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聽了大驚,莫非王凌被人認出了是王村人?自己在建安兩年也沒人懷疑自己,所以自己和王冼可以排除在外,只有王凌,剛到建安,又是成年人,相貌變化不大,不排除在建安有認識他的人。
說此時,那時快,就見那幾個人影撲過來按倒王凌,當街就噼噼啪啪的狂揍,可奇怪的是,王凌竟然不反抗,被他們按着,弓着身子,兩手一個護着臉一個護着下身,嘴裡不停的叫:狗日的輕點,莫要打壞了我的命根子。
孫銘前這時候已經是臉色大變,而客棧裡面,孫二見勢不妙,也已經招呼了堂前的幾個,抄起傢伙就往外趕。那可是小東家的大哥,欺負小東家的大哥就是欺負小東家,欺負小東家就是欺負富來客棧,欺負富來客棧那就是欺負我們!孫二不知道是最近泥鰍芋子吃多了還是怎麼的,呼呼的又掄起了門後的那根大將軍棍,看得旁邊食客是連連退讓,還一邊大呼,我的天呀,孫管事怎地一下如此神力?
不過客棧衆人根本不是那幾人的對手,更何況邊上還有幾個人在笑嘻嘻的看熱鬧,看樣子也是那些一人一夥的,看到客棧衆人出來,看熱鬧的幾個三下兩下就都把客棧衆人的械都繳了,不過奇怪的是,他們並沒傷人。
王況看出了點苗頭,這些人裝束上看不是衙門裡的人,而且還個個臉生,別看把王凌按在地上胖揍,卻都是往無關緊要的肉厚的地方招呼,一邊打還一邊笑罵,而以王凌之前表現出的火爆性子,竟然不還手也是蹊蹺,敢情王凌和這些人是相識的。王況連忙喝住客棧衆人,孫銘前也看出來了,連連抹去額頭的汗水,大冬天的也難爲他了,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人把王凌胖揍一頓後也就住了手,王凌這才起身,佯怒喝:“剛纔是哪個狗日的衝某的命根子來的,乖乖站出來。”
這幾個連連擺手,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承認,最後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低身嘟囔:“頭,你不躲不就成了麼,我們也沒往那招呼,是頭你自己要躲閃,自己湊上去的,須怪不得別人。再說了,這麼多人,我們哪知道是誰幹的啊?”
“就你滑頭!我看保不齊就是你乾的。”王凌狠狠盯了那個說話的一眼,擡起手拍了他腦袋一下,周圍一陣轟笑,那被拍的還在嘟囔:又打我頭。
嘻笑怒罵一陣,王凌給王況他們介紹了那幾個人,連着剛纔攏着袖子看熱鬧的,一共有十幾個,都是在軍中和王凌一隊的,羣毆王凌的幾個更是和王凌同一火的,而王凌竟然是他們的火長。本來王凌是想告訴王況王冼兄弟倆的,大致有那麼點以後大哥罩着你們的意思,可見到王況現在的境況竟然混得風生水起的,自己只是曾經的一個小小火長,實在上不得檯面,也就沒說了。
這些人幾乎都是建安人,又都是當初王凌反水時跟着一起反水的,所以平日裡也就相當的親近,胖揍王凌的主要原因是王凌走時沒有同他們告別。原來王凌前腳剛走不久,兵部的公文就到了軍營,說是叛軍已經消滅,不需那麼多兵士了,就給這些人發了遣散費打發回來了。
聽說王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兩個弟弟,衆人大喜,都圍了上來,這個捏捏王況的臉,那個捏捏王冼的鼻子,一起叫嚷着要王凌請客。
這時候又是先前那個年齡最小的說了:“頭,朝廷平反詔書下來了,我們就是跟着送詔書的驛兵一道來的。”
王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什麼詔書,一個是王況本就沒怎麼放在心上,心裡知道反正從賊的罪最後還是要洗去的,只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不然唐太宗也不配稱爲千古明君了,王冼呢,年齡尚小,也想不到這哪裡去,而且現在的王冼腦子裡早就被王凌回來這事給填得滿當當的了,孫銘前是剛剛聽說這事,也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只有王凌,打從知道村子被屠後心裡無時無刻不在記掛着平反的事情,這些同袍都知道王凌的心事。因此在路過驛館時一聽說平反詔書下了,原本還是慢悠悠趕路的就都自告奮勇的給驛兵當起了保鏢,一路護送過來,說是怕路上遇了強人,把詔書毀了,把那送詔書的驛兵一路上你弄的膽戰心驚,想想啊,一大幫死人堆裡滾出來的人,身上泛着殺氣,跟着你,你能不害怕?
