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訣別,初臨妖界

自從百萬敵軍一夜之間突然撤退後, 雖說有原有因,但楚離始終覺得此事蹊蹺。另一方面自己母兄不知去向,他始終不能安心。於是在大軍退後的第三日, 親自帶一支騎兵向關外大漠弛去。

大漠的秋季比南方來的早, 此時的大漠正應了那句“大漠孤煙直, 長河落日圓”!

瑟瑟秋風起, 吹起一望無際的黃沙。天邊, 一行孤雁飛向遠方,遠處荒草在勁風中莎莎作響。

幕煙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衣襟在風中獵獵翻飛, 手中緊緊握住秋水,凝神望着在荒漠中疾馳的那支黑色騎兵。眼眸中隊伍的縮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順着凝脂般的臉頰滑下, 落入大漠黃色塵埃, 與天地融爲一體。

她在信上寫道:“這裡本就不屬於我,你也本就不屬於我, 是我,跌跌撞撞不小心闖入你的世界。

我不記得自己的前塵往事,未來也是茫茫不可知,但我會把握好現在。

我一直堅信,出生的貴賤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所以我從未放棄過努力, 哪怕在山窮水盡的最後一刻。

人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 很多很多值得你我去珍惜的人和事。我有姐姐, 有能爲朋友兩肋插刀的司幽晤, 還有真心關心我幫助我的青羽,有視我如知己的玄桑, 有願意對我推心置腹的魅,還有你給我的剖心摯愛,以及我要爲之奮鬥終生的夢想。

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在你心裡,天下蒼生的安危是你最最珍惜的,爲天下蒼生謀福是你一直以來都不曾放棄的!

楚離,我們除了彼此還擁有很多!相信我,幾十年後,你會是全新的你,而我,也會是全新的我!

楚離,不要找我,將來有天,我會去看你,會去看全新的那個你!”

訣別總是最傷人心,像從此再無機會見面,絕望和悲慼在心中排山倒海。眼前蕭條的大漠,荒涼的枯草,孤飛的大雁,還有呼呼吹來的西風,將幕煙的心扯成碎片,吹響遠方......

一直聽說妖族佔據着整個北荒和西荒,但等幕煙和智鳶跟着司幽晤到了北荒後,她還是傻了眼。

一望無際的冰雪覆蓋在北荒平坦的大地上,昴日星官還在天上當值呢,漫天的鵝毛大雪卻下的正歡。

幕煙抖落睫毛上的一片鵝毛,甚是懷疑的問司幽晤:“你長時間不回妖界,別是走錯路了罷?”

智鳶在一旁笑道:“這裡就是妖界,等會你就知道啦!”

司幽晤抱着胳膊,仰起脖子讓鵝毛落到自己臉上,聞着新鮮又熟悉的空氣,沉醉半日,才問幕煙:“想看看什麼叫冰火兩重天不?”

幕煙瞬間來了興趣,點頭點的像搗蒜。智鳶笑着按住她的額頭,“要淡定!”

司幽晤鬆開臂膀,將氣澤凝於手心,接着手掌一翻一推,氣澤打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大片鵝毛大雪中,慢慢散開。像是一面透明的鏡子,透過這邊可以看到那邊。隨着氣澤慢慢擴大,幕煙吃驚的嘴巴也越長越大。鏡子那頭是一片熊熊烈火......

司幽晤不等幕煙反應過來,拉着她便往氣澤中走去,智鳶跟在身後。走出氣澤,眼前豁然一亮。不正是冰火兩重天麼!

身後皚皚白雪,眼前卻如火般,是整個世界紅的熱烈妖孽的妖界。再看看腳下,沒有陸地,踩着的是紅色虛空。不只腳下,眼前所有能看到的東西:山河、房屋、庭院.......都浮在虛空中,卻一動不動,好似在那裡生根發芽!

幕煙情不自禁讚道:“哇!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地方呢!”

智鳶嘆道:“還是如當初那般美,它的魅惑一點都沒變!”

司幽晤帶着一臉自豪的笑,“都說故鄉的山水最美,我以前還以爲自己私心呢!看來我們妖界果真不同一般,哈哈......”

司幽晤帶着他們向前飛去,繞過幾座大山,幾片亭臺樓閣,繞過幾個居民區,向遠處一座山峰頂上飛去。

山峰周圍羣山環繞,皆是青山綠水。看來他們要去的是這片羣山的主峰。只見主峰高聳入雲,山腰以上紅色煙霞繚繞,一條白色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帶着巍峨壯觀跌入山下小溪,化成潺潺流水流向遠方。

遠遠就看到身着灰色衣裙的侍女排成兩行站在大門口。就聽司幽晤嘆口氣:“唉,說了不要人接的嘛!”

他們腳剛落到門前紅色玉石鋪就的地上,就見侍女們齊齊拜道:“恭迎少主回宮!”

