊在這裡的,但是此處絕對不是單純的墓地這麼簡單。”顏歡捂住了嘴,一邊同胃中上涌的酸水作鬥爭一邊解釋了起來:“神廟裡面的屍體大多已經殘缺不全,咱們面前的這具屍骨甚至整個右側肩甲和肋骨都不見了,而且屍體上並沒有穿半點衣服。對於任何一個民族來說,都不可能用這種褻瀆屍體的方法來告慰亡靈。”
“會不會是某種宗教儀式?用奴隸獻祭,祈求戰爭的勝利,也是常有的事啊,我在書上看到過。”最後倖存的那名籃球隊員插嘴問道。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顏歡說着,大着膽子又朝門邊的幾具屍體上看去:“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每具屍體的喉嚨處,都有被利刃割過的痕跡。如果說是獻祭,那隻要殺死祭品不是就可以了嗎?但爲什麼許多屍體上都缺胳膊少腿呢?所以這裡既不是墓地,也不是祭臺。”
“管他究竟是什麼地方呢,反正我不想待在這兒了,我們還是趕緊繼續前進吧!”那名籃球隊員早已怕得夠嗆,立在神廟外催促道。
“是得抓緊時間離開,但繼續朝沙漠深處走是肯定沒有活路的,我們得折返回去。”顏歡不情願地說出了這個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的結論。
“回去?林子那邊可是那隻吃人牛頭怪的地盤,你現在居然讓我們掉頭回
去?”崔哥破口大罵道:“你他媽之前不是說這沙漠裡有什麼人的嗎?這裡沒有,別的地方說不定會有啊。”
“繼續毫無方向地四處尋找救援,對於我們來說風險太大了。如果附近有出路的話,這支迷失在沙漠中的部隊也不可能將神廟當做活人的屠宰場了。”
“大,大哥你,你可別胡說啊,什麼屠宰場?難道說這些人,是被自己人吊起來之後當做了糧食?”那名籃球隊員嚇得牙齒都打架了。
顏歡也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歷史上人吃人的事情時有發生,而會造成這種現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水短糧。所以,我們肯定不能再往沙漠深處走了,因爲根本不大可能找得到路。”
雖然所有人一時間都難以接受這個提議,但如今眼前的事實已經證明了顏歡的推測八成是對的。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曾經發生過人吃人的,毫無生路可言的絕境!
“他媽的,你一會兒讓來,一會兒又讓回去,把我們耍着玩嗎?”崔哥罵罵咧咧地在神廟門口的陰影裡坐了下來,既不受灼熱沙地的炙烤,也不會靠那些倒掛起來的恐怖屍體太近:“我屁股上剛捱了一刀,走不動了。現在天都快要黑了,這裡也有地方遮風避雨,先在這裡休息一晚上再說吧。”
“不行,必須得走,必須得離開這裡!這種鬼地方,我一分鐘也呆不下去,更不要說過夜了!”誰知道那名籃球隊員突然痛苦地抱住了腦袋驚叫起來,一步一步倒退着離廟門越來越遠。
“你他媽走了就別再回來,千萬不要再把那頭怪物帶回我們這兒,這裡已經夠危險的了!”沒想到,坐在地上的崔哥看熱鬧不嫌事大,竟也高聲嚷嚷道,言語間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激得那名籃球隊員加快了腳步,轉身迅速爬上了沙丘,朝熱浪中包裹着校園的那片密林的方向重新奔了回去,瞬間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他是被嚇得徹底崩潰了
纔會這樣的,你有點同情心會死嗎?”神廟內的顏歡被席地而坐的崔哥擋住了出路,追也追不上去,喊也喊不回來,一把揪住地上的崔哥便要出手打將過去,可張若楠卻按住了他的拳頭:
“顏哥,算了吧。”
“算了?小楠,你怎麼突然幫他說起話來了?”顏歡突然被張若楠的這番話弄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難不成你還真的想着要嫁給這個禍害麼?你仔細想想看,從事發到現在,因爲他的緣故已經害死了多少人?”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活下去的理由,也有他們不得不做某些事情的緣故。在這件事情中,其實已經沒有一個人可以稱得上是無辜的了。至少,我不是。”張若楠突然鼻子一紅:
“要說禍害的話,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進體育館,藍球隊裡的人會不會此時已經獲救了呢?如果當初我沒有留在校園裡而是及時撤離,是不是你也就壓根用不着爲了我冒險,我也用不着親手開槍殺死王娟了?如果當時我沒有任性的話,媽媽她是不是就不會住院了?”
“小楠,你怎麼會這樣想。你說的這些都是某種可能性,而且這些結果,也不是我們故意造成的,和故意害人的形制可不一樣!”顏歡知道,沙漠的高溫已經變成了讓他們心情漸漸變糟的關鍵因素。他不想和張若楠繼續爭辯,一個人重新朝那座掛滿了屍體的神廟裡走去。
顏歡獨自在神廟內四處翻找了起來,卻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從那些被當做口糧的屍體上剝下來的衣服和武器。這一看不要緊,他卻突然像觸了電一般愣住了。
因爲這些亂成一堆的鞋子衣服,同之前他從沙地下挖出來的武器盔甲完全不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那是一件件灰黑色的套裝,看上去明顯是爲野外探險所設計,再經過現代工業批量化生產出來的。而讓顏歡驚訝的是,這些制服竟然同之前自己在照片中所看見,吳延陵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