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乃是凡界最繁榮昌盛之處, 此時正是中土某一朝某一代一統之時,周邊小國林立,但大多對這一朝的皇帝稱臣。金陵, 正是這一朝都城, 據說地處江南, 民富物足, 都市繁華, 景色秀麗。
幕煙要去的正是這金陵。
按下雲頭,在一處大湖畔駐足。此時正是凡間二三月,放眼望去, 正是:賀鴦湖畔草粘天,二月春深好放船。柳葉亂飄千尺雨, 桃花斜帶一路煙。
幕煙沉醉在這般撩人的意境中, 不覺中已踏步往舊堤上而來。遠處湖水連天平, 小渚似遺珠。湖上煙雨空濛,湖中二三漁舟。堤上桃柳枝下, 少年男女三三兩兩撐傘踏青。
幕煙走至一棵桃樹下,讓開過往的路給踏青的少年們。
二月桃花似芳菲,結一樹粉色煙霞,空濛煙雨中,少年帶着淺淺的笑, 束髮微溼, 一身窄袖短靴, 在煙霞下駐足。
一襲春風拂來, 煙霞化作漫天落紅。晃似人間仙境, 有少年仙人在此修心。
過往行人被桃樹下少年俊秀的身姿吸引,紛紛引頸而望。有膽子大些的少女, 在堤旁摘了各色鮮豔的花一臉嬌羞的送到他手裡,甚至有一兩個少年跑過來要和他擁抱。
幕煙看着抱在懷裡的幾十束鮮花,壓的直不起腰。並且還有源源不斷的少女帶着嬌羞送花過來。她實在抱不動了,只得將花整整齊齊擺到腳下,看着嬌豔欲滴奼紫嫣紅的鮮花,她忽然靈機一動。心道:在凡間不比在仙界,這裡吃飯出行睡覺都是要用錢的。反正我身無分文,何不即在此地將這些花賣了賺點銀兩呢!
於是她蹲下去將地上一大堆的花整理整理,擺成好看的形狀,朝過往行人叫賣:“賣花嘍,賣花樓,一束一文錢。帥哥美女,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如此翩翩少年賣花,生意怎能不火爆?送花的少女看到自己自己送去的花被偶像賣出真金白銀的價值,在內心各種歡呼雀躍,更加地踊躍送花。最後因爲生意太火爆,幕煙只得將每束花的價格漲至十文。從早晨買到黃昏,幕煙摸着沉重的口袋,心滿意足的收攤,將剩下的花送給一旁花癡了一天,替她輪流打傘的幾個少年郎。拍拍手上的灰塵,準備找家客棧過夜。
下得舊堤來,沿着青石小路往城裡走。剛繞過舊堤,前面突然冒出七八個人來。幕煙以爲是行人,側身讓了讓,依舊往前走。誰知剛擡起腳,就被一旁一人伸手攬住去路。
幕煙定睛去看,只見這人鬍子拉渣,眼神蠻橫。她微微一笑,問道:“這位大哥攬住在下的去路,可是在下得罪了你?”
壯漢收起胳膊,粗聲粗氣的衝幕煙吼道:“這是老子的地盤,你在這裡做生意經過老子的允許了嗎?沒經過老子的允許,老子是要收保護費的。”
啊!原來如此,劫財的。幕煙收回剛纔的微笑,面無表情的說道:“動手罷,我還要趕着去投店。”說着暗中封了仙法,她纔不會做神仙和凡人打架這種不公平的事。
壯漢一看碰到個這麼幹脆的貨,一時倒有點蒙,一旁小嘍囉看到老大愣在那裡,一臉尷尬的衝幕煙笑笑,伸手推推他家老大。壯漢這才如夢初醒,叫嚷道:“想不到小公子也好這口。今天老子不打的你滿地找牙,老子就不姓張。”
幕煙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壯漢,拍拍手上的灰塵,理都沒理正滿地找牙的壯漢轉身往前走去。七繞八繞的終於繞進金陵最繁華的市中心,這裡到處是紙醉金迷的路人和目不暇接的酒樓客棧還有花樓。
順路買了一隻人氣超旺的路邊攤燒雞,一瓶燒酒後,看到不遠處門頂上寫着“賓至如歸”四字的客棧,便往哪裡走去。剛好看到客棧門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十一二歲小男孩蹲在牆根底下,前面地上放着一個破碗,瑟瑟發抖的向過往行人哀聲乞討。幕煙不忍,就將燒雞和燒酒放到孩子碗裡,再從袋子裡抓出一把錢交到孩子手裡。語重心長的對孩子說道:“這些錢你拿去進點小物品擺個地攤自食其力,不要再幹乞討這種,沒前途的活了。”
孩子睜着一雙明啾啾的大眼睛一臉感激的看着她,然後不停點頭對她說謝謝。收起地上的燒雞和酒以及破碗準備離開,幕煙突然想起自己包裡還有兩件男裝,於是叫住孩子,打開包袱取了一件給孩子,拿過孩子手中的破碗,“砰”一聲扔地上率了個粉碎。孩子一臉迷茫的看着一地碗渣滓,不知如何是好。
幕煙拍拍孩子的肩膀,笑道:“衣服可能大了點,你將就着穿。既然不打算再幹乞討這活了,還要破碗作甚麼!這就叫破釜沉舟。”
小孩瞬間頓悟,興高采烈的向遠處奔去。
幕煙進得客棧,要了間乾淨寬敞些的房間,吃了點東西,收拾收拾便睡了。想到明天還要到處去找玄桑,翻個身,進入養精蓄銳模式。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她才穿戴完畢,就聽到店小二在門口問:“公子可起牀了沒啊,店外有人找你。”
幕煙放下正要喝的茶水,心想,誰會知道我在這裡?走過去打開門,問店小二:“誰找我?”
