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從此案發展至今,位於一一名始終以客觀角度看事,並且不涉及任何私人情感辦案的,也就只有李利翁一個人了。
而房凌薇那座已經爆發了的火山,其威力確實不同反響。她滔滔的演講聲,夾雜着與生俱來的女王氣質,猶如一個巨大的磁場,震得衆人說不出話來,只能看着她一個人的表演。
“因迷信而歡喜、悲傷、激動,還有消沉,這無疑是最愚蠢,最沒有侮辱人類文明的行爲了!還有人會爲了占卜而喪失生活下去的勇氣,從而自殺,我真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傢伙?父母賜於自己的生命,因爲江湖術士的瞎掰胡謅,而這樣浪費掉了,不覺得很慚愧,很無地自容嗎?
我們人類,對於尚未發生過的未來隨意地抱以絕望態度,這還怎麼去生存?對於這種自尋短見視爲解脫的人等,我只能說他們活着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如果因爲他人的一兩句話,或者一點兒挫折就可以拋棄生命,那真太可悲了,連死都死的一文不值!
我在這不得不告訴你們褻瀆生命是這個世界上最下流、最卑鄙的行爲了。多少人在與命運及病魔還有時間作着殊死鬥爭?多少人想看明天的陽光卻又無法看到?面對着這些人,你覺得自己有勇氣說‘我活着’三個字嗎?有勇氣嗎?說呀!”
雖然這番話聽上去確實很有道理,也很有說服力,但李利翁從徐若穎的表情上已經看出來她根本就沒聽進去。
意識到面前這個消沉的女子,是個被迷信思想徹底洗腦的受害者,李利翁不有輕扯了一下房凌薇,說道:“夠了,徐小姐看上去很累的樣子,你一時間說那麼多,她想必也接受不了。”
經李利翁這樣一提醒,房凌薇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話被當成了耳旁風。她冷哼一聲,猛地別過了頭去,賭氣似的不說話了。
令人足以窒息的氣氛很快瀰漫在了房間當中,而想去安慰徐若穎,又礙於房凌薇的面子不敢安慰的薛寶堂,手足無措的被夾在了中間,滿頭是汗。
意識到這裡是呆不下去了,李利翁起身告罪道:“不好意思,打擾徐小姐了,我們還有事,這就下去了。”
既然李利翁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即便是薛寶堂不捨離開這裡,也只有悻悻然隨着李利翁走了。
房凌薇則更是直接,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再呆在徐若穎房間裡似的,她連招呼都沒打,就率先出了門。
李利翁倒還是可以理解她現在心裡的想法,畢竟所謂的預知夢,連李利翁自己也很難去相信;而像是死者通過夢境來進行訴求之類的話,就更讓李利翁不能接受了。而之前徐若穎所說,曾若馨在她的夢境中出現,並且聲稱要佔據她的身體,這已經完全超越了迷信的範濤,幾乎可以算得上在妄想了。
從另一方面來看,李利翁不由不覺得此事蹊蹺連連,即便是在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能夠下達放棄思考的命令。
“哼!醜話可說在前面。”一直大步流星走帶頭在前的房凌薇忽然停住,回過頭來,說道:“我可不想再聽見什麼預知夢,若馨之類的話。辯護律師,如果你再說一點兒這樣的事情,我無論怎麼樣都要拒絕再和你一同行動!”
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李利翁在想些什麼,房凌薇乾脆就先將這話說死了。
不過說到底,李利翁從來也沒說過要與房凌薇一同行動,她此言一出,未免有點兒自作多情之嫌。但李利翁自然也不會出言使她難堪,畢竟他乃圓滑之輩不是?
看見對方沒有回答的意思,房凌薇重申道:“之前我雖然已經說過,但現在我還要再說一次……這樁案件,毫無疑問是由活人引起的,任何其中的奧妙,都可以用科學道理去解釋。”
李利翁抓了抓腦袋,說道:“我還真不記得你說過這麼句話……”
“不管我有沒有說過,總之,任何脫離科學主義軌道的論調,我都不想聽見。”房凌薇這樣加重了語氣說到。
不是說房凌薇這話說錯了,只是她的語氣太爲果斷,頗有點兒偏見之嫌。事實上,確實有許多科學道理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這是科學家都不敢否認的。
“可是……徐小姐確實夢見我們遇襲一事,不是就已經超出科學論調了嗎?”
面對李利翁客觀到不帶一絲情緒的提問,房凌薇一下子爆發了。
“真是無聊透頂!李利翁你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名律師?怎麼能接受這種想法在你的腦袋裡徘徊?”
李利翁苦笑着說道:“真搞不懂我爲什麼不能接受?對於未曾知曉的事物進行大膽揣測,是任何科學理論第一步不是嗎?相反,像你這樣,只肯接受自己想接受、能接受、願意接受的東西,纔是最要不得的思想。”
“你瘋了不成?哪本書裡、哪個理論中會提到人的夢有預知功能?你聽說過嗎?看見過嗎?這種荒繆的言論,我死都不會承認!”
“那如果預知夢被承認爲科學的一種,你就能坦率的推翻你所說的這些話了嗎?還是說,只要是書上記載的,你都會無條件的推崇並且信任?如果哪天有人說你房凌薇其實是個男人,你會點頭嗎?”
李利翁的這番話,頗有詭辯之嫌,但不失其道理,及可圈可點之處。
房凌薇好像是突然踩到了地雷,聞言後全身猛地一彈。
薛寶堂則一聲不響的捲縮着身子站在邊上,靜待那即將到來的颱風。
“我受夠了!什麼狗屁的超自然案件調查室!到底是小事務所裡走出來的小律師,太差勁了!像你這種自以爲接近了真相,那副得以的態度,我最無法容忍了……”似乎在房凌薇這句話的意思裡,李利翁簡直就成了那嘴兒的根源。
她邊說邊轉過了身子,仍在喋喋不休的說着。只不過,認誰都看得出來,房凌薇根本沒法回答李利翁那個可以稱得上刁鑽的問題。或許對她來說,也就只有這樣子嘮叨一番,才能宣泄心中的憤火。
其實房凌薇自己也不得不否認,李利翁無論是思考問題的全面性,還是心理素質,或者臨場反應,都勝她不止一籌。只不過因爲自尊心作祟,房凌薇心裡中是不免會把李利翁當作自己的競爭對象。
而每每李利翁說出一些令她啞口無言的話來,這位大小姐又礙於本身脾氣以及性格上的缺陷,不肯心甘情願的服輸罷了。
好不容易,大概過了約有半小時之久,他才氣呼呼的邁起步子,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這支調查小組。
當薛寶堂問她這是要去哪兒時,房凌薇轉過頭,瞪着李利翁,一邊恨恨跺腳,一邊說道:“去一個看不到混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