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蓉語出驚人,廳中衆人一個個被驚得目瞪口呆,葉文更是張着嘴愣了一陣,這才說了一句:“不必如此……”
但也只是僅此而已,沒有繼續再言。其實是葉文也不知道如何去說。若說的多了,難免會有一種蜀山派的絕學不值錢,誰想學便學的感覺,若說的輕了又沒什麼作用,乾脆閉口,一句話了事。
“我知道江湖門派最重武學傳承,只要葉掌門能助我報的大仇,日後定給蜀山派一個交代!”黃蓉蓉昂着頭,再也沒有昔日那種調皮搗蛋的感覺,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子決然和堅定的意味,葉文知道再勸也是無益,乾脆就應下了事。
“便叫徐師弟教你功夫好了……”
葉文最後用這麼一句話將這事定下了基調,反正等到黃蓉蓉功夫修煉有成的時候,她的心境應該能開闊不少,應該不至於再說什麼要斷手指切舌頭之類的話了。
至於徐賢教她什麼功夫……
轉頭看了看自己師弟,發現徐賢也在看他,嘴脣未動,那口型明明是說:“我教她什麼啊?”
“以後再說……”太多人盯着葉文,導致他不能如徐賢一般用嘴型回話,只得做了個手勢示意等一會再詳談。
黃蓉蓉見葉文應下,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只是走到徐賢那裡靜靜站着。站在旁邊卻不吵不鬧也不往徐賢身上撲,這讓徐家公子多少有點不適應,他已經習慣了吵吵鬧鬧的黃蓉蓉,如今變的這麼安靜,好似換了個人一樣。
衆人都瞧了眼黃蓉蓉,心中多是長嘆一口氣,只是眼下還要商議那雷劍門的事情,既然黃蓉蓉的事情已經有了定計,那雷劍門就不能撇着不管了。
葉文又細細詢問了一些雷劍門的情況,知道雷劍門如今落魄的厲害,門內真正的知名高手就只有一個雷震山。除此之外,雷震山還有一個師弟一個師妹,但是這兩人雖然有點名氣,但只能算得一般,功夫也只會一套雷劍式,算不得什麼值得在意的人物。
雖然聽說雷震山還有一個師兄,不過當初兩人因爲爭奪門主位置鬧的頗不愉快,自從雷震山擔任了門主後,這位師兄就再也沒出現過。有人說是一怒之下退隱了,也有人說是被雷震山害死了。
傳言很多,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大師兄’不會對雷震山施以援手,也許唯一可能出現與蜀山派作對的情況就是雷劍門即將遭到滅門的那一刻。
“無妨,既然鬥不過雷震山,想來武功至多和其差不多,雷震山我尚且不懼,再來一個差不多的也是沒什麼影響!”何況,等到這位兄臺『露』面的時候,保不準那幾位已經被蜀山派做掉了。
至於武功,若雷震山的師兄真的比雷震山強太多,那又怎麼會被斗的沒了蹤影?真有那種武功,即便因爲人情世故得不到門主之位,也大可去外面闖些名聲,叫雷震山難看。
“他若死了還好,不死也只是一個縮頭烏龜罷了!”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葉文下了結論:“先廣撒帖子,只言雷劍門少門主帶人傷我弟子,辱我山門,雷劍門若不給個說法,我蜀山派與其不死不休!”
寧茹雪皺了皺眉:“師兄,這麼說可以麼?”她倒不是覺得和雷劍門開戰有什麼不對,只是眼下蜀山派還在和天樂幫對峙,那天樂幫的華長老還仗着客人的身份賴在了山上,只言要等武林大會舉辦時好順道與葉文一同前往。
此時與雷劍門開戰,似乎有點首尾難顧之態。
葉文卻笑道:“師妹放心,那雷劍門即便收到戰帖,八成也不會立刻就來找我們麻煩,即便他兒子死了,也不至於莽撞撞的就跑來咱們蜀山!我若估計的沒錯,那雷劍門的雷震山可能會等武林大會的時候,當着天下羣雄的面再來和咱們討說法!一來是爲了彰顯門派威嚴,二來也是想要站個理。三來雷劍門好歹也是江湖上知名的勢力,到了武林大會上也會有些人幫其吶喊助威。若所料不差,他肯定會用我們縱容黃蓉蓉殺了他兒子來說事!”