店小二腆着一張笑臉道:“不知,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幕煙跟小二往店門口走,遠遠看到門口站着七八個青年人,衣着寒酸,相貌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是昨晚攔路的那羣人。難道他們老大被我打死了,他們來找我報仇?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假裝沒見過他們最好。她暗自這般思忖。
青年們看到幕煙跟着店小二出來,一個個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公子可是昨晚那位?”“公子可還記得我們?”“公子昨晚可還睡的好”......幕煙被他們七嘴八舌吵的頭疼,擡手示意他們停下,說道:“你們派個代表來罷。”
於是七八人低頭圍到一起,經過短暫商量,一個文弱書生樣的青年從人堆中走了出來,滿臉含笑的對幕煙施了一禮,道:“聽兄弟們說,兄臺出手很是乾淨利落,英俊瀟灑,有頭有尾。故我們兄弟今早商量,一致決定來找兄臺,希望兄臺能做我們的頭領,帶領我們在這金陵城闖出一片天地!”
幕煙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她做土匪頭子。原因是她很能打!
她揚起下巴問書生:“你們主營何事?”
書生挺起胸脯,無限自豪的回她:“我們的口號是:打家劫舍,盡顯英雄本色!”
於是,幕煙來凡間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土匪頭子。因爲她覺得,與其每天在街頭瞎轉找玄桑,還不如先找份工作邊幹邊打聽他的消息。
七八個青年領着她往城外破廟中來,一路上難掩心中興奮,向幕煙講述他們過往的戰績:盜過丞相府金盃,搶過附近山頭的地盤,打劫過城外的農舍,甚至還爲他們老大搶過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過後來姑娘逃跑了......又無限神往的講述他們對未來的憧憬:沒文化的,娶了漂亮的媳婦,在城外置了房舍,兒女雙全,生活安穩沒有動盪;有文化的,考取了功名,謀了個一官半職,從此不再受人白眼,能吃飽穿暖。
幕煙認真聽他們侃侃而談,一直沒做聲。因爲自打決定做他們頭子後她已在心裡盤算好了。聽他們無限神往的講述對未來的憧憬,她更加覺得自己的算盤打的正確。
破廟名副其實,破爛不堪,只能擋風避雨。廟中是他們商議大事的議事廳,廟後有幾間茅草屋,是青年們居住的地方。他們將幕煙迎進議事廳,早有守在營地的其他人備好酒菜等着爲幕煙接風洗塵。
幕煙看着一桌子正冒熱氣的菜,笑問:“你們就這麼有把握能請到我?”
接過風洗過塵後,幕煙將所有人聚到議事廳,數數,共有四十九人。年紀都不過二十多歲,最小的只有十五六歲。
她看着站了一地的人,清清嗓子,語氣甚是冷靜的說道:“既然各位一致想要在下做你們的大哥,我就勉爲其難先答應各位。不過我對各位有幾個要求要,如若各位能辦到,我從此就是你們的大哥,帶領你們發家致富,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如若做不到,那你們就另請高明罷。”說完用銳利的眼神一一掃過地上的每個人,不再言語。
去請她的書生走出人羣,深深一揖,說道:“有什麼要求煩請大哥儘管講!”
幕煙點點頭,收了臉上的笑,語氣很是凌厲的說道:“第一,不許欺弱劫貧;第二,不許強搶民女;第三,不許招搖撞騙。”
說完問道:“你們可能辦到?”
底下很快有人問道:“我們平時就幹些打家劫舍的活,你卻說從今往後這些都不能幹了,那我們幹什麼,吃什麼,喝什麼?”
很快有人附和,“對呀,那你讓我們幹什麼?”
幕煙擡手示意他們安靜,信心十足的說道:“打家劫舍的活我們還是要幹,但打的不是弱者劫的貧民。而是那些爲富不仁、殘酷剝削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