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那女子是誰

幕煙撇着嘴看楚離毫不留情走遠了的背影, 真想現在就在腳下挖個洞鑽進去。她在心底無聲吶喊:請老天賜予我隱身的力量罷!自從知道楚離並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冷血後,每次見他,幕煙的心都像是被春風一路撫着, 悸動着蘇蘇着癢癢着還隱隱作痛着......明知道, 他心裡裝着的是另外一個人, 亙古不變......都說世間情絲最難斬!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提着劍站在軍營大門口, 在心底權衡, 到底要不要悄無聲息的離開?去找個土地山神什麼的給自己解了封印再回來暗中守護玄桑?“問題是他看得到我看不到我無關緊要,反正他也沒當我是一回事,重點是, 我不能再見到他啊!不離開這裡,除非我瞎了眼!”她這樣想着, 覺得目前這樣的情況, 非司幽晤掃尾不可。她打算將守護玄桑的重任交給司幽晤, 自己先找個地方冷靜冷靜!

於是她滿軍營打聽司幽晤的下落,士兵們還以爲她神經病了, 雲起航看到幕煙手裡提着寒光閃閃的寶劍在到處找司幽晤,怕幕煙神經病把司幽晤砍了,緊着腿來報告楚離。楚離聽他說完,嘆息一聲,搖搖頭, 道:“你帶她去找司幽將軍吧!”

雲起航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家殿下:“萬一她把司幽將軍砍了......”

楚離眼神望向帳外, 沉聲道:“她不會。”頓了頓, 又道:“路上照顧好她!”

雲起航滿心疑惑的去找幕煙:我們殿下這是受什麼刺激啦?竟然關心起別人來!

正打算隻身出營去找司幽晤的幕煙被趕來的雲起航追上, 告訴她殿下讓他帶她去找司幽晤。幕煙很是感激的拍拍雲起航的肩, 笑道:“多謝!你替我省了不少時間呢。”

雲起航搖搖頭,“我纔不想帶你去找司幽將軍呢, 你這般提着劍怒氣衝衝的樣,我害怕你控制不住砍了司幽將軍呢。要不是殿下......”

幕煙打斷他:“不許提你家殿下。記住,以後沒我允許不許在我面前提起他。只許我提,不許你提。知道嗎!”

雲起航不可思議的看着幕煙越走越快的背影,嘆道:“這麼霸道,以後誰敢嫁你!”

幕煙跟着雲起航一路沿着崎嶇山路往西郊一座大山上走,儘管他們腳步很快,但直到日落西山纔到達目的地。轉過山腰,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山區小山村,村裡雞鳴狗吠,炊煙寥寥。幕煙情不自禁嘆道:“好地方!”

雲起航笑道:“幕侍衛,我們穿過這座村莊就能看到玄將軍和司幽將軍他們啦!”

幕煙迫不及待加快步伐,她很想知道他們在這美麗的小山村裡幹什麼。

遠遠就看一片極其寬闊平坦的場地,被山民排的長隊給佔滿了。身邊到處都是端着米麪和衣服的山民。幕煙問身旁雲起航:“他們這是在給這些山民發急救物資嗎?”

雲起航看着拿到物資後一臉高興的山民,道:“這是去年水災最嚴重的一片地區,這裡的山民幾乎家家都沒了收成。殿下得知後,將自己宮裡所有值錢的東西變賣,再加上自己去年一年的俸祿和玄將軍的俸祿,爲這些災民買了米麪和衣服。唉,我們殿下着實不易啊!”

幕煙聽着雲起航這番話,心裡像是有錘在敲打一般,原來,他即使做了再平凡的人,也依舊做着不平凡的事。這個人,還是她一心愛慕的那個人,果真一點沒變。“帝尊,遇到這樣的你,我到底該如何安放這顆悸動不安的心?”她滿心沉重的這般問自己。

正憂思間,就聽到有人喊她,擡頭一看,是司幽晤,正從人羣中興沖沖的往她這邊擠來。她露出笑臉招手示意,“我在這裡。”

司幽晤趕過來笑問:“你怎麼來啦?”接着嗔道:“不好好待在軍營,長途跋涉的跑來做什麼?”

幕煙一噘嘴:“哼,你丟下我一個人來這裡做善事不說,竟然還不讓我自己來!”

司幽晤一臉寵溺的笑道:“這樣的事怎麼能少了你,只要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就好。”說着向身後侍衛道:“去把小孟找來。”

幕煙一聽小孟也在,一臉驚訝的問司幽晤:“他怎麼也來啦?”

正問呢,就看到小孟一臉激動的跑過來,看到面前幕煙,撲通一聲撲倒在她腳下,幕煙趕緊伸手去拉他,對周圍一臉驚詫的山民尷尬的笑笑,才小聲對小孟道:“小孟,你這是幹什麼?我會折壽的。”

小孟一臉淚痕,哭到:“大哥,自從你和司幽將軍失蹤後我們和逼良爲娼的人日夜尋找你們,生怕你們被官府的人害了。如今看到大哥你好好站在我面前,我深覺對不起大哥!”

