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書畫名家不少,只要把那塊地圈了起來,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圈到自己名下,找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看護着,等時機一到,先自己刻上一方印章,找機會亮相一下,不愁沒人識貨,田黃和其他石頭不同,根本不需要上油養護,很多好石頭還需要人經常的把玩,天長日久方能顯出其溫潤來,即便是玉,也是需要溫養,而田黃則不需要,尤其是上好田黃,從山中衝下來的時候,在那塊田裡面已經被田中的某些不知名的物質溫養了幾千幾萬年,甚至是上百上千萬年都有可能,因此一出土就自然的溫潤無比,而且也不像其他石頭一般,放置時間長了,水份一失去就失去了光澤,因而其他的玉石是一定要抹油養護的(田黃屬於壽山石的一種,若是書友去買壽山石,店家有抹油的,那麼不外兩種情況,一是店家外行,二是這壽山石是假的)。
王況是越想越興奮,這是大獎,奇大無比的大獎哦,什麼彩票幾千萬?和我比?連我的零頭都不不上。這一刻,王況已經被天上掉下來的巨大無比的餡餅給砸得暈乎乎的,連蒲熙亮跟他說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機械的隨口應道:“沒問題,沒問題。”
蒲熙亮這次明顯是有求於他而來,傻子都看得出來,可還有比田黃這塊地大的事情麼?肯定是沒有,這個時候哪怕是李老二站在他面前說:“王二郎,朕念你救護皇后有功,內府庫中的奇珍隨便你挑,能拿多少都算你的。”王況也是會丁點興趣都沒。
“如此,就請王二郎將圖紙賜於某家,某好回去仿製。”蒲熙亮見王況滿口應承了下來,也是舒了一口氣,還好,這塊不知名的黃玉沒白送。雖說他是讀了書,可這話只能信個半分,讀一天書也算是讀過書的,讀一生也是讀。所以他算是半個大老粗,但因了手藝精巧,常去幫各貴勳家中打造些器具,見識也算是不少的,也正是因爲常幫這些大佬門的忙,而監丞這個職位既不掌兵,又不掌權,所以這些人也樂得送他個人情,趁着幫皇后造了躺椅和汽沐房後,李世民心中高興,就幾人聯名保舉他一躍直接跳過流外到了正七品上,要不然蒲熙亮可能到目前頂多是個流內的小吏罷了。這可就不是連升三級了,而是連升十幾級,而且,從流外到流內,是個大坎,從流內到九品,也是個大坎,從九品到八品,八品到七品都是大坎,可以說,從九流一下升到一流連升八級,那比起從一流升到從九品下只升一級容易太多。尋常的官員,窮其一生恐怕也是很難越過這些大坎,而蒲熙亮竟然是一舉就躍了四道大坎,這其中與他的官職無權無兵有很大關係,但終究還是他的精巧技藝幫了大忙。因此上蒲熙亮心中也就知道和大佬們結交好的重要性。在這些勳貴府中來去多次後,他的見識也算是不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這塊田黃,雖然是不知道這是什麼玉石,但也知道這是塊極好的石頭,自己就給它取了個名,叫黃玉。
本來蒲熙亮是想說再過個三兩年,在監丞的位置上混夠了資歷了,就用這塊黃玉去叩朝內幾個擅長書畫的大佬之門,或者說直接獻給皇上,來換取自己躍過七到六這個大坎的。他心裡也是明白得很,自己一下躍了這麼多級,雖然說是匠官升起來相對要比其他人容易些,可也沒這麼升的,這樣算起來,勳貴們算是已經給了自己極大的恩惠了,這樣的好事可一不可再,以後只能靠自己努力。
凡事必定都是前後有因果的,也正是他惦記着要往上爬,因此平日的打點自是不可少,在豪門中進進出出這些年,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這燒香拜佛,就得靠平日裡一點一滴的積累,不要等到臨了,再去猛燒猛拜,這樣只能給人個沒事不燒香,有事窮磕頭的印象。所以他就開了個酒樓,賺些錢來貼補。要說李唐對匠人們的待遇那是沒的說,同品同級的匠官,俸祿要高過文武官許多,一戶小家只要出了個匠官,那是小日子可以過得滋潤無比,但要是想拿來打點,那是遠遠不夠。。
而上午管家回來說,見到王二郎那有個神奇的類似於水車模樣的東西,不用外力竟然可以自動的汲水。木匠出身的他心就活絡了起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要是能把這東西給仿出來,推廣出去,於國於民都有極大的好處,當然自己也就完全可以憑藉這個輕而易舉的越過前面的大坎,從七品跳到從六品肯定不在話下,自古以來,除了幾個暴君,有哪個朝庭不重視農耕的?即便是前隋,雖然橫徵暴斂,強差奴役,但那歸根到底也是爲了開運河利農耕,拓疆土安民生,不過手段太過激烈罷了。
