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凡虎醒了過來。三人看着漸漸退去的浪潮,然後兩個女人再轉頭都看向一臉淡漠的張凡虎,張凡虎知道與族人們修復關係的時候來了。他是一個敢做敢當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男人。昨晚以前他對部落還是一知半解,但是現在瞭解了族人們的苦衷和與他心中“文明”的差異,所以決定與族人們恢復原來關係,只不過心中一些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
這天早上張凡虎回到族中與族人們打着以前每天早上相同的招呼,他看得出族人們因此都很高興,智靈更是跑過去抱着老族長。藍種女人對族人們還是有些畏懼,躲在張凡虎的後面,這種心理陰影一下是不能消失的,只不過現在族人們誰還敢打她的主意。
族人們煮着早飯,而張凡虎正親自給趴在不能睡吊牀而睡篝火堆旁的智速做推拿,以前在練習靈活性的兩個月中,族人們每天都是把背摔得淤青加鮮紅,晚上張凡虎就是這樣爲他們推拿按摩,族人們又感到他們熟悉受他們敬畏的神人回來了。這次族人們還見識了拔火罐,一個個只有拳頭大小的椰子被去掉蓋子用一枝樹枝上的火在椰殼裡面一烤,然後趁熱蓋在智速背上的淤青部位。這些都是我國民間數千年的醫學養生文化遺產,有着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最後智靈端着椰碗趴在牀上自己不易吃飯的智速,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今天,張凡虎把除智速之外的所有族人們召集在一起,十一個獵手與張凡虎每人一張漁網,這次撒網的人數是上次的兩倍。現在雖然沒有沙丁魚羣,但是其餘各種魚羣和部分大魚卻網住了很多,收穫有兩百公斤左右。大荒族獵手二十幾人撒網,但是結果較神樹族還要差些,因爲不僅他們平均只有兩人在岸上拉漁網,少於神樹族的三人,而且經驗少效果差。女祭司完全與大荒族獵手分開幹,而且神仕們在她的示意下把收穫的魚羣與神樹族的混合在一起,意思是側地的合作了。
傍晚時分,天空中出現了一大羣鳥羣並不斷向海邊靠近,大家知道關鍵時刻來了,明天是一個忙碌的大收穫日子。但是在晚上張凡虎就給了大家一個意想不到的,下午他們並沒有捕魚,而是全族出動在草原上收集着乾草。現在神樹族獵手們的沙灘邊十二堆篝火熊熊燃燒着,而十個獵手和張凡虎趁着潮水還未漲向海中各自的礁石走去。
族人們拿着漁網向遠處深海走去,最後水逐漸變深族人們把漁網的主繩繞在肩膀上由“走去”變爲“游去”。所謂藝高人膽大,越深的海水中沙丁魚羣及其餘各類魚羣數量都更多,而太深的水域沙丁魚羣和張凡虎的獵隊都覺得不安全,因爲有種類與數量都太多而且太大型的獵食者,所以張凡虎他們選擇的礁石是最佳撒網地點。
最佳的礁石當然不可能有十餘處,而且水域太深那些高兩三米的礁石在潮水中容易被潮水淹沒,所以大多撒網點都是自然加“人造”的。族人們在前幾天就把衆多的大礁石弄到原本的礁石上面一層層地磊起來,由於礁石太重,所以大家就趁漲潮時利用水的浮力在水中搬運礁石再磊在原來的礁石上。
由於沙丁魚在晚間會被光亮吸引,所以現代的捕撈者一般採用燈光圍網。幾月前神樹族人數不夠,忙活了一天的族人收穫已經不錯,再加上他們不會游泳,所以張凡虎不能讓他們在夜潮期間用這個對他們很危險的方式捕魚。現在張凡虎帶領着神樹族的獵手準備就緒,大荒族原來的族長經過幾天的學習游泳,現在剛會在淺水中“狗爬”,爲了他的安全着想,張凡虎把他淘汰下來在沙灘上服務。
今夜大家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是瘋狂:十一張巨網被族人們用力地撒向海中,這次族人們的力量比起幾月前是天壤之別,再加上技術大大提高,月光下閃着銀白色光澤的沙丁魚羣和泛着烏光的大魚羣是大家的首選目標,這些被重點關注的魚羣大多數都不能逃脫。
嘩啦啦的一張張漁網被灑向海潮中,這次的漁網比以前的要重得多,因爲漁網邊緣每隔二十釐米遠就綁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礁石,漁網邊緣的礁石把整個漁網拉住沉到海底沙灘上,這方即使族人們拉得相當快,網中的魚羣也不容易從漁網底部鑽出來,大大提高了成功率。當然,由於漁網重量大大加大,所以上一次把這樣的漁網給族人們使用就不能起到同樣的效果了。
