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而知不說,王霖泊是個比較能揣摩上面的心思之人,否則也不會被王家委以重任,擔負起和建安王家修復關係如此關鍵的任務,能選了他來,就是因爲他能揣摩上意。
王況並沒有明確的說要屠島,但王霖泊就從王況讓他將矬子沉海這件事情上聯想到了,連只是盜取技術的邦交之國的子民都敢動的人,怎麼能容忍外族人如此肆意的以大唐子民爲食?因此,這島必須屠。不屠不足以博得奉議郎的好感,不屠不足以在霍米艾米島人面前樹立起大唐軍威,這也是給臨近各島一個警告,凡敢冒犯大唐子民者,殺無赦。
這個島上的人絕不是和圖虎一族一樣從大陸遷移而來,圖虎他們是春秋戰國時候去的,先不管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祖先在茹毛飲血時代時都有過食人的經歷,但早已經是過去,可以說,漢民均已經是文明人,圖虎他們的祖先既然不忘自己是漢民,那麼就更不會重新又學了原始人祖先一樣的食人。
致使王況下定決心要屠島的原因,恰是這個島上的人,即便迴歸社會多年,依舊不改食人傳統,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曾經有個德國探險者,僱傭了該島上的居民爲嚮導,最後卻是落得個被人肢解烤了來吃的悲慘結局,所以這個島上的人在王況的認知裡,是屬於狗改不了吃屎的一個族羣,迴歸文明社會都已經幾百年了,還是如此,那麼,留着它們做什麼?
王況不能明確的指示,這是要落人把柄的,但王霖泊卻是能夠,遠隔萬里,誰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嘴巴長在王霖泊頭上,他想怎麼說,那就怎麼說,一句遇到頑強抵抗就夠了。那些海客是要靠海討生活的,以後還要仰仗王霖泊的水軍多多,自然是不敢亂嚼舌根。
更何況,在這些並沒讀多少書的海客的淳樸認知中,食人,是萬惡不赦的妖魔鬼怪行爲,他們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聽說這是食人一族後,見兵士們對那些妖魔鬼怪揮刀相向,斬草除根,心底裡那是舒暢得很,擁護得很。
所以,王霖泊是很好的領會並貫徹了王況的意圖。唐兵以不傷一卒的代價,全殲了這個食人部落。
也正是乾淨利落的將此島給滅了,再加上王霖泊刻意的要立威嚴,又有樓船這麼個龐然大物的存在,王霖泊和他手下的將領軍士們在霍米艾米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族裡的長者聽說那島上還有幾十個兵士守着的時候,就馬上派了族人,也不顧圖虎是路途勞累,剛到的島上,就派了他又領了族中青壯,帶了足夠的水和剛捕獲的魚,送到那個島上去,一是勞軍,二是也幫着軍士們壯大一下隊伍。
在霍米艾米島上一直住到南風吹起,也等到海客們從其他島上採買好了貨物之後,留下三百軍士駐紮在霍米艾米島上,王霖泊就帶了族長及願意遷移到大陸的族人出發回程。
王霖泊帶回去的人並不僅僅有霍米艾米島人,還有這些日子來,風聞到大唐水軍開來後,找上門來的同樣和圖虎族人一樣,說是故老相傳,他們的祖先也是從大陸遷移來的其他島上的島民代表,這些島民在唐軍到來後均有派了族中子弟過來探查情況,見大唐兵士並不擾民,大多也表達了臣服的意願,畢竟,有個大朝廷在後撐腰,他們以後的安全能有很大的保障。
留下的這三百軍士裡,有王霖泊特地挑選出來的一百多建州和福州出身的兵士,佔了近一半的數量,領隊的校尉雖然不是這兩個地方人,但其母卻是建州人,有這一層關係在,這支隊伍基本就是個會聽奉議郎話的隊伍,又告訴他們,奉議郎很重視霍米艾米島及周邊島嶼,就能很大限度的防止擾民事件的發生。
三百兵士,加上充足的弓弩,每人還特地的多了一把備用的刀,配上艨艟快船,再加上島上的青壯,已經是這一片海域裡超然的存在,沒人敢輕易來摸老虎屁*股了,在下一撥前來接替的兵士到來之前,他們還需要在霍米艾米人的協助下在島上建起一個小城,以後,這將是大唐水軍再往南往東擴張的一個跳板。