現在一聽說平反詔書下來了,王凌就知道明白過來說的是什麼詔書了,饒是他鐵打的漢子,在叛軍的刀光前也沒皺下眉頭,這時候卻是眼淚滾滾,雙腳顫慄,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面向北面王村的方向,嚎啕大哭起來。
王況和孫銘前這會也反應過來了,王凌都跪倒了,好歹這身子是王村出來的,王況也就跟着跪下了,又拉了王冼一把。孫銘前連忙叫過孫二,整個堂前也就孫二這兩年被王況逼着和他一起習字,因此讀個佈告什麼的沒什麼問題,孫二就一溜小跑的跑到南門去了。
不一會,孫二氣喘噓噓的跑了回來,身上的袍子被扯的七零八落的,頭上的僕頭也被擠歪了,“回東家,真是朝廷詔書下來了,說的是凡被叛軍擄去被逼的一概不究,這是特地發到建安的詔書,上面還特地點了王村的名,說王村人其忠心可嘉,其境遇可悲呢。”說到這裡,孫二也醒悟過來了:“莫非小東家是王村人?”
“如今詔書已下,讓你們知道也無妨了,二郎他們都是王村人。”孫銘前也是唏噓不已。
我的個乖乖,敢情富來客棧這兩年來隨時都有被扣上窩藏叛逆的帽子啊,難怪小東家總是不肯說自己出身,可這也太冒險了,怎麼就不知道改下姓呢?整個建州姓王的可不是很多啊。孫二一聽王況是王村人,那個後怕,大冬天的,後背一下就溼透了。
天可憐見,如今總算是撥得烏雲見日開了。這下可好,詔書上說王村人忠心可嘉,那富來客棧就搖身一變,保護忠良有功了不是?雖不至於得到什麼獎賞,但卻是最能得那些文人騷客的推崇的,如此富來客棧可又要大發達了。孫二突然間真想抱着王況親上一大口。
王凌跪在那嚎啕哭了一會就半聲不吭了,牙關咬得緊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王況跪了會,怕王冼小孩子跪久了,膝蓋受不了,就把他叫了起來打發進去拿了一對白蠟燭和一疊草紙出來,點上蠟燭,又將草紙都摺疊成房舍的模樣燒了。
“咦”路過的行人紛紛停下來看熱鬧,看王況那樣子,是祭奠先人無疑,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用紙折成房舍來燒的,就都在那議論紛紛起來。
“二郎你這是何意?”孫銘前也沒見過這架式,就偷偷問王況。
“當年村中所有房舍均付之一炬,況不忍心村中父老婦幼在九泉下居無定所,以前是不敢祭拜,如今沉冤得洗,故折此房屋燒給他們用。”
“好!好個不忍村中父老居無定所。”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來,衆人循身看去,不是林主簿又是誰?只見林主簿走到王況身邊,佯怒着指着王況笑罵道:“好你個王大郎,卻是瞞過某了,說,該當何罪啊?”
“回明公,小子如今是王二郎,王二郎卻是沒瞞明公什麼的。”王況詭辯。
“你,你!”林主簿瞠目結舌,得,早知道就不戲弄於他,這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一個孩子在機鋒上佔了上風,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起自己的腳麼?好吧,我認了,以後我再也不和你辯了,行了吧。
“明公莫要和這孩子置氣,小孩子說的話,當不得真。”孫銘前趕快打圓場,他可沒王況那麼大的膽子,王況那是後世電視上領導人見得多了,見怪不怪,但這林主簿,那在建安人眼裡,可是天大的官了,雖沒有宋以後的尊卑分明,但百姓對官員的敬畏那可是從古就有的。
林主簿本來就是親自來監督張貼詔書,這兩年他可是有苦難言,你說叛軍來建安又不是我能阻擋得了的,他們要擄男壯我們也阻止不了吧?可就是連王村在內的幾個村子前兩年被定了從賊後,整個建安縣官衙上到縣令,下到書吏,在每次的政績考評中都最多隻能得箇中,你說鬱悶不鬱悶。
現在可好,總算把這帽子摘了,這往縣令的位置又更靠近了一步,心情自然就輕鬆了,因此貼了詔書後往回走時見到王況燒紙,就有心調侃幾句,不料被王況一句話就賭了回來。好在這個孫銘前還算圓滑,給了個臺階。
“卻也奇怪,你怎麼變成王二郎了?王大郎又是哪個?”
“某便是王大郎。”王凌這會也清醒了過來,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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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灰雀將整理下之前懸賞的得主名單公佈出來,實在不好意思,灰雀從來沒搞過這些,今天好不容易纔找到以前的懸賞在哪。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