幕煙無奈的搖搖頭,“這話上次在我去老窩交代後事時你說過啦!”

小孟一拍腦門,睜大眼睛:“忘了忘了......”

幕煙一拍他的肩,很是感激的說道:“謝謝你們這麼惦念我!”

小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昨天司幽將軍告訴我說這裡有很多山民因爲受災嚴重衣食無着落,我便和咱們幾個隊長一商量,曉得大哥遇到這種事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便拿出咱們的一部分積蓄來這裡了。”

幕煙看看司幽晤,再看看小孟:“虧你們還這麼瞭解我。”

天將黑未黑之時,他們終於派發完了所有東西,又派人挨家挨戶檢查是不是所有人領到物資了,這才收拾行裝準備返回。山民們聽說他們要走,都出來給他們送行,籃子裡框子裡裝着山貨,說這是一點心意,要他們一定要收下。玄桑的意思是,一樣都不準收,要留給山民,他們需要這些東西。最後在山民們的堅持下,幕煙只得拿了只空籃子從兩旁山民的籃子框子裡抓了點帶上,山民們才依依不捨的送他們出村。

司幽晤和玄桑邊走邊感嘆:“山民們忒樸實了!”

幕煙不語,只是提着籃子趕路。圓月正從烏雲裡探出頭,將白晃晃月光灑滿山路,雖然腳下的路很是崎嶇,他們眼前卻是一片光明。

下山後,他們和小孟以及逼良爲娼的人道別,兵分兩路各回自己的地方。

快到的軍營時已是深更半夜,卻看到楚離帶着兩個侍衛提着燈站在軍營大門口。玄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抱拳向楚離行禮,問道:“這麼晚了,殿下怎麼在這裡等着?”。楚離不答,只是問了問事情的概況,點點頭道:“你們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他們一行人往軍營內走,幕煙經過楚離身邊時,刻意別過臉,卻聽到楚離低聲說道:“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明早不用送公文來,我會派人去取。”

她腳下略一遲疑,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對楚離說道:“晚上風大,你穿的又單薄,快些回去罷!”她心一顫,咬緊牙關加快腳步去追司幽晤。

楚離聽她說“晚上風大,你穿的又單薄,快些回去罷”時,眼神深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笑,轉眼卻又看到她去追司幽晤,眼神裡的溫笑又換成了失落,定定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營帳後。一旁雲起航輕聲喚道:“殿下,殿下,外面風大,您快回去吧!”他這才收回眼神裡的失落,換成平時的冷漠和深邃,轉身往主營走去。

翌日清晨果然有人從玄桑處取走了公文,玄桑派人來說要她好好休息,不用趕着起來。幕煙坐在案几上的一面小銅鏡前,既慶幸又失落。慶幸的是今天終於不用見楚離了,失落的是,今天看不到他了。

拿起放在桌上的劍,心想,反正也無事可做,不如去營外小溪旁練劍,靜靜心。

三月草長,四月鷹飛,正是一年裡最迷人之時。幕煙舉劍翩翩而舞,溪水裡倒映出她妙曼的身姿,楊柳般的細腰。劍招時而凌厲時而柔和,時而如大雪漫天飛舞,時而如十五月光灑向人間。

不遠處,楚離看着她自信滿滿如風花雪月般的面龐,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拿在手裡揉揉復又輕輕放進懷中,眼中波光流動。

幕煙一間刺出,挑起腳下溪水,一揮劍,溪水如雨幕般在眼前鋪開,她突然想起在思過崖雨幕中,楚離突然抱着她.......視線有些模糊,模模糊糊中看到她日思夜想卻又不敢靠近的那個男子,一襲白衣、眉眼如畫般正向她走來。

她腿一軟便向下倒去,天青色雨幕裡,男子伸手抱住她,雙手緊緊環住她的腰,鼻尖貼近她脖頸。有淡淡梅香在周身浮動,她呼吸立刻緊緊,閉上眼向他胸膛靠去......有淚從臉頰滑落,帶着鹹味滲進她的雙脣,她動動嘴脣,迷離的雙眼立刻澄澈過來。一把推開男子,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楚離看着她跑遠了的背影,嘴角泛出一絲苦澀的笑,轉身向相反的方向離去。

幕煙跑了老遠才停下腳步,蹲在地上喘息,心跳得像是要爆掉似的,她一擰自己的胳膊,“幕煙啊幕煙,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你怎麼就這樣投懷送抱呢!別忘了,他現在是凡人,你這是趁虛而入,這叫對自己不負責任!”

不想回軍營,就這樣一直沿着溪水走,一直到晌午有些餓了纔不情願的往軍營走。大老遠就看到軍營外站着十幾個穿綠色衣服的帶刀侍衛和侍女,最前面站着一個一身華服、珠光寶氣的女子。幕煙一愣,心道:軍營如此偏遠的地方,哪家小姐跑這裡來了?別是誰家的家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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