“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反正歸根究底都是免不了打上一場,到時候直接將其打敗,讓其在羣雄面前大大的丟個人就是了!”
“不殺他?”
葉文瞧了眼一旁的黃蓉蓉:“既然蓉蓉說要親手報仇,那就留這雷震山一條命,等以後蓉蓉武藝有成,親自前去取其『性』命就是!”
徐賢『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若是武林大會時,那雷震山輸給了師兄,自知難逃劫難,跑了怎麼辦?”
葉文哈哈笑道:“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雷震山又不是一個獨行俠,他還有偌大一個山門在那呢!”
這也是作爲掌門的悲哀,有的時候明知是個死劫也只能幹挺,因爲根本就沒的跑。若是跑了,先不說名聲臭了再也混不了江湖,那身爲一派之主的全部根基也就等於盡數丟棄!雖說可以隱姓埋名過下半輩子,問題是風光了大半輩子後,有幾個人受的了那種生活?到時候估計自己就能瘋掉或者直接了斷殘生。
說說停停,便將這事情基本討論了個大概,因爲李森不在,所以交給徐平跑去忙活那散佈言論之事,蜀山派與雷劍門在此時正式站到了對立面上。
徐賢的純陽至尊功已經練成,任督二脈一通已經是跨進了先天境界的好手,只是純陽至尊功雖然練成了,體內那絲寒氣卻還沒完全消融。好在這點寒氣對於徐賢來說,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他現在咳嗽的次數明顯減少,想來再過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
“徐公子這病日子太久,非是一時半會便調養的好的……”可惜陳一忠在診治了一番之後,直接就下了結論:“雖然徐公子的內功能夠慢慢的消解這些寒氣,治癒創傷,可因爲受傷太久,寒氣早已深入肺腑,即便徐公子神功,也非幾個月就能好的!好在徐公子的內功的確強悍,兼之任督已通,只要正常修行下去,用不了兩三年這病自然不『藥』而愈!”
“兩三年?那麼久?”葉文也沒想到純陽至尊功修成也不能痊癒治好徐賢的病,不過好在情況不算糟糕,總歸有治癒的可能。
徐賢也不以爲意:“能治好就不錯了,兩三年而已,眨眼便過去了!”
陳一忠『摸』了『摸』鬍鬚,這老頭這些日子在蜀山派過的好吃的好,再也不復當初那一副瘦骨嶙峋的落魄模樣,此時不但滿面紅光,便連那髮絲鬍鬚也是整理的一絲不苟,再穿上一套上好衣衫,儼然一副仙風道骨之姿。
“當然,若是徐公子在這兩年裡有什麼奇遇,將周身玄關盡數打通,那時候您這純陽至尊真氣行遍全身,溫養周身五臟六腑,那病也是可以直接痊癒的!”
徐賢尷尬一笑,笑道:“我覺得慢慢調養兩三年然後痊癒要比突然功力暴漲瞬間恢復的可能大不少!”
葉文卻調侃了一句:“師弟不必妄自菲薄,以師兄來看,就憑師弟這種胡『亂』吃果子都能功力暴漲的氣運,兩三年內直接踏進先天圓滿的境界的可能更大一些!”
心中甚至還道:“若不是老子也狗屎運不斷,都不知道被你小子甩開幾條街了!”
