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司幽晤被侍衛帶走後, 幕煙在牢房裡走來走去不得安心,眼前盡是司幽晤被打的鮮血淋漓的屁股。她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些暴徒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思前想後, 覺得應儘快完成司幽晤未完之事, 等司幽晤回來, 帶着他儘快離開這裡。
於是, 她爬在牆根底下, 用力鑿着司幽晤挖的那個洞。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的樣子,牢房外突然有腳步聲想起,幕煙三兩把蓋上洞口, 爬起來往牢門口跑。定是司幽晤回來啦!
確實是司幽晤,不過跟她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幕煙將懸着的一顆心放回原地, 一臉疑惑的上下打量司幽晤那一身嶄新的明晃晃的黑色戰衣, 等着司幽晤解釋。
司幽晤接過侍衛手中的鑰匙, 打開牢門,衝她笑笑:“我們能離開這裡了。”
幕煙站着沒動, 一臉嚴肅。司幽晤乾咳兩聲,“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答應我讓我只是將那些貧民解散遣返,並不做任何處置。我想了想,與其讓他們派其他人去征伐他們, 還不如我去的好。”
“所以你就答應他們了?連戰衣都準備好了!”
“他們說時間緊迫, 只給我三個時辰的準備時間。”
“你真的只是爲解散他們才答應去的?他們沒用什麼條件威脅你?”
“開玩笑, 你當我是誰啊, 我一沒親人, 二沒家眷,他們拿什麼威脅我。”
“這倒也是, 那我就放心啦!”幕煙臉上終於露出了笑。
司幽晤看着幕煙淺淺的笑,暗處,有溫柔在他眼神流動。
司幽晤帶她離開牢房,一路上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在這裡等他回來,不要着急,不要擔心,他來去最多一月時間。等他回來了,就帶她回破廟他們自己的地盤。
幕煙很是驚詫的問司幽晤:“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這裡等你?他們把我留下當人質?”
司幽晤停下來,拉起她的手握住,“記住了,千萬別想着逃跑什麼的,”接着將嘴湊到幕煙耳畔壓低聲,“雖說我們是仙身,但你我的仙術都被封了,受起傷來很是不得了。”說完拍拍幕煙的肩,“你放心,爲了你,我會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幕煙癟着嘴,“還不如讓我跟你一塊去來的痛快,在這裡呆着我怕把我憋出病來。總之你快去快回,不許受傷,不許生病,不許棄我於不顧,更不許半路跟哪個女妖精跑了。”
司幽晤一拍胸膛,“你放心好了,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
出得大門,侍衛已備好馬匹等着他,他轉身上馬,看一眼依舊癟着嘴的幕煙,衝她眨眨眼,一揮鞭,絕塵而去。
幕煙目送司幽晤轉過路口。回頭看看左右,發現除了身後兩個守衛外再無別人。她突然轉身,侍衛不妨,就被她兩招撂倒在腳下。拍拍手上灰塵,正打算□□離開。突覺身後被什麼東西指着,她回頭一看,是把劍,寒光四射,正對準自己後心。楚離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心跳猛的快了一拍,幕煙眼暈了暈,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拿劍,指着我,作,作甚麼?”
楚離看着臉頰緋紅的幕煙,若無其事的說道:“沒甚麼,怕你跑了。”
幕煙只得乖乖跟在楚離身後向院中走去。一路上一百個不情願,挖空心思思索怎麼來個出其不意將楚離撂倒,自己好跑路。
楚離在前面幽幽來句:“別想着怎麼逃跑,你打不過我的。”
幕煙齜牙咧嘴,在心底罵道:“你仗着自己是皇子就可以爲所欲爲,卻不記得自己原來誰,竟做着傷天害理的事。我纔不會和你同流合污。”
她突然想起司幽晤的事,便問道:“你們是不是拿什麼威脅司幽晤了,他才突然要替你們出征?”
楚離漫不經心的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告訴他,如果他不去,我就將你送進皇宮。他應該清楚,以你這般美貌的女子定會被我父皇看上,幸運的話還會被他寵幸......”
幕煙看着他不屑一顧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受傷:雖說他投了凡胎後不會記得前塵往事。但用她的清白之身來威脅司幽晤,這話,被他若無其事的說來.......關鍵是,她用心裝扮的男子模樣竟被他一眼識破......她聽到了一顆少女之心瞬間破碎的聲音。
楚離將她交給早就侯在門外的玄桑,頭也沒回就進房去了。幕煙一臉失望的看着無聲關上的房門,心道:“就是投了凡胎也不願多看我一眼。不過也好,我早點完成工作早點回錦屏,免得對他牽腸掛肚。”
於是她鄭重決定,眼前這個薄情寡義、不仁不義的人只是這個王朝的二皇子!這麼已決定反倒輕鬆了不少,義憤填膺的怒氣重新回到她臉上,瞪一眼房門,打算轉身離開。卻發現玄桑正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擡擡眼皮:“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
玄桑噗嗤笑道:“什麼帥哥,你當我傻嗎,分明是個嬌嬌滴滴小女子。”
幕煙瞬間敗下陣來;“我的裝扮真的就這麼失敗?你們怎麼能一眼就識破!”