送了這東西給皇上,那可比送個十塊八塊的黃玉強過太多,送黃玉說明你心裡是惦記着皇上的,但要是送這東西,那就不光是說明你心裡有皇上了,還有天下百姓民生,這樣的官不升還要升什麼樣的官?於是乎他就忍着肉痛將這塊黃玉拿了出來,即使王二郎收下這黃玉還是不給東西的話,大不了,再把自家那酒樓給他就是。黃玉和酒樓算什麼?身外之物而已,只要自己能升到六品,想再開酒樓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六品匠官的俸祿比起七品來,那可是多了一倍不止,最最重要的是,作爲匠官,一邁入六品,從此只要不犯錯,便基本上只有升沒有降的,離五品也就近了,等到了五品,就算步入了中層官員之列,不光朝服可以換個顏色,還可以給自家小子搞個監生的名額來,這絕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圖?什麼圖?”王況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句,一下楞了,自己答應他什麼了?什麼圖?新的燒璃法?已經獻給李老二了啊,蒲熙亮的身份,肯定可以輕易的查到。躺椅和汽沐房?蒲熙亮親自動手的,還要圖有什麼用?將軍櫃?那麼簡單的東西,隨便一拆開就明白,也沒必要拿了田黃來換。再來就沒東西了?
蒲熙亮聽了心裡一下涼半截,好麼,敢情某家這裡廢了半天脣舌,口都說幹了,將平生所知的溢美之詞倒騰了好幾遍,你王二郎竟是半句也沒聽見,可見那黃玉真的是好東西,不然王二郎不會如此失態,肉疼,心疼,頭更疼啊。
“就是王二郎您院中的那個,那個汲水車。”蒲熙亮一頭撞死的心都差點冒了出來,不死心,又補了一句,手卻是伸到了懷中,捏緊了那份酒樓的地契和事前找中人擬好並加蓋了萬年縣印的交割文書,準備等王況再否認就掏出來。
“喲呵。蒲監丞敢情是有備而來,你手伸懷中想幹什麼?掏刀子?”程處默不屑的瞥了眼蒲熙亮,嘴角上揚。在某家跟前掏兇器?不想活了你,別說李家小子在這呢,就是他不在,憑了某家單身一人,一隻手就能將你拿下。話是這麼說,他心中也是有那麼點緊張,王二郎可關係到某家今後的安樂日子啊,別出差錯纔好,因此邊說着,那邊手就已經是擡了起來。
黃大身子稍微的動了一下,見程處默擡了手也就沒吭聲,盯着蒲熙亮放在懷裡的手。李業嗣似笑非笑的看了黃大一眼,輕微的搖了搖頭,他還不知道黃大的身手早就被程處默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自己今天來的使命實在是有點對不住王況,這時候總是想做點什麼補償補償,所以黃大一動,他就想制止住,讓王況保留住黃大這張底牌,萬一日後有奇用呢,也許關鍵時候,就能救王二郎一命,自己也就不會那麼愧疚。
“哎呀,小公爺您可冤枉某了,某這是,這是…”這下苦也,這手怎麼就這麼不聽使喚呢?不知不覺就伸進懷裡,現在可好,不掏出來不行了。蒲熙亮苦着一張臉將捏着的地契和交割文書抖抖索索的掏了出來,那動作比慢動作還慢動作,實在是不捨得啊,這可以算是自家最後的一點資產了,沒等王二郎迴應就要獻出來了,疼,太疼了,蒲熙亮那小心肝就像是被王況拿了把剪刀,而且是那種非常鈍的剪刀,有一搭沒一搭的慢慢鉸着一般。
“嘿,沒想到二郎你隨手搗鼓出的玩意竟這麼值錢,這傢伙,連酒樓都準備好了,嘖嘖,連交割文書都辦得妥妥的,二郎你只要收下這個,那酒樓馬上就是你的了。”尉遲保琳搶先一步在程處默出手前就幫那兩頁紙給奪了過來,過眼一瞧,樂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二郎的不就是某家的?等二郎收下,某家就要來玩玩,過過當掌櫃的癮頭,等玩膩了再丟給秦家小子去玩。
“某就是想得到那汲水車的圖紙,沒別的意思。”既然文書契約都拿出來了,乾脆就光棍點,蒲熙亮的心一下就放開了,說話也利索了起來。
“汲水車?”王況這才明白蒲熙亮看上了自己院子裡的那個小水車了,接過尉遲保琳手中的契約文書看了一眼,他搖搖頭,想了想,又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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