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虔州鎮將將王況派去小梅關學打鐵的王天富兄弟擄了去,結果卻落得個悽慘下場,這事可以說只要對官場稍加留意的人都知道,就連鄖國公也沒吭一聲,要知道那鎮將可是鄖國公以前的心腹手下,好不容易混到了鎮將的位置,就因爲兩個匠人而被拿下了,不知道的人都以爲建安侯勢大,大到連鄖國公都不敢說話的地步,但身爲建安侯府大管家之一的苗五的族弟,苗九又怎麼不知道其實是鄖國公欠了王況一個天大的人情,要不是王況敲打着唐儉,讓唐老頭和張亮把以前的買賣牛養帳目結清了,鄖國公現今都不知道要被貶到哪去放羊了呢。
苗九也知道,那兄弟倆是已經學成了打鐵技藝,甚至於他們的技藝如今都當得上一聲大師的稱號,兄弟倆以前在建安侯府後院裡每天那麼叮叮噹噹的打着兵器,動靜不小,建安侯院裡的人都知道他們發明了新的鍊鋼法和鍛打法,打出來的兵器可堪稱爲神兵。
現在這兄弟倆已經到了建州,就在東平開坊煉器,小東家既然說是到了建安會給他一把更趁手的長鐗,自然肯定是由那兄弟倆親自幫他打的了,苗九哪能不樂意,當下嘿嘿一樂:“郎君要就儘管取去便是了,這是某五哥見秦大將軍和尉遲國公都使用長鐗,覺着威風,加上某有那麼點力氣,就幫某打了這麼一件,卻也不是什麼好兵器。”
長鐗因爲不是利器,主要還是用做敲擊來禦敵,所以對使用者的力氣有一定的要求,苗五正是因爲苗九有一把子好氣力,也想自家族中兄弟有揚名的一天,這才幫他搞了把,一直都沒機會用上,今天恰好是因爲趕路,包袱有點鬆了,所以就露了出來被王況看到。
王況拿了長鐗,招呼了一聲小黑,來到兩棵差不多粗的碗口粗小樹前,王況先用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枝讓黃大給削成棍狀,然後手握木棍,大喝一聲,用盡力氣往一棵樹上攔腰砸去,那樹卻是紋絲不動,反而把王況的木棍給震得嗡嗡作響。
小黑嗬嗬的笑了兩聲,接過王況手中的木棍,隨手一揮,那樹便喀嚓一聲攔腰折斷了,砸完後,小黑又是嗬嗬的笑兩聲,似乎在笑王況:你不行,你力氣太
王況也不理睬他,本來野人力氣就大,不要說王況,就是苗九都不是他的對手,是以王況纔不會糾結於此。他接着又握着長鐗,示意小黑看清楚了,然後也是如先前一樣的往另一棵樹砸去,這會就聽得喀嚓一聲,樹斷了。
小黑的智力不如人類,但這中間的差別他卻是能看出來,見到王況這第二次就把樹給砸斷了,兩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王況手中的長鐗看。
王況手一遞:“這個給你了。”小黑興奮的接了過去,嗷嗷叫着跑出老遠,接着就聽到“梆梆”聲和喀嚓聲不斷的傳了過來。小黑一口氣起碼砸斷了十幾棵樹這才罷手跑回來,將那長鐗死死的抱在胸前,彷彿是一件寶貝似的。
王況本來也想過給小黑一把刀,但是想到野人性格其實很暴烈,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如今房山上王況除了大黑母子外,暫時還沒看到有其他的野人存在,據此推測,房山野人的數量應該不多,要是哪一天小黑碰上了其他野人,如果爭吵起來,拿了刀亂砍一通,把其他野人傷了怎麼辦?就是沒傷着其他野人,王況也擔心小黑萬一哪天受什麼刺激而發起狂來,一把刀在手,可能還會傷及無辜,所以,最後只給他長鐗而不給他刀劍等這些利器。
一夜無話,大黑自然是捨不得把她新得的一葫蘆酒拿出來,而是腆了臉的蹭着黃澤楷和苗九他們帶來的酒喝,興許是覺着不是自己的東西,不喝白不喝的緣故,大黑一口氣喝了不少下去,結果王況他們還沒吃完,大黑就頭一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三白也偷偷的喝了幾口,喝得它那藍臉成了一張紅臉,東倒西歪的,破天荒第一次的沒了絕不沾地的顧忌,歪歪斜斜的在黃大他們清理出的空地上打起了滾來。
結果是第二天,王況就被三白驚慌失措的聲音給吵醒了,朦朦朧朧的睜眼一瞧,三白死命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塵土,後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越拍越髒,王況被吵醒了也就沒法再睡下去,沒耐何,只好帶了三白去水中梳洗了一番,小傢伙這才消停下來。
同樣的,大黑小黑,黃大他們全都被三白給吵醒了,大家簡單的用過早餐,這就出發往回趕,本來王況是隻讓大黑跟着自己回去的,沒想到小黑也跟了過來,看來似乎是不放心讓其母親獨自一人外出的樣子,王況也就由着他去。
回來的路途因爲是下山,加上又不用尋找什麼東西,目的就只是營地,所以走得很快,原本王況估計需要一天半的路程,結果一天就到了。
見到王況回來,徐國緒誇張的拍了拍胸口:“二郎你這一去就是三天,某都擔心要是有個萬一,到了建安如何跟孫老爺子交代了。”完了又盯着大黑和小黑看了兩眼,認出了他們來,就大呼小叫:“哇呀呀,小東西都長這麼大了?還認得某不?第一次,是某帶着二郎和三郎去看你們的?”