司幽晤帶着幕煙、智鳶繞到他們身後進了門。

老主君甚是客氣,聽說寶貝兒子要帶兩個鐵要好鐵要好的朋友來做客,便早早備好上等客房,準了大魚大肉招呼她們。

老主君頭髮花白,慈祥和藹,端着酒杯,勸幕煙和智鳶多動筷子,說桌上這酒是妖間最有名的桃花漿,定要她們好好品品,看是不是跟仙界的酒有得一拼。

幕煙和智鳶甚是感激老主君的一片熱情,便不知不覺中多飲了兩杯,誰知這桃花漿跟一般酒不大一樣,剛下肚時,酸酸甜甜蠻好喝,可等她倆躺到牀上後才覺得眼前光景撲朔迷離,跟平時不大一樣,暈暈乎乎便沉沉睡過去。

等清醒時已是日上三竿。

給老主君請完安,用了些飯食,便跟司幽晤去一個他嘴裡說的特別不一般的地方。

幕煙只當是什麼繁華富貴的地方,到了一看,卻原來是一片氤氳草地,寬闊平坦、野花遍地,草地後是青山綠水,悠悠煙霞。

青山綠水前,一棵幾人抱的桃樹,此時雖不是暮春時節,桃枝上卻綻着粉嫩的桃花,和身後煙霞融爲一體,恍若夢幻。

幕煙又一次被這美景驚呆,抱着智鳶的胳膊發呆。

智鳶臉上原本的溫笑一點點退下,換上不知何來的傷感,問司幽晤,“這裡,可就是你們始祖之神出生的地方嗎?這棵桃樹,可就是你們妖族的圖騰象徵,傳說中的聖樹?”

司幽晤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恭恭敬敬在樹下打躬作揖,纔回智鳶:“上神說的沒錯,這裡正是我族始神出生之地!”

幕煙從癡呆中驚醒:“你們還有始神?”

智鳶點點頭,道:“這位始神正是我那位故人!”

司幽晤頗爲震驚,“原來傳說中始神在神界的好友就是上神您吶!”

幕煙也是頗顯驚訝!

智鳶嘆口氣,“我和你們始神,還有崑崙虛鸞凰殿下,是打小就認識的故友,要好到大家都叫我們三人幫!唉......如今,故人已去,唯留我在這世間......”話到此,智鳶嗓子哽咽着再說不出來一字!

幕煙抱住她的肩膀,輕拍她的背......

司幽晤怕智鳶太過難過,就趕緊岔開話題,“其實我不是父君親生的,雖然父君待我比親生的還好......”

話沒說完,幕煙和智鳶不約而同看向他,幕煙慘痛說道:“你不用因爲安慰姐姐把自己說的這麼悲慘!真的!”

司幽晤白她一眼,“我就是父君在這撿的......”

幕煙和智鳶都表示這不是真的。

司幽晤從懷中掏出一塊東西來給她們看,卻原來是一塊桃木鸞鳥。

智鳶接過去拿在手上細看,語氣中帶着震驚,問司幽晤:“這塊桃木鸞鳥你從何得來?”

司幽晤聳聳肩:“當年始神應劫不久,父君便來這裡祭拜他,卻看到躺在樹底下哇哇大哭的我,粉嫩粉嫩甚是可愛,不忍一個嬰兒在這裡自生自滅,又正好他膝下無子女,便要將我抱回家去。當他走近看時,發現我胸前掛着這個木雕,他說這大概是遺棄我的人留給我的!”

智鳶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桃木鸞鳥,聽完司幽晤的話,眼中若有所思。幕煙輕聲問她,“姐姐可是知道這鸞鳥的來歷?”

智鳶出神的看着手中鸞鳥,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自言自語,“這是鸞鸞送給他的護身符啊......怎麼......”

幕煙和司幽晤都沒聽清楚她說什麼,正要說讓她大聲些,突聽遠處傳來隱隱腳步聲,多而雜亂。

司幽晤一拉杵着的幕煙和智鳶,便躲到了桃樹後。定睛看時,卻是一羣魔族生靈,有人樣的、鳥樣的、狼樣的、魚樣的、各色花草樣的......總之各型各色,都朝着桃樹奔來。

司幽晤小聲告訴她們這些人是來祭祀始神的。

說話間他們已奔到樹下,排好隊,恭恭敬敬的跪到樹下,拜了三拜。

幕煙低聲問司幽晤和智鳶,“我們躲在這裡不好罷,人家來祭拜始神,這不是連我們都拜了嗎!”

智鳶打趣道:“反正我是受得起的!”

就聽最前面一個鵬鳥模樣的人語氣沉重的祈求始神:“始神在上,如若有靈,請您早日歸來吧!自從我們妖尊死後,咱們妖界就一分爲三,三部主君爲了當妖尊常常大打出手,弄得我們這些底層人民常常爲躲避戰火四處奔波,沒有固定的家園,日子甚是難過。如果始神在天有靈,請您早日歸來,結束這戰亂紛飛的日子,讓咱們妖界回到曾經的太平祥和吧!”

所有人大聲跟着祈禱:“請始神早日歸來,讓妖界回到曾經的太平祥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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