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其實過得很快,惱人厭煩的蟬都沒鳴叫幾天,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稻田裡的稻穀早就灌滿了漿,一粒粒圓鼓鼓的,眼看着,又是一年好收成。不僅是稻穀,番薯和米仁都是長勢喜人,辣椒也是如此,放眼望去,辣椒地裡是紅彤彤的一片,還沒到秋天,就已經開始有許多辣椒泛紅了。
今年天公作美,不光是建州,其他地方的糧食長勢都非常的喜人,雖然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纔是秋收時節,北方還會更晚一點,但今年的大豐已經是不可阻擋。
建州今年更是人人臉上喜氣洋洋,許多人家種的柰果樹都有了好收成,被王況以一斤十文的價格收去了,少部分送到長安去,大部分則用來做水果罐頭了,而種甘桔的人家,也收到了富來商行的預訂。細心的人發現,但凡是家中有種了多棵花梨的人家,今年的收入都要比去年翻一番還多,而那些沒種花梨的,則變化不是很明顯,一時間,傳言四起,說那花梨果真是聚財之木,許多沒種花梨的人,紛紛的抗起鋤頭上山去找樹苗去了,想趕在秋收前先找到樹苗,先移植個一棵兩棵的,其他的則做好記號,標記給別人看,這是有主的樹苗,等到明年春天再來移植。
其實,這不關聚財不聚財的事,也不是王況的有意安排,家中有花梨的人,大多都是房前屋後空地不少的,有空地,又相信他們的小東家,自然就會去種花梨,同樣的,也是因爲有空地多,也就多種了不少柰果樹,收入當然會增加不少,而那些沒種的,基本都是家中空地不多,有的又因爲信風水的緣故,以前種的老樹捨不得挪了,因此在是信風水還是信小東家這兩個問題之間猶豫了許久,最終是選擇了先保持不動,觀望一年兩年再說,現在一看,還是信小東家來得現實些,就都開始準備了,不僅要種花梨,也要種柰果,以後凡是小東家讓大家種的,將再也不能錯過了。
歷史的車輪,終究是偏向了,王況第一次知道,歷史的改變,竟然能引起氣候的改變,不光是本來應該在去年七月發生的谷水氾濫和大河決口都沒發生,就是本應該在今年春發生在鬆、叢兩州的地震也沒發生,這都是歷史大事件,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讓一直關注這兩個災害的王況吃驚不小。
爲這兩個災害,王況可是做了不少準備,結果最後就好象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上,無處着力。也幸好,沒人知道王況爲這兩個災害做準備,不然,這時候肯定會有人說王況故意危言聳聽,擾亂民心了。
不過有一個人,卻還是嚴格的按照歷史這個編劇的安排,走完了他的一生,這就是和歐陽洵、諸遂良及薛稷一起並稱“四大家”的虞世南。李世民稱他德行、忠直、博學、文詞、書翰爲五絕(“世南一人,有出世之才,遂兼五絕。一曰忠讜,二曰友悌,三曰博文,四曰詞藻,五曰書翰。”)。
虞世南因爲身在人才輩出的貞觀年間,所以在歷史上的地位和其真實地位差距不少,很多人會感到陌生,但其兄虞世基可是個厲害人物,曾經在前隋任建安王法曹參軍事,煬帝時爲內史侍郎,專典機密,參掌朝政,名聲顯赫一時。
王況本來和這些文人都沒什麼交集,他們搞他們的文,王況搞自己的吃食,兩不相干。但這次,因爲王冼在長安鬧得動靜不小,又得了諸遂良的指點,算是有半師之誼;兼且其兄虞世基曾供職於建安,所以,虞世南對建安出來的王冼也是頗多看顧,沒少爲王冼在世族豪門中造勢。在得知其去世的消息後,王況特地着人前往長安弔唁。
本來王冼就去弔唁過了的,但王況弔唁卻是不同,王冼弔唁是以個人身份,但王況弔唁則是代表了建安王家。這麼一來,又一次的加深了朝中各大佬對建安王家的印象,再一次的落實了王況對那些肯看顧王家人的回報的說法,這可是王況第一次派人到長安弔唁逝者,要知道,六月,虞國公溫彥博去世,王況可沒派人去的,而虞世南只是個永興縣公,比穩彥博低了不少檔次。
也是這一年六月,黃良得了個好消息,朝廷訂立了功臣可任世襲刺史的制度,這裡的刺史不是指的一定是實職的刺史,比如說黃良若去世,建州刺史改派他人,則黃良的兒子仍舊是建州刺史,不過是轉爲虛職遙領罷了。黃良算是功臣,所以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比起自己升職還要高興許多。