徐賢這一生,自小就熟讀詩書,得了天下少見的才子之名,然後出門爬個山就能遇見高人傳授武功,高人還留下一大堆作弊聖物,看到個果子『亂』吃之下不但保住『性』命,甚至還功力大漲,直接將最弱的內功一道給頂了上來。
隨後雖然受了點創傷,導致留下了點『毛』病,卻也因此功力再次提升。就連徐賢能夠這般快的將純陽功修煉到這般境界,體內那陣寒氣在修煉的時候也是幫了不少忙的。這個道理就和自己慢慢走以及後面有人放狗咬你的情況是一樣的。
“丫的,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麼?”細細數來,葉文發現徐賢根本就是那種傳說中的‘主角!’,而且傳他功夫的人直接留下一句‘替我報仇’就直接昇天,給了徐賢一個下山闖『蕩』的合適理由。
若不是因爲自己,也許徐賢會成爲名動天下獨行俠——眼下成了他蜀山派的人了。
“莫非老子實際上是跑到了某本以徐賢做主角的武俠小說當中?”
坐在自己臥房的屋頂上賞月的葉文心下胡『亂』想着,手邊提着一小壺酒水慢慢品者。
本來他想叫師妹一起來的,奈何寧茹雪的先天破體無相劍氣正處在關鍵階段,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境界鞏固,日後怕是難有所成,所以除非大事,寧茹雪都是勤修劍氣,不出來見人。葉文知道她好不容易跨進了這個門檻,此時自己前去叨擾,無疑是在害她,所以就誰也沒叫,自己坐在了屋頂上面。
或者說……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去找人,也會有某個閒極無聊的人士特意跑過來『騷』擾他。
“來了!”
“是啊!”華衣今日穿了一套淡紫『色』的裙衫,在夜空中縱身飄來就好似從月亮上面下來的仙女。“葉掌門莫非是在等我?”
葉文也不瞧她,只是說了句:“你天天晚上來我屋頂上坐着,到底是想做什麼?”
這些日子,葉文天天都能察覺到屋頂上有人,他甚至都不用查看就知道是華衣——這華衣輕功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若非葉文修爲強了許多,還真發現不了。起碼住在隔壁的徐賢和寧茹雪就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而察覺到她在,葉文也不敢睡覺,結果就這麼提防這女人,以防她做出什麼來,可是每次她都只是來坐上一陣,然後就會離去,幾乎就是什麼也沒幹過,連續數日葉文也就懶得去管了。
只是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情,他今日纔在這裡等她好問個究竟:“還是說,天樂幫派你來,是有什麼旁的任務要做?”
華衣捂嘴輕笑了一聲:“哪有什麼任務?我來這裡是叫葉掌門放心的!”
“放心?”
華衣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姿勢曼妙仿若舞蹈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她腳下的瓦片就似沒有承受任何重量一般紋絲不動:“葉掌門不是總擔心人家是有什麼圖謀的麼?所以人家乾脆天天就在你眼皮底下待着,好叫葉掌門放心!”說罷輕輕的張開雙臂轉了個圈:“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哦!”
葉文沒想到竟然得了這麼個答案,這讓他很是不爽。天天提防着誰也受不了。原本他只道就近看着這個妖女,總比放他在蜀山周圍到處轉,時不時還要提防她會跑到蜀山派裡來要好的多。
如今來看,即便強一點也是有限,這女人實在太擅長怎麼折磨人了!葉文此時已經有點承受不住,若是再來幾日他真得崩潰。
“咱們還是敞開了說話吧!繞來繞去的真沒意思!”葉文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裡面還有一半的酒水,晃起來嘩啦啦一陣響,在這夜裡頗爲響亮:“你在我蜀山派,到底是要做什麼?若是不說的話,我不介意用點手段『逼』你說出來!”
“人家好怕哦~”華衣將雙臂護在胸前,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但神『色』卻一副調笑之姿,反而將身子微微前湊一些:“不知道葉掌門會些什麼手段呢?”
葉文輕輕一哼,滿臉不屑之『色』:“你也莫要和我耍這些虛的,我知道你丫根本就是一雛兒!”此時沒有別人,他也不怕旁人聽到。至於徐賢和寧茹雪?倆人即便有所察覺也沒什麼——應該吧……
當然,有些話就不好說出來了,只是那話並不見得要說,葉文只是隨便擺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有能耐你整點實惠的!