玄桑很誠實的說道:“不是你的裝扮失敗,而是你長得實在楚楚動人,很難讓人相信你是男子。”
幕煙遙望天邊浮雲,幽幽嘆口氣:“司幽晤就毀在我這張臉上啦!”接着她問玄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玄桑一挑眉,笑道:“世上哪有白吃白住的好事。既然留你在這裡,當然不會讓你閒待着嘍。雖說你也是一劫匪老大,但在我這裡需從頭做起。我身邊正好卻個端茶遞水跑腿送公文的小侍衛,我也不用再考覈你了,明天起就跟我去軍營工作吧。”
幕煙一臉的不可置信:“你這是大材小用知不知道?我覺得你完全有必要派我東征西討。”
玄桑盯着她的眼睛:“你還是呆在我身邊比較好,免得中途溜掉。”
第二日,她跟玄桑去軍營。離開那座小院時她長長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冷不防就見到楚離啦!
軍營在金陵城西郊,佔地面積不是很大,駐紮人數也不多,就一千來人的樣子。幕煙心下疑惑,不是說玄桑是禁軍頭領嗎,怎麼把禁軍駐紮在城外而不是皇城?而且這裡也就一千來人的樣子,禁軍人數不可能這麼少啊!
心下疑惑,難免會多留點心思。
玄桑將她帶進一座營帳,“這是你平時起居之處。”又指着牀上一摞士兵服,“你從裡面找找看,換件合適的衣服。你這身衣服不適合在軍營裡穿。換好來找我,我的就在隔壁營帳。”
幕煙點着頭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玄桑抿着嘴出去了。她抖開那一摞衣服,左找右找,終於找到一件稍微合身些的,只見是一套紅色衣褲黑色馬甲的士兵服。她換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將它疊好,整整齊齊壓到枕頭底下,心想,等過幾天走的時候還要穿,可不能弄丟了。
穿戴完畢,她慢悠悠悠道玄桑營帳來,玄桑正做桌子後面處理公文,聽到腳步聲擡眼看她一眼,笑道:“想不到穿上這士兵服還有模有樣的。”
幕煙耷拉着頭擡擡眼皮,表示自己在聽。玄桑也不理她,向門外喊道:“來人,帶幕侍衛去煮茶。”
幕煙無奈的搖着頭跟着應聲進來的侍衛往煮茶的地方走。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來凡間的第二份工作竟是給人煮茶,世態炎涼啊世態炎涼,世人有眼無珠啊有眼無珠!
話說這是軍營,玄桑雖說是仙身投胎,但好歹也投了個武夫,竟然還故作風雅,在軍營品茶論茗,嘖嘖......幕煙再沒好意思往下想。不一會就到了她要工作的地方。是搭在棵大榕樹下的營帳,帳內一汪清泉,一盞茶爐,一把茶壺,以及一盒茶葉。侍衛很客氣的對幕煙道:“幕侍衛,茶壺需要先用滾燙的開水洗乾淨才能煮茶。煮茶的水用這泉水。茶葉不要放太多。”說完對幕煙笑笑走了。
幕煙打開茶盒,哈,好傢伙,竟然是上好的毛尖。用放在架子上的瓢舀了滿滿一瓢水,將茶壺衝乾淨—反正也不是什麼文人詩人的,要那麼講究幹嘛,直接用水一衝不就得了,免得浪費時間。將衝好的茶壺置於爐上,打開茶盒。可是問題來了,“茶葉不要放太多”,到底多少纔算“太多”?她認真想了想,覺得玄桑乃一介武夫,口味肯定重些,這個多少定然比一般人要多。於是,她伸手抓了滿滿一把茶葉放進茶壺,很是滿意的加水,點火。
一盞茶的功夫,茶水已煮好,她熄了爐子裡的火。從衣襟裡拿出藏好的絲絹,覆在茶壺柄上,怕燙了手。這才端着茶壺往玄桑營帳走去。
玄桑看着幕煙手裡冒着熱氣的茶壺,問道:“煮好啦?”
幕煙將茶壺放到桌上,問道:“你是就這樣喝呢,還是倒茶杯裡喝?”
玄桑搖搖頭:“你見過直接用茶壺喝茶的嗎?”
幕煙不以爲然,“瀟灑嘛!”
玄桑低頭繼續看公文,“你將茶送到主營去!”
幕煙沒好氣的說道:“幹嘛不早說,害我多跑路。”心道:果然不是他喝得,看來他這裡養了個地位很高的軍師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