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翁本想,萬一那個男人坐上了出租車,那可就麻煩了,但他跑到車站就開始慢慢走了起來。
不久,二人跟着他來到了一排彷彿是用木板搭建成的破舊雜屋羣帶,街巷之間重疊重疊,小路甚多,走着走着,男人的身影便在街巷盡頭消失了。
李利翁左右觀察了一下,這些屋子,恐怕是連浴室都沒有得到貧民住房,應該是待動遷的物業。由單薄的牆壁和屋頂結構來看,這些房子沒有被颱風吹倒,真的是很不可思議。
“這房子簡直像是用紙糊出來的,真難想像裡面居然可以住人。”
房凌薇這話引起了李利翁不小的厭惡情緒,他不由腹裡編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人間愁滋味的大小姐,自然難以理解世上還有許多人正非常辛苦的生活着。
“我去前面看看。”李利翁這麼說道,根本不打算跟房凌薇再多說什麼廢話,便輕手輕腳的接近那個男人消失的街巷。
房凌薇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輕聲說道:“我也瞧瞧。”
只見該街巷的底部,只一間頗爲陳舊的木造房子,其門牌上,潦草的寫着“中行路一千四百八十九弄七號”,往下一看,設在下面的信箱裡塞滿了廣告紙,幾乎要溢出來了似的。
李利翁隨手撿起了掉在腳邊的明信片,只看了一眼,不由面色微變,小聲說道:“房檢事,你來瞧瞧這個。”
他說着,講這個像是消費催款單似的東西遞給了房凌薇,催款單上寫明瞭應俊兩字,想必這應該就是那個男人的真實姓名了。
房凌薇看了看,將催款單收好,似乎也沒有進一步去找那個男人問話的興趣了。畢竟知道了他的住址及真實姓名,許多資料,就可以直接通過警方網絡進行調查了。等將相關資料搜索完整,再來找當事人詢問,那樣成竹在胸的,也可以避免打草驚蛇。
兩人剛一離開街巷,李利翁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看了看,來電顯示上是薛寶堂的手機號。
“喂,什麼事?”
“恩恩……好的,我知道了。那麼就麻煩你了,如果有什麼要事隨時找我們聯繫……再見。”
據薛寶堂在電話裡說,徐小姐於那名叫作應俊的男人離開之後,也急急忙忙的收攤了。李利翁因此也只能先將徐小姐交給薛寶堂去照顧,接着掛斷了電話。
房凌薇從旁一直看着李利翁的通話過程,聽畢了,也猜出了大概,問道:“是大塊頭打來的嗎?”
點了點頭,李利翁一邊收好手機,一邊說道:“是的,寶堂準備護送徐小姐回家。”
“這樣啊,那我們……”
還沒等她說完,李利翁接道:“我們就各自回家吧,明天再問詳細情況。”
“……好的。”
天色太黑,也看不出來房凌薇是個什麼表情,只是聽起來她的聲音有些古怪。當然,這點李利翁並沒有敏感的捕捉到。
第二天,也和昨日一般,三人繼續埋伏在了徐若穎所住的大樓周圍。一樁小小的跟蹤事件,居然可以調離該部門的三大幹探,由此可見,這超自然案件調查室平日裡是多麼的悠閒。
“我說,那個叫應俊的男人,肯定就是那個跟蹤狂!”
清早講昨晚的事兒簡述了一番之後,薛寶堂已經不止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李利翁稍感厭倦的回道:“沒有證據就不要胡說,我們也沒有審問他的權利不是嗎?無論查什麼案,千萬別說‘肯定’二字,這點相信不用我教你吧?”
薛寶堂好端端被上了一課,卻又苦於無言可辯,像是吃了只蒼蠅似的,想說什麼話卻又說不出來。
李利翁看着他的樣子,心裡不由在想:‘所謂的關心則亂,即是這麼回事兒了吧?’
“喂,你們幾個,是警察嗎?”
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李利翁三人吃了一驚,回頭看去,那兒站着一位貌似威嚴的長者。他大概有五十出頭,正用鷹一般的銳利目光審視着三人。對於那種令人極不束縛的上位者氣勢,李利翁本能般的生出一種排斥感。
“這位先生,請問你?”
這樣的問話似乎令長者很不高興,他以非常瞧不起的眼色瞥了薛寶堂一眼,說道:“我就是徐若穎的父親,你這個小警員給我記好咯!”
“父、父、父……父親!”薛寶堂嘴巴長大,足以塞下一個雞蛋似的,那表情像極了女婿第一次見岳丈。
然房凌薇可不吃徐父那套,她眉頭一皺,冷冷的說到:“小警員?這話說的還真難聽,可不可以請你收回去?”
徐父的眉頭也隨之皺起,頗爲好奇的打量了房凌薇幾眼,似乎是爲她的美貌吃驚不小,臉部閃現出一抹驚豔之色後,旋即又回覆了那傲然的姿態。
“哼,你也是小警員嗎?樣子長的不錯,可是太強勢的女人是會被男人討厭的。”
這話頓時令房凌薇火冒三丈,她緊握着拳頭,眼看就要破口大罵,被李利翁給悄悄拉住了。
徐父將三人又反覆觀察了一番,似乎正在選擇最佳的談話對象,好一會,才用手指了指李利翁,說到:“就你了,我有話跟你說,過來。”
被這麼點名宣召,李利翁也不好當面推辭了,索性就和房凌薇交代了幾句,然後頂着薛寶堂難以形容的複雜神色,坐上了徐父停在路邊的轎車。
車開了沒多遠,就停在了附近一家餐廳的停車場。
“老王,我們很快就好的,你在這兒等一下。”
徐父向他的司機說了這麼一句,便目不斜視地領着李利翁走進了那家餐廳。
落座後,徐小姐的父親遞給了李利翁一張名片。名片雖然設計的非常簡潔、樸實,但上面卻印着幾個華麗非常的字眼——戶城市地方黨委書記,徐冒勳。
李利翁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平復下情緒,也隨之字報了姓名,並說明了目前的工作狀況,以及出示了律師執照。
徐父鼻息粗重,目不轉睛的盯着李利翁證件看了許久,才說道:“倒是張真貨嘛。”
這傲慢無禮的態度直接被李利翁無視掉了,或許作爲徐父這樣級別的官僚,太平易近人,反而沒有強調。
裝模做樣的哼哼了幾聲,徐父發話道:“我直截了當的說吧……你們圍着我女兒打轉的事,就到今天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