讓大荒族獵手驚歎的不僅僅是浪濤中撒網的神樹族獵隊,沙灘上拉漁網的情景也算是一種盛況了。岸上有二十幾個神樹族成年人再加二十個少年拉網,女祭司的神仕們與大多數族人一樣也不會游泳,而且他們現在是盟友,所以理所應當地也加入了進來。夜晚的沙丁魚羣在沙灘上篝火的引誘和夜潮的推波助瀾下相當瘋狂,一羣羣地不斷向着沙灘上衝來,而一張張漁網被撒下去然後被族人們拉上岸。平均每張漁網五六個成年人外加兩個少年,再加上是順着浪潮向沙灘上拉,那捕魚速度是很可觀的。
大荒族獵手們舉着漁網站在巨大的浪潮邊看着遠處微弱火光中的張凡虎等人,十一個捕魚人在浪潮中時隱時現,是與大海怒濤搏擊着的弄潮兒。這讓他們原本想上來厚着臉皮加入拉網撿便宜的心思放了下來,他們也是有自尊的人,如果這種撿便宜的事情自己厚着臉皮做了,最後張凡虎等獵手反對他們的加入那讓他們情何以堪?他們只能站在一旁咬着牙,鼓着勁兒,默喊加油,只是那些加入大荒族獵手才一天的藍種女人原來的族人們就尷尬與後悔了,眼巴巴地看着一天前的族人們忙活着。
這是一次無論規模、收穫還是速度都遠超數月前的一場捕魚,張凡虎等人居高臨下,站在距潮水海面一米高的礁石上撒下網,只要等三四秒漁網沉底,岸上的族人就拉網繩收網了。這次收網也不像以前爲防止魚羣把漁網拉走而先把繩頭綁在椰樹幹上,這次族人們徹底發揮了他們“奔放”的性格特點:五六個成年人、兩個少年一組全部背向着海面把繩子繞在腰上,只聽見從海濤中撒網人傳來的信號,全部就撒開腳丫子向椰樹林中跑。
當漁網被拉上沙灘後又折回去解開漁網,任少則數十公斤重則一兩百公斤的魚羣灑落在沙灘上,然後礁石上的撒網人看見火堆邊的族人把魚放出來稍微整理一下漁網之後再拉動漁網另一頭的一條細繩,空漁網就再次回到礁石邊。漁網兩頭被拴着一粗一細的繩子,網中是包裹着的魚羣,就像一個往返運送魚的運輸機。最重要的是一次往返用不了五分鐘,用時最多的是取出魚羣后整理漁網,這時粗漁網的優勢體現出來了,它不容易打結,至於網繩斷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平均每五分鐘一次捕魚,一次平均一百千克,一小時單人就能捕獲一噸多的魚羣,十一個族人一小時至少也是十噸鮮魚的收穫,這個收穫簡直到了讓所有人觸目驚心的地步,這是所有人甚至張凡虎都沒有想到過的。當然理論與現實是有差距的,他們不可能一晚上都保持這個速度,而且沙丁魚羣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礁石旁邊讓他們一直這樣以高效率捕。
一個多小時後,隨着沙灘上魚羣漸漸變多,礁石旁邊的潮水中沙丁魚等魚種數量也漸漸變少,這不僅是由於張凡虎等人的大量捕撈,還有潮水和沙灘上火光對它們的作用力大大減小的緣故。
這樣高強度捕魚大家都很疲憊,張凡虎示意大家休息,礁石上的獵手們吐出含海水苦腥味的唾沫,各自取下背上的水袋,其中裝了半袋甜美的椰汁,現在是椰子大量成熟的季節,是族人們在短時間補充體力的首選。
數分鐘之後,十一個獵手站了起來,但是他們沒有去拿漁網,而是取出背上的弓箭,藉着月光與岸上的火光,視力良好的獵手們能看到距海面不深處遊弋捕魚的大型獵食者,那至少是五公斤以上的大魚才能被他們發現,於是獵手們幹起了的“副業”,但是收穫也驚人。這次的魚叉與上次相比又經過了改良,很多都是黑黃檀木做杆、最好的陶泥燒製的陶製一次性魚叉頭,對大魚的射殺效果很好。
又是一小時後,大量的沙丁魚又在礁石周圍重新聚集起來,第二輪撒網開始了。
三輪三歇,半夜時分,潮水終於退卻了,沙灘上留下了大量的沙丁魚羣及另外各種魚蝦,大荒族獵手終於等來了他們的收穫,神樹族和女祭司的神仕們當然不可能與他們搶。數公里長的沙灘上擱淺的沙丁魚羣和衆多海鮮也有一兩百公斤,畢竟這是一年最大的兩次漲潮之一,再加上他們人數也多,五十個獵手和三十個手藝者,有這種收穫也就不奇怪了,只是這樣的收穫還沒有神樹族獵手們等人收穫的零頭,這讓他們也很無語。
第二天一大早大荒族獵手們就起來了,他們必須趕在潮水來之前來一次收穫,張凡虎的獵手們也厚道,把礁石借給他們使用,而忙活了大半晚上的神樹族和女祭司的神仕們自昨晚捕魚後的宵夜之後到現在還在睡覺,今早是屬於大荒族獵手的。
臨近中午時,大荒族獵手退下,而神樹族獵手再次登臺。白天的沙丁魚羣沒有昨晚的容易捕獲,收穫也沒有昨晚的那麼讓人瘋狂,但是他們的“副業”卻呈直線上升,魚叉紛紛射出去在海水中蕩起一團團血花。
讓張凡虎和所有人都吃驚的是,這次又來了海豚,而且那頭被智速網住又被張凡虎冒死解救出來的海豚也出現了,當時正在喝椰汁休息的張凡虎直接躍進了深海,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與它暢遊起來。這或許就是高貴生靈的特性與最高追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