臨從福州出發的時候,王況就給王霖泊去了信的,說是以後島上的駐軍一年一輪換,每年要在北風和南風交替之時完成換防任務,等到以後新樓船建成,就將會在霍米艾米島上駐留一艘樓船。第一批的兵士辛苦些,駐紮的時間要比較長,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他們回到大陸後,兩州鎮將李業嗣將會爲他們上表朝廷,論功行賞。
二月末,正是開始備耕的日子,王況的縣伯爵位到手了,不過並不是開國縣伯,而是輔國建安縣伯,同樣是正四品上,建安就是他名義上的封地,只是名義上的而已,真正屬於他的封地,依舊是王村的土地,只不過是除了今後不用再交稅了外,其他並沒什麼區別,那點稅,對王況來說,還不放在眼中。
王況和其他縣伯不一樣,其他封了縣伯的人,基本上都是靠食邑七百戶的收入,而且大多是靠的農田收入,做生意的也不是沒有,但哪個能如王況這般,不做則已,一做就是別人沒有的,是獨家生意,天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其他人做的生意,大多都是存在激烈的競爭的,即便是靠了自家的聲望,也是能勉強壓人一頭,是絕對做不到王況這樣沒有競爭,自己隨意定價的,又加上皇帝的默許,不聞不問,所以王況想做什麼生意,都是做了再說,並不用擔心是不是會受到朝廷的斥責。
因此,當王況封了輔國建安縣伯的消息傳出,不少家族紛紛派了族中有分量的人物前來表示願意依附,長安林府門前更是比以前還要熱鬧三分。但最終他們全都失望而歸,王況知道李老二最是痛恨豪門大閥對朝廷的影響力,哪裡肯去觸碰李老二心中這根敏感的弦?
林家也早得了王況的信,林老太爺乾脆裝病不起,林翰則丟下長安的生意,跑到建安來避風頭,要不是考慮到林老太爺年紀大了,估計林家這會人都要走空了,就只是爲的躲避那些不死心的,天天守在坊街口的人。
建州已經宛然成了江南東道一顆璀燦奪目的新星,冉冉升起,許多州都派了官員前來學習建州的經驗,道監察史也也是三番五次的借了巡視的名義來建安打秋風。
貞觀年間的道,並沒有設立道總管一職,天下十道,主官都是監察史,但是隻有監察權而沒有行政權,連帶着下面設立的各衙門都是如此,各州的民事,是直接對朝廷負責的。道只有相對獨立的軍事權,也就是說,道內各州的鎮軍,都是在各道鎮軍府的直接領導之下。
但這個格局,如今也被建州打破了,現在名義上建州的鎮將府還是屬於江南東道鎮軍府管,但實際上,江南東道鎮軍府卻是無法直接對李業嗣下令,而是必須要通過朝廷,通過兵部行文才能調得動建州和福州鎮軍,這也是李老二考慮到海外迴歸諸島的特殊性而下的旨意。
與江南東道鎮軍府相反,王況卻能調動建州和福州的鎮軍,這卻不是李老二的意思了,而是有李業嗣在,王況想調動鎮軍做事,相對容易許多,王況的影響力在這兩州的鎮軍將士心裡,還是很高的。對於王況經常找他要軍士幹活,李業嗣答應的都是很痛快,只要王況不做謀逆之事,朝廷對王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朝廷卡住江南東道鎮軍府對建州福州兩州鎮軍的行兵權,就是爲的方便王況可以隨時隨地“借兵”,自然也不會有人去說三道四,皇帝明明知道都不吭聲,底下人怎麼會跳出來呢?
去年是新耕種法在大唐的水稻種植區推廣的第一年,年底的消息傳來,各地都取得了大豐,有的地方稍微差些,沒有達到畝產翻番,卻也有五成的增產量,而池州一地是比較耀眼的了,竟然達到了畝產六石,是除了建州和福州以外畝產最多的州了,初時朝廷自然是不信的,但派人去核實後,情況確實是如此,這也要賴池州人對王況的信任,王況教給池州人和江豚合作捕魚的法子,讓池州人對王況有莫名的好感,一聽說這新耕種法子是從以前的宣德郎,現在的奉議郎那傳授出來的,就選擇了絕對的相信,凡事全按新耕種法來,也正因爲如此,才能獲得大豐收。
而其他州呢,除了和建州相鄰的州外,大多對新耕種法的接受程度不是那麼高,只是既然衙門這麼說,就這麼做,要不是衙門說了,按新耕種法耕種,若有比去年畝產低的差額可以抵消稅賦的話,恐怕還會有人固守着老法子耕田,但即便如此,他們對新耕種法子也是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農田積肥也沒那麼積極,在一些細節上,還是按照傳統的做法,因此產量提高就沒有池州那麼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