華衣被他這幾句話說的臉『色』異常難看,說紅不紅說青不青,羞澀夾雜氣憤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再也不復剛纔從容不迫的樣子。
“流氓!”
憋了半天,華衣就只憋出這麼一句話來,只是此話一出,就意味這一陣是華衣敗了,因爲她被葉文氣的方寸大『亂』,這本不應該說出來的話竟然吐了出來。
葉文卻不在意,只是點了點頭:“好稱號!”
華衣更氣,只道了句:“虧你還稱君子劍!”
“君子劍不是你們送的外號麼?想來這君子二字本就不是褒獎之意!”回想自己在天樂幫分舵裡的行爲,絕對沒有做什麼和君子有關的事情。郭怒會以君子二字稱讚他,八成是不懷好意。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一番猜測還真猜中了。華衣早知郭怒起這綽號是何意,此時聽了,神『色』又是一變,卻是想起那日自己使盡手段也沒叫葉文拜倒在自己裙下,最後想給他點教訓結果反被佔了便宜一事。
葉文見她方寸已『亂』,趁勝追擊:“華長老,咱們兩派的恩怨平州這地人盡皆知!若說你在我蜀山派裡逗留沒個企圖,怕是誰也不信!若是不說,本掌門這就逐客了!”
說罷又補了句:“咱們兩派素有嫌隙,這般還招待了華長老幾個月也算是仁至義盡!想來江湖上也挑不出我蜀山派什麼『毛』病!”
華衣此時被氣的七竅生煙,最後哼了一聲道:“你趕我走?我偏不走!大不了在你蜀山派外面蓋個莊院,時不時來能來這裡避個暑什麼的……”
“那你可得問在下是否同意!”
“憑什麼?這蜀山又不是你家的?”
葉文聞言笑出聲來,想起當初徐家交好自己,將整座蜀山的地契都送給了自己,這蜀山可不就是他家的麼?
“你還真沒說錯!這蜀山就是我家的!”末了還補了句:“有地契的!”
華衣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一句話,心下更是氣惱,正待再說,突然警覺自己竟然被葉文牽着鼻子走了,立刻閉口不言,運起體內玄陰氣冷靜了一番:“葉掌門真是,半夜在這裡等人家,就爲了氣我的嗎?”
見她復又恢復先前姿態,葉文知道最終還是沒能將這華長老氣的沒了分寸,忿而離去!看來還是得使些強硬手段了。
“看來終究還要本掌門送華長老一番!”拿着酒壺的手一鬆,那酒壺卻沒有落下,而是浮在半空。
華衣雖然早知道葉文有一套神妙功夫,可以隔空御物,也親眼見過,但是此時見到依舊暗自讚歎,甚至開口說道:“你這手功夫有趣的緊,可以教我麼?”
葉文聞言差點真氣『亂』竄走火入魔,幸好先天真氣足夠平和,一個呼吸間就沒了異狀,穩住了心神,暗道一聲:“這是能隨便傳人的麼?”
出口譏諷了句:“那華長老怕是要先拜在我蜀山派門下才行!”暗諷這女人竟然連江湖規矩也不懂!
手掌一番,那酒壺輕飄飄的往院中飄飛,最後穩穩落在院中的那方石桌之上,輕拿輕放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顯出葉文對這功夫的『操』縱是越發精微了。華衣見他『露』了這一手,也知道今晚怕是不好善了,眼珠急轉,想要尋思個方法。
恰好此時聽到葉文那句話,立刻笑道:“拜師是不行的,就是不知人家若做了葉掌門的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學這手功夫?”
葉文聞言一陣尷尬,手上剛剛聚起的真氣險些散了個乾淨。恰在此時,旁邊屋中傳來女聲,言道:“好不要臉的女人!”
聲還未落,一道青『色』劍氣破窗而出,在空中拐了個彎後直奔華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