王況同樣也得了好消息,在東治港建造的兩艘大樓船提前半年完工,正好可以趕上季風轉向起錨開往建東,同時建好的還有五艘小樓船。大樓船可容納三千多兵士,這是在海上遠洋航行時候的標準,如果在內河,因爲不需要載太多的物資,則可容納四千兵士,在同等大小的情況下,比改進前要多容納了一千人。小樓船則可容納五百兵士。
兩大五小的樓船,再加上原有的一艘大樓船,就一共是三大五小的樓船,除了原來的那艘摟船要用做沿海巡邏外,一大五小的樓船將組成一個艦隊,長期駐紮在建東,另一艘摟船則用做大陸與建東之間往返的運輸船。
有了這個艦隊,大唐就成了太平洋的霸主,而新的樓船也已經開工了。第二批將再建五艘樓船,全是海用大樓船。造船的錢,自然是建州出,爲建這五艘樓船,建州將不得不推遲一年申請從中州升格到上州,本來按計劃,應該是後年,黃良這一任滿後馬上申請的,爲了樓船,只好推遲了。
以王況的財力,要他獨立承擔造船費用是沒任何的困難,別說五艘,就是再造十艘也行,但是王況不能,這樓船可一算是國之利器,只能是朝廷出錢,個人嘛,還是少摻合爲妙,現在是不會有人說東說西,但難保過個幾年,會被人扯出來。
建東置縣的建議及縣令人選的建議已經遞了上去,同時,兩大五小的樓船,也載滿了兵士和物資開往建東,這些兵士都是從建州和福州兩州的鎮軍中抽水性好的出來的,這一派出去就是五千多兵,佔了兩州鎮軍兵力的差不多一半,而因爲抽調兵士形成的防衛空白,則是由衢州和饒州“友情贊助”臨時抽調了部分兵力過來。
對王況的動作,江南東道鎮軍府是大開綠燈,本來鎮軍的調動需要兵部行文和鎮軍府的批文,但鎮軍府是知道皇帝默許王況的作爲,且這調兵去幫助建州和福州防衛也是李業嗣的出面邀請,不是他們主動出兵,在這個情況下,只要事後將一應公文補全了,並且得到兵部的補充說明,就不是問題。兵部尚書是李靖,難道他還會爲難自己的孫兒麼。
再者,建東之事,朝廷早就下過旨意,允許建州鎮軍便宜行事,什麼是便宜行事?那就是建州鎮軍認爲怎麼好就怎麼去做,時候報備即可。有這一層原因在,又知道其實着幕後的推手就是王況,沒有王況就沒有福州水軍,也沒有建東併入大唐版圖的事情,各地鎮軍正愁着沒機會和建州方面把關係搞得更好呢,現在有機會了,還不趕快的抓住?
王況這邊忙着,長安那邊也沒閒着,李老二要動作了,這是王況的判斷,不光是行軍餅坊,就是富來商行都收到了朝廷的訂單,要趕在秋末之前,生產出足夠五萬大軍半年所需要的罐頭和麥芽糖,行軍餅的訂單則是增加了一倍。
如果只是作爲常年的儲備,朝廷應該不會向富來客棧下訂單,也不會限定時間,現在這麼做,只有一個可能,最遲在明年開春,就可能是對東北或者對西南用兵。而且最起碼是五萬以上的兵力。正是本該發的洪水沒發,本該地震沒地震,使得大唐這兩年的糧食滿倉,就有了對外用兵的可能,而以李老二好戰的性子,在財力窘迫的情況下都要用兵,更別提現在有這麼好的基礎了。
王況很是犯難,梅菜的產量還是沒上來,豚豬也是不夠,只能去周邊州縣去收,幸好許多人家都有種了蘿蔔,在梅菜產量不夠之前,蘿蔔葉也可以用來做醃菜,自然,今年供應給朝廷的罐頭,就只能是醃菜炒肉罐頭爲主了。
不是隻有建州得了好處,王況知道,梅菜乾在後世雖然是因梅州而得名,但真正最好吃的梅菜乾卻是在汀州一帶,頂級的梅菜乾甚至都不需要泡發,直接加幾片肉上鍋去蒸就非常的香,肉越肥,香味就越濃,這可能和當地的氣候及地理條件有關。因此,汀州的百姓得到了王家的保證,只要他們種梅菜,做梅菜乾,王家是有多少就收多少。
同樣的,常州無錫縣的民衆也從金陵姜家那得到了保證,他們的桃子是有多少就一定收多少,價格有保證,銷路有保證,一時無錫民衆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來年大種桃樹,這些桃子,同樣是要送到建安來做罐頭用的。
也因爲有人專門種了豚草來賣,建州養豚豬的人越來越多,除了之前慎家那個遠房專門養起了豚豬外,今年又有好幾個有點實力的人家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了,就是平常人家,以前會養一頭兩頭豚豬的,現在最少養殖數量也翻了兩番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