大黑和小黑的到來,引起一陣的震動,營地裡的護衛包括安逸王李勤全都跑了出來看希奇,尤其是看到小黑護寶似的死死抱着一根長鐗,就都嘖嘖稱奇。醜醜本來被徐國緒限制了自由,天天窩在營地裡很不開心的,現在見到大黑和小黑,所有的煩惱就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跳着腳大呼小叫:“大黑,小黑,騎馬。”
小黑也認出了醜醜,嘿嘿一樂,上前一把就抓着醜醜的腰帶,一甩就把醜醜甩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後邁開大步,飛快的跑了起來,安逸王一見,臉都變了:“快,快,毛人把醜醜擄了去。”轉頭,卻見王況和黃大及徐國緒都笑嘻嘻的看着他樂,臉一紅,嘟噥道,“某這也是第一次見到毛人麼,又沒人跟我說過,這毛人和醜醜熟識的。”
其實他也不是沒聽說過王況當初有關於毛人的事情,不過耳聽爲虛,總以爲不過是越傳越玄的事罷了,因此沒想起來,現在總算是見到了,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這一對毛人,應該就是當初建安侯從皇莊裡要過來的毛人母子了。
很快,胡秀才也帶了村中幾個年長者過來了,三天不見,他們都已經穿上了新衣服,不過大小有些不合身,想來應該就是拿了王況給的酬勞後,跑到山下的鎮子上,尋了普通人家先將其衣買下來對付一下先的,畢竟要把全村人的衣服都做好,而且一做就是幾身,先不說人手忙得過來忙不過來,一個小鎮子,怕是一時也備不齊布料,別看胡秀才這個村子只有五六棟茅屋,卻也有幾十口人,光是青壯年就有十幾口。
胡秀才先是給王況行了禮,然後盯着大黑看半天,最後點點頭,對跟着他來的幾個長者道:“就是這個毛人沒錯了,某記得的,她的腳踝上有一圈沒毛。”胡秀才說的是大黑,當初大黑在皇莊裡被鐵鏈鎖着,兩隻腳的腳踝都被磨脫了皮,王況將他們母子救下後,也讓廖小四他們給大黑腳上上了藥,傷是好了,但從此就落下了兩圈光禿禿的不長毛髮。
一聽胡秀才這話,幾個長者紛紛對着大黑施起禮來,也不管大黑是不是懂得意思,又有個長者快步的跑出了營地,不多時,就帶了幾個漢子,大包小包的拎了許多食物過來,堆放在大黑的身邊,大黑這才知道原來這幫人是在感謝自己,就有些侷促的看了看王況,恐怕,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除了王況這幫人之外的人裡,見到對她友善的人類,所以一時有些不適應起來。
王況笑笑,對胡秀才道:“他們不愁吃的,這房山,他們就是百獸之王,你不若給她點鹽,可能更好些,還有,以後,某會讓人每月送一次酒過來放你們村裡,這毛人,嗯,他們也有名字,這個叫大黑,還有個小黑,剛走開了。這毛人好喝酒,以後他們會來村裡,你們就把酒給他們灌滿葫蘆,再給點鹽就成了。”說完指了指大黑腰間的葫蘆,葫蘆上本來就有繫帶,大黑見苗九和黃澤楷將葫蘆系在腰上,就也有樣學樣的這麼繫着。
王況並沒有問徐國緒和胡秀才他們有沒有達成協議,但王況卻是看到後來拎東西過來的幾個漢子,明顯的換了新的刀弓,這就是沒有下山的打算了,既然沒有下山的打算,那也就是跟徐國緒達成了協議,以後他們就將在山上定居下來。
胡秀才這次明顯比三天前對王況更爲恭敬,相必也是徐國緒爲了和他們達成協議,而把王況的身份稍微的透露了一點,加上安逸王李勤本身就是一國之主當了多時的,在長安那個大地方,是沒顯出威嚴來,但在一個小村子裡,那長期上位者的氣質,胡秀才又怎麼瞧不出來?
王況並沒見到胡翰山他們,看來他們這次追得很遠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追上齧鐵獸。有沒追上,現在王況已經不擔心了,同樣的,成年齧鐵獸對王況的吸引力也沒有未成年的大,而且,王況本心裡,也從沒有將他們圈養着的意思,當然建動物園不算,動物園的成立,主要還是要讓人有機會認識到許多的飛禽走獸,認識到齧鐵獸並沒有書上寫的那麼可怕,而是一個溫順可愛的動物,從而減少人類對齧鐵獸的誤傷。
同樣的,建動物園,一定程度上也能幫王冼一把,而且,王況要建的動物園,並沒有要把動物關在籠子裡讓人蔘觀的意思,恰恰相反,在動物園裡,反而是人類在籠中,動物則是在一大片的範圍